..續本文上一頁是人。人是立體直行的,改頭換面以後,可能成爲橫行的旁生。即或來生仍舊重來人間做人,但又未必能保持今生或男或女的原來性別。換句話說:原來是男性的,可能變易而爲女性,原來是女性的,可能變易成爲男性。若以六道輪回來說,更未必能保持人的身形,或上升而爲天身,或下墮而爲龍身、虎身等,同樣是改形易報的。所以說:“身無定形”。如我們所居住的房屋,忽而是高樓大廈,忽而是蓬門荜戶,時時總在搬動,不得常住在同一房屋中,所以說:“似房屋而頻頻遷徙”。頻頻,是常常的意思。
衆生從無始來,在生死輪轉中,所受生死,不知經過幾千萬遍,每受一次生死,就換一次身形,所換身形,當然也就不知有了多少。如將叁千大千世界,磨成一粒粒的微細塵沙,然後再以一粒微塵之點灑下,將所有塵點都逐一灑完,諸位想想,如是塵點,當然是很多的,就以這麼多的塵點來推算,一個塵點一個身體,也難以窮究我們在六道中往返的身體之多少。所以說:“大千塵點,難窮往返之身”。再以四大海的水量來說,一點一滴的水份,其數之多,也不是我人所能測算得出的。當知衆生從無始來,舍身受身,往返六道,生離死別,所流下的傷心之淚,其淚水較之四大海水,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根本沒有哪個能算出其淚水多少的。所以說:“四海波濤,孰計別離之淚”?
峨峨,是高聳貌,形容山的崇高。衆生從無始來,在生死流轉中,生了又死,死了又生, ,每, 受一次生死,就留一堆屍骨,如果將這屍骨堆積起來,可以超過那最高的山,所以說:“峨峨積骨,過彼崇山”。依佛經說:在我們現所居住的這個世界,其所最高的山,無過于須彌山,亦即一般說的喜馬拉雅山,此山的確沒有一山可以比得上其高的,但是我們生生世世的屍骨,堆積起來可以超過須彌山。諸位想一想看:我們所受生死之身,如何衆多?莽莽,是草盛貌,形容草的衆多。衆生從無始來,在生死中流轉,每經一番生死,即有一個屍體,其生生世世橫倒下來的屍體,當比大地還要多,如果一個個的屍體排列起來,盡大地亦容不了,所以說:“莽莽橫屍,多于大地”。
如上所說的種種事實和情形,都是佛在經中明白告訴我們的,爲佛弟子的我們,聽了佛陀的這些開示,當然會由衷的信受。然而世間一般的人,多是愚癡無知的,特別是注重眼前事實的科學研究者,不論做什麼,都要有事實證明,才肯相信,而不求在理論上加以推想。在這世界上的各個宗教及各種思想,除非斷滅論者,沒有不信生死流轉的,沒有不信六道輪回的,沒有不信叁世因果的。因爲這也是世間的事實,我們雖看不見,但在佛菩薩的眼光中,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佛以其所見的事實,如實的講給我們聽,絕對不是欺騙我們的。一“向”以來,假“使不聞佛”的“語”言教導,試問“此事誰見誰聞”,設若從來“未睹佛經”,試問“此理焉知焉覺”?是以聞佛語閱佛經的人,對佛所說如上的一切,不能不承認是真實不虛的,更不能不深信不疑。
【其或依前貪戀,仍舊癡迷;只恐萬劫千生,一錯百錯,人身難得而易失,良時易往而難追。道路冥冥,別離長久,叁途惡報,還自受之,痛不可言,誰當相代?興言及此,能不寒心?】
衆生在生死中流轉不息,根本不出無明與貪愛的兩大動力在推動,如說:“于無始生死,無明所覆,愛結所系,長夜輪回,不知苦之本際”。又說“無明爲父,貪愛爲母”,共成此有情的苦命兒。所以衆生從無始來,任憑經過多少生死,而實全由貪癡所致。貪癡兩根繩索不斷,生死永遠不能了脫,因而要想了生脫死,首要而唯一的課題,是運用智慧刀,斬斷貪癡繩索,以解放被束縛的身心。假如我們現在對生死輪回深信不疑,而仍如過去那樣的貪戀世間的一切,或仍舊像以前一樣的癡迷不悟,那就大錯特錯,所以說:“其或依前貪戀,仍舊癡迷”,則問題就重大。怎樣重大?“只恐”要經“萬劫千生,一錯百錯”的難以出離這生死的牢獄了。以做人說,一錯再錯,前途是不堪設想,何況生死大事?怎可一錯百錯?我們不想出離生死便罷,如果真的想要出離生死,就要步步踏實的依照佛法去做,以期解決生死的根本,設若仍然一錯再錯甚至百錯,你怎麼能跳出生死輪回?
