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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石經華嚴典籍考(姚長壽)▪P3

  ..續本文上一頁華嚴一乘法界圖》,現在朝鮮已無存。大正藏所收《華嚴一乘法界圖》的底本是《大日本續藏經》,其跋文作:

  華嚴宗香象大師末葉非人釋題頭法師之執筆也

  建曆二年叁月叁日子始許于高山以法勝寺同本一校賢穴八籲[52]

  高山寺本現已不存,但殘存有表紙。據《高山寺經藏典籍文書目錄》載,在高山寺曾有《華嚴一乘法界圖章》和《華嚴一乘法界圖》二種題號的法界圖。[53]這二種法界圖和書寫年代是在鎌兼倉初期,也是鎌兼倉時代致力于華嚴教學複興的明惠(1173—1231)的活動期。明惠創建高山寺以作複興華嚴的道場,在《華嚴祖師繪傳》中,可以看作明惠對于義湘的強烈的敬慕之心,明惠沒後,由他的弟子比丘尼們書寫了一組《華嚴經》,稱爲《高山寺尼經》。[54]高山寺曾有的《華嚴一乘法界圖章》可能就在這《高山寺尼經》之中。總之,從書寫多代來看要遲于房山石經本。金澤文庫本書寫于保安元年(1120),與房山石經本基本上爲同一時期。所以從日本流傳法界圖的年代記錄來看,法界圖在中國和日本采取了各自的流傳方式,法界圖從日本逆輸入中國的可能性是沒有的。

  再來看看法界圖在朝鮮的流傳情況。在朝鮮現在沒有如大正藏本那樣的義湘注釋的《華嚴一乘法界圖》。《高麗大藏經》的補遺板庭函中收錄有注釋法界圖的《法界圖記叢髓錄》,卷首引用有《一乘法界圖合詩一印》的序文和叁十句詩,與房山石經本同,特別是附有大正藏本所沒有的《一乘法界圖合詩一印》這一題號。《法界圖記叢髓錄》的著者未詳,但從文中所引《大記》、《法融大德記》、《真秀大德記》,特別是引用高麗均如《旨歸章圓通鈔》來看,其成書的上限年代是在高麗均如以後,下限年代是在高麗大藏經追加補遺板雕成的年代。高麗均如的生卒年盡管有多說,大體可以肯定他是十世紀中葉的高麗學僧。高麗藏追加補遺板雕成的年代雖然不能確認,但如果高麗藏再雕是在十叁世紀中葉的話,那麼補遺雕成至少是在十叁世紀中葉以後。那麼《法界圖記叢髓錄》的完成年代當在十世紀中葉到十叁世紀中葉以後。據近些年來的研究,《法界圖記叢髓錄》的作者是高麗體元。[55]關于體元,只知道他是忠肅王時代華嚴僧人,號本庵,曾住錫海印寺,著作有《白花道場發願文略解》一卷。《略解》中有“致和元年戊辰十月在海印山寺集解,後學沙彌木庵體元志”的跋文。如果致和元年(1328)的年號沒有錯的話,那麼體元就是十四世紀的人物了,也就是說《法界圖記叢髓錄》的流傳要遠在房山石經本之後了。

  注釋義湘釋文的最早的注釋書是均如《華嚴一乘法界圖圓通記》,近些年被金知見收錄在由他編纂的《均如大師華嚴學全書》中。據用晦于至元二四年(1287)所寫的跋文來看,該書是根據光宗朝戊午(958)七月均如講義的筆寫本雕板而成的。[56]但該書是講義的記錄,對叁十句詩逐句進行了注釋,而沒有圖印的部分,這就可以進一步說明印和釋文合在一起的體裁本來是沒有的,而是後人編集時把印和釋文合在一起的。另外再從用晦跋文書寫的至元二四年(1287)的年代來看,要遲于房山石經本。因而同日本一樣,《一乘法界圖合詩一印》從朝鮮逆輸入中國的可能性也是沒有的。

  總之房山石經本是以獨立的形式而流傳的。因爲篇幅的關系這裏沒有余裕對《一乘法界圖合詩一印》從思想內容上作一探討,但從叁十句來,可以說同智俨《搜玄記》、《孔目章》、《五十要問答》在思想上是一致的。因而筆者認爲至今爲止把印和釋文都歸于義湘的說法有必要加以修正。房山石經本的價值隨著近些年來的研究開始明朗化起來了。[57]衆所周知,高麗大藏經得力于契丹藏頗大,而房山石經正是契丹藏的複刻。相信房山石經本將在現存經典譯者的峻別、佛教典籍疑問點探究方面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

  二、《漩洑伏偈》

  房山雲居寺地下石經塔下二五五一號中,在《一乘法界圖合詩一印》之後,續刻有南嶽般舟道場比丘惟勁撰《釋花嚴漩洑偈》一文,其中收有杜順撰《漩洑偈》,《釋花嚴漩洑偈》是惟勁對杜順《漩洑偈》的釋文。關于《漩洑偈》的撰者一直是有爭議的,至今尚未有定論。《釋花嚴漩洑偈》一直被認爲已經佚失,房山石經本是該文的再次問世。

  讓我們先來看一下《漩洑偈》的全文:

