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故;二者如實不空,以有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故。
此爲方便安立“真如”相,故說:“依言說分別”。因此,或科上文爲離言真如,此處爲依言真如。依言說而辨真如相中,此先總標二相。
真如“有二種義”:“一者、如實空”,“二者、如實不空”。此說真如有空與不空二義。在空、不空上,加如實二字,顯示所說的空與不空,不是虛妄不實的,是就法體的本相,而作如此說的。說真如的空與不空,都是就真如本來的樣子說,所以名爲如實。本論的如實空與如實不空,依勝鬘經的如來藏有空如來藏與不空如來藏而說。魏譯楞伽經,稱生滅無常法爲空,無漏無生滅法爲不空,與今說不同。中觀宗明空、有,如說緣起有,畢竟空;世俗有,勝義空;不許說法體不空。如約有緣起假名的相用說,也不妨說不空。唯識宗所明的空義,和本論極相近;不空,即不同了。唯識宗說不空,在依他起與圓成實二性上說,特別重視依他起的不空。本論但約真如實性說不空。
真如如何是如實空?“以”空是“能究竟顯實”的。顯實,即顯示真實。真如實性,雖本來如此,但必從空義去顯示它。如本論說不可說、不可念;或說非、說無,都是從遮遣虛妄的空義以顯明真如的。說空、說不、說無、說非,是約遣除虛妄執著說;而明空的目的,恰在顯示真如的實在性。真如的實性名空,是約空除隱覆真實的虛妄執著說;惟有空,才能徹底而究竟的顯示真實性。因此,唯識宗的圓成實性,也名空性,“以是二空所顯性故”。從人法二空所顯的說,即是不空的真如實性。中觀宗不同情這種論法,直就人與法的當體即空明真如;不說空卻虛妄,另有不空的真實可顯。這是二宗的爭論處。真如何以又說是不空呢?“以有”真實“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故”。衆生心體──真如心,是確有自體的;不離自體而具足一切無漏性功德的。無漏的稱性功德,在真如心自體中,圓滿具足,真實不虛,所以說不空。真如心本無差別可說,不過從空所顯的意義說,名如實空;從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說,名如實不空。不空義中的稱性功德,唯識家是不大注意的。古代學者有將如實空解說爲即緣起的性空;如實不空解說爲即性空的緣起,這是附會而不足取的!
二 如實空
所言空者,從本已來一切染法不相應故。謂離一切法差別之相,以無虛妄心念故。當知真如自性,非有相,非無相,非非有相非非無相,非有無俱相;非一相,非異相,非非一相非非異相,非一異俱相。乃至總說,依一切衆生,以有妄心,念念分別,皆不相應,故說爲空。若離妄心,實無可空故。
空,是什麼意義?這裏再爲解說。“空”,是“從本已來一切染法不相應”的意思。不相應,如勝鬘經中說:如來藏與雜染法,是相異相離相脫的。如彼此協調一致,名爲相應;若相合而不能一致,名爲不相應。舉例來說:如油與水,雖同在一器,而性相離,此即名不相應。若乳與水,在一器中,即融合爲一,性不相離,即名相應。今真如性與虛妄雜染法,雖無始來同在,而真如性是清淨的,虛妄雜染是不清淨的;清淨的與不清淨的,從來就相離而不相應。真如心從來不與一切染法相應,所以名爲空。上文說,空是能究竟顯實義;這是說:由于虛妄雜染的除遣,真如心顯現,依此真如名爲空。其實,就是虛妄雜染法未除的時候,真如自體也還是清淨不染的,還是不染一塵的。究竟顯實,約離垢清淨說;染法不相應,約本性清淨說。爲了說明染法的不相應,所以說:真如是“離一切法差別”“相”的。差別相,即不平等義,生滅、增減義,真如是一味平等,從來即離此一切差別(染)相的。所以離一切法差別相,因爲真如心體,是“無(有)虛妄心念”的。衆生的心體本淨,本無虛妄心念;若無虛妄心念,當然沒有一切法的差別相,即是真如平等性,所以說:“當知真如性,非有相,非無相……非一異俱相”等。這是說,真如自性,是離四句絕百非的。本論現舉有無、一異兩種四句來說。有,即存在;無,即不存在。一,即整體的;異,即是差別。有無、一異,這都是相對安立的名言心念法,真如是離卻相對的。有無四句,依本論說:有相是第一句;無相是第二句;非有相非無相,即常說的非有非無,是第叁句;非有無俱相,即通常說的亦有亦無,是第四句。一、異、非一非異、亦一亦異,也是四句。真如自性是超有無一異等四句的,所以每句都有一非字,如非有相到非一異俱相。本論的四句次第,與其他經論所說的四句次第不同。他處的四句次第,是: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有是正;無是反;亦有亦無是綜合,也即是正;非有非無又是反。天臺、叁論等宗,都如此說。今雙非句說爲第叁句,而將常說的雙亦句作爲第四句,這是值得注意的。中國學者,每重視亦有亦無的綜合句,即使說雙非,也還是如此。如天臺家說:“言在雙非,意在雙即”。而印度大乘,依循佛法的空義正軌,即重視非有非無的雙非句。對執有而明空;對有有有無而說非有非無,雙非即是空的複句。照說;空、非,是順于勝義的;有、亦,是順于世俗的。本論爲有宗,是妙有的唯心論,那麼將雙亦與雙非句顛倒,也自有他的意義了。本論僅舉有無、一異來說,實則生滅、斷常,都可以作四句說的。所以總結說:“乃至總”括的“說”:說真如爲空,是“依一切衆生”說。“以”衆生“有妄心,念念分別”,都與真如“不相應,故說爲空”。空,是從衆生的虛妄心念而安立的;“若離”虛“妄心”念,直從真如自性說,那“實”是“無可空”的。