經中常說:“失人身如大地土,得人身如爪上塵”。如爪上塵的“人身”,是“難得而易失”的,必須緊緊的抓住這一生的人身,利用這難得的人身來修學佛法。假定不是如此,等到失去這可貴的人身,任你怎樣追悔也來不及了,所謂:“一失人身,萬劫不複”,就是這個意思。現有這個人身,似乎不覺希奇,到了人身失去,你就知道這仍是很可貴的,所以應該好好保持這個人身。不但寶貴的人身難得,就是良好的機緣亦難遇,因而在這世間做人,更應把握大好時光,尤其是良時,更應珍惜它。實際說來,時間的本質,沒有什麼良與不良的差別,其差別在于我們能否善加運用而已。在整個人生曆程中,如能好好的利用時間,那時間就受我所支配,當知善用時間,時間就成良時。不然,讓時間在我們面前,悄悄的溜了過去,則一生的大好時光,就將被我們糟蹋殆盡。
本文說良時,還含有一特殊的意義,即本來沒有聽聞佛法的我們,如今幸能碰到聽聞佛法的機緣,而此聞法機緣就是良時,應知它的可貴而予以重視。當知“光陰一去不複返”,要想追回來是不可能的。誠如古代伊朗一位學者說:“時間逝去不可追,機會錯過不可追”,這實在是至理名言,值得我們重視的。所以在這世間做人,不但應珍惜光陰,且還要重視機緣,尤其對人生有莫大轉捩點的良好時機,更應不可忽視。文中說的“良時易往而難追”,正是指此。
“道路冥冥”,指死後的九泉路上,是杳杳冥冥的昏暗無光。且一旦墮入了惡趣,要想再回複到人身,那將是遙遙無期,不知要經過多少時間,所以說:“別離長久”。生前不管是怎樣的恩恩愛愛,到此都將完全成空,根本是就什麼都不是你所有的了。同時,你不墮入叁惡道便罷,如墮入了叁惡道,其所有一切痛苦,還當自己去承受。所以說:“叁途惡報,還自受之”。所受叁途惡報的痛苦程度,不是人間語言可以表達的。且你所受的那痛苦,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得了,即使大慈大悲的佛陀,怎樣有心代你受苦,結果仍是代替不了的。當知佛力固然不可思議,衆生業力亦複不可思議,所以佛也難以救拔。大力的佛陀,尚且不能代替,更有什麼人可以相代?所以說:“痛不可言,誰當相代”?
自作自受,“興言及此”,我人“能不寒心”而有所警惕嗎?真的什麼都可能有人相代,唯有痛苦,特別是生死大苦,絕對無人可以替代的。獅子峰和尚對這有痛切的教誡道:“縱使妻兒相惜,無計留君;假饒骨肉滿前,有誰替汝?生者空自悲啼痛切,死者不免神識賓士。前途不見光明,舉眼全無伴侶。過奈何岸,見之無不悲傷;入鬼門關,到此盡皆淒慘”!
【是故宜應斷生死流,出愛欲海,自他兼濟,彼岸同登,曠劫殊勳,在此一舉。是爲發菩提心第六因緣也。】
關于生死苦,省庵大師在前,已爲我們詳析。現在大師再爲勉勵我們,希望我們出離生死苦海。“是故”兩字,是承上啓下之詞。謂因生死有如是苦患之故,在生死中流轉的我們,得遇遠離生死的法門,“宜應”怎樣的來截“斷”生生不已的“生死”狂“流”,而求“出”離“愛欲”的苦“海”。生死之流,怎樣始能截斷?唯有修學如來的正道,運用這個正道堤防,來堵塞生死狂流的奔放。愛欲之海,怎樣始能出離?唯有駕駛般若的舟航,運用這個般若舟航,將我人運出愛欲的苦海。如是,不但使自己得利益,亦複令衆生得利益,所以說:“自他兼濟”。不但使自己出生死的此岸,登涅槃的彼岸,亦複令諸衆生,出生死的此岸,登涅槃的彼岸,所以說:“彼岸同登”。自他兼濟也好,彼岸同登也好,都要運用智慧的觀照,照了一切諸法的本性空寂,不再顛倒癡迷,不再愛著諸法,自然就可斷生死流,出愛欲海了。是以曠劫以來所欲建立的功勳,無有超過這樣殊勝而崇高的功勳,而此“曠劫”莫大“殊勳”,不是在于別處,即“在此”念生死苦的偉大“一舉”,“是爲發菩提心”的“第六種因緣也”。
尊重己靈發菩提心
【雲何尊重己靈?謂我現前一心直下與釋迦如來無二無別,雲何世尊無量劫來早成正覺,而我等昏迷顛倒尚做凡夫?】
這是發菩提心的第七種因緣,亦即尊重己靈發菩提心。“雲何尊重己靈”?這是征問。己靈,依文直解,就是人人各自所有的性靈。如從深一層的意義來說,就是佛法中所說衆生本具的佛性。根據大乘佛法說:“一切衆生皆有佛性”;根據小乘佛法說:“一切衆生有解脫分”。人人既有解脫分,又各具本有佛性,怎能不自我尊重?如能自覺人格的尊嚴,而又能自尊自重的話,那就不應該自暴自棄的自甘墮落。
當知“我”人“現前”的“一”念“心”,並不是虛妄分別的妄想心,而是靈靈不昧,了了常知的清淨真心,“直下與釋迦如來”所有妙淨明心,是“無二無別”的。既是心佛無有差別,理應“彼既丈夫我亦爾”才對,“雲何”釋迦“世尊”于“無量劫來”,已“早成”等“正覺”,“而我等”卻在“昏迷顛倒”中,“尚做”一個苦惱的“凡夫”?這不是感到很慚愧嗎?可是在此有個問題需要解決的,即我們既是苦惱凡夫,爲什麼又說與佛無二無別?這可用天臺家的六即佛來解釋:無量劫來早成正覺的釋迦如來是究竟佛,自從無始直至今日尚沈淪在生死苦海中的顛倒凡夫所以亦稱爲佛,那是約理即佛說的。
我們既是理即佛,當然不過在理性上與佛相等。如我現在向諸位說:“你們都是佛”,諸位是不是就是佛?當然還是凡夫不是佛。既是凡夫又爲什麼要稱諸位是佛?諸位聽說自己是佛,已不是理即佛而躍升于名字即佛了,但亦不過是名字即佛而已,離開究竟即佛還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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