  漩洑偈杜順法師作

  若人欲識真空理 身內真如還遍外

  情與非情共一體 處處皆同真法界

  不離幻色即見空 即此真如含一切

  一念照入于多劫 一一念劫收一切

  于一境內一切智 于一智中諸境界

  只用一念觀諸境 一切諸境同時會

  時處帝網現重重 一切智通無挂礙

  關于杜順傳記的基本資料,有《續高僧傳》的杜順傳[58]、《華嚴經傳記》的智俨傳[59]和樊玄智傳[60]。據這些資料可知的是,杜順(557—640)亦名法順,雍州萬年縣人。十八歲出家,師事因聖寺僧珍。之後隱棲骊山專修定業,貞觀十四年(640)于義善寺沒。傳記中有關杜順的事迹很少,似乎是帶有神秘性的人物。[61]因此杜順是否是華嚴宗的開祖,多有異說。杜順的著作傳有《五教止觀》、《五悔文》、《十門實相觀》、《會諸宗別見頌》等,現存只有《法界觀門》,散見于法藏《發菩提心章》、澄觀《法界玄鏡》和宗密《注法界觀門》等《法界觀門》的注釋書中。《法界觀門》是否爲杜順真撰,也有爭議。

  這裏將要論及的《漩洑偈》據義天《新編諸宗教藏總錄》載:

  法界觀一卷漩洑頌附法師俗姓杜氏世稱杜順述[62]

  可見《漩洑偈》本來是《法界觀門》的附錄,在義天錄成書(1090年)之前單獨別行。當然唐末五代永明延壽(904—975)《宗鏡錄》中引用過《漩洑頌》[63],在此之前也有別行的可能性,但《宗鏡錄》中沒有明示《漩洑頌》的撰者。而房山石經本明確表明“杜順法師作”。《宗鏡錄》中的《漩洑頌》與房山石經本的《漩洑偈》內容一樣,《漩洑頌》亦即《漩洑偈》。此外《大方廣佛華嚴經海印道場十重行願常遍禮忏儀》卷一收有《華嚴初祖杜順大師所造叁觀偈》,[64]內容亦同《漩洑偈》。這《禮忏儀》是唐一行(683—727)據經錄編集而成,但之後有宋普瑞、明木增的增補部分,所以其中的《叁觀偈》很可能是流行于宋明時代的《漩洑偈》的載錄。

  至今爲止的研究一般都認爲《漩洑頌》是唐代靜法寺慧苑《漩洑章》的頌的部分[65],但慧苑《漩洑章》現已不存,只見于永超《東域傳燈目錄》(1095)“京兆靜法寺惠苑師撰”《漩洑章》十卷的記錄而已,所以這一說法只是一種推測。

  那麼房山石經本惟勁把《漩洑偈》的撰者定爲杜順,並爲之作了注釋,其理由在哪裏呢

  首先讓我們看一下他的序文:

  夫見滄溟浩淼,積隱摩尼,巨丘穹崇,多含碧玉。適覽斯偈,往複審詳。篇目既與群殊,定包無邊之奧義。辄申管見,略釋綱猷。冀方寸之微言,知虛空之廣大。漩洑之號,定體淵深。大理與花嚴相應,余教傍而少證。略序標首,廣義後陳。其偈總有一十四句,詳其義意,通一十段釋之,並隨段結頌,顯其總意也。

  這就是說“漩洑”這一詞從教理上來說與《華嚴經》相應而少見于余教,所以他特意在自己的篇名中于《漩洑偈》前加上“花嚴”兩字,稱《釋花嚴漩洑偈》

  坂本幸男氏曾對慧苑《旋洑章》的“旋洑”兩字作過如下考證:“旋洑”可能是從《八十華嚴》卷第一主水神之一“善巧旋洑水神”而來。正如慧苑在《華嚴經音義》“洑,符福切。叁蒼曰:洑,深也。謂河海中洄旋之處是也”所解釋的那樣,旋洑是水深渦卷之貌,用來形容華嚴教學義理的深遠。而“善巧旋洑主水神”在《六十華嚴》中作“勝洄洑神”,所以旋洑這一名稱不用說是基于《八十華嚴》。[67]除了主水神之外,“漩洑”尚可見于《八十華嚴》卷六十二:“爾時善財童子,專念善知識教,專念普眼法門,專念佛神力,專持法雲句,專入法海門,專思法差別,深入法漩洑,普入法虛空,淨治法翳障,觀察法寶處”,[68]這是表現善財童子求法精神的一段,“漩洑”以“法漩洑”的形式出現,值得注意。同樣內容的這一段在《六十華嚴》卷四十六中作:“爾時善財童子,正念善知識教,正念普眼經,思惟彼佛自在神力,受持彼佛句味法雲,修習正法入深法海,盡法源底攝取勝法,除滅癡噎,了法寶洲”,[69]《八十華嚴》的“深入法漩洑”在《六十華嚴》中作“修習正法入深法海”。也就是說《六十華嚴》還沒有把“漩洑”用來比喻佛法。

  此外在《八十華嚴》中有用“法漩洑”來說明衆生心,以示華嚴教義的深遠:“起觀察真實法性心,起救護一切衆生心,起深入一切法漩洑心,起于一切衆生住平等大慈心,起于一切衆生行方便大慈心,起爲大法蓋普覆衆生心。”[70]到了《四十華嚴》更有用“漩洑”來比喻法界、叁昧的用例,如卷叁菩薩的百種叁昧中就有“菩薩入一切法界方便漩洑藏叁昧”。[71]

  與“漩洑”