叁 如實不空
所言不空者,已顯法體空無妄故,即是真心;常恒不變,淨法滿足,則名不空。亦無有相可取,以離念境界,唯證相應故。
再說“不空”。上面依空以顯真實性,說明“法體”“無”虛“妄”雜染,說名爲空。本無妄染的,因空而顯的,即離虛妄雜染的法體,“即是真心”。真如心是“常恒不變的”,“淨法滿足”的;也即是上文所說的自體具足無漏性功德,這就是真如的“不空”。常恒不變,約自體說;淨法滿足,約不離真常的無漏性功德說。(這也可以寶性論的常恒不變清涼四德來配說)。無漏性功德,即清淨法,在衆生雜染位中,還沒有顯現;佛菩薩,是能分顯或圓滿顯現的。淨法在衆生未顯時,可名無漏種子,即無漏的淨能;在佛菩薩位,即名無漏功德。在凡在聖,都是與真性平等不二的。所以約真如心體說,顯現與不顯現,是沒有什麼差別的,在聖不增,在凡不減。稱性功德,從本以來就是如此如此的。這不能約唯識宗的無漏種子與無漏現行來解說;天臺宗的性具義(但本論不立性惡),與本論的性功德,意義相近。但所說的真心不空義──真如性,不同分別心的虛妄境界,雖依名分別,還是“無有相可取”的。這種“離”妄“念境界”的真如性德,“唯”有佛菩薩在契“證”的時候,才能與他“相應”。所以,本論說真如有空、不空二義,都不是可憑凡夫妄念去想像的。即是真心,常恒不變,淨法滿足:這是本論的根本義,也即是真常唯心論的特質所在。
第叁項 心生滅門
第一目 心生滅
一 出體
心生滅者,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所謂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爲阿黎耶識。
本論是徹底的唯心論,依衆生心建立生死流轉與解脫還滅,一切以心爲本。所以在真如門與生滅門中,都舉心爲根本。如心真如門中,舉真心爲根本;心生滅門中,舉生滅心──阿賴耶識爲根本。從心生滅到名爲阿黎耶識幾句,是生滅門中最重要的論義,指出生滅心的體性。簡單地說:“心生滅”門的法體,“名爲阿黎耶識”。說明阿黎耶識,有二種義:一、“依如來藏故有”;二、依“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而成。
先說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生滅心,即指阿黎耶識。生滅心──生滅門中的心生滅,不但約刹那生滅說,而通約緣起的流轉與還滅說。所以,心生滅爲本爲依的生滅門中,含攝有清淨與雜染,隨染與還淨的兩面。有人不知生滅門的定義,以爲但是刹那生滅,這才生出種種的誤會。什麼是依如來藏故有生滅心?如來藏,如我們醒著的心,是明明白白地;阿賴耶(生滅心),如夢中的心。夢心是依醒時明白的心而有的。所以,這裏的如來藏,就是上文所說的心真如──真心;妄(生滅)心是依真如心而有的,就和夢心依醒時心而有的一樣。
講到如來藏與阿賴耶識的關系,大乘經義,約有二大類:說到阿黎耶,就說到如來藏,如楞伽、密嚴等經,到處說“如來藏、藏識(即阿黎耶識)心”。叁個名詞結合在一起說:如來藏又名阿黎耶,阿黎耶也名爲心。經文的結合而說,有他深刻的意義。但唯識學者,幾乎不談如來藏,專門說阿賴耶。所以,呂澄即據唯識宗的阿賴耶識說,批評“楞伽經體用未明”。實不知楞伽經自有楞伽經的體系,與唯識宗義,有他的根本不同處。但唯識宗說阿賴耶不說如來藏,也有大乘經爲依據的。如解深密經心意識相品,即不說如來藏。但據實說,解深密經的勝義谛相品,說勝義谛有五相;依無上依經所說的如來界有五種相,可知如來界即是勝義谛。(解深密經的勝義,但是理性嗎?解深密經的依他起,通無漏嗎?唯識學者還得仔細參研)!就如唯識宗所據的阿毗達磨大乘經所說的:“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界,是阿黎耶種子識:也即是如來藏。世親的解釋(寶性論釋,真谛譯的攝大乘論世親釋),明白的通于二義;但成唯識論即專約雜染阿賴耶說。所以,如來藏與藏識,這二者實有著密切的關系,依如來藏而有生滅心的阿黎耶識,可說是大乘經的共義。
本論的生滅心──阿黎耶識,依如來藏而有的,即是如來藏嗎?爲了解說這,所以說: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爲阿黎耶識。阿賴耶識是生滅心;不生不滅是如來藏,即真心,怎麼依真心而有生滅心呢?所以成爲生滅心,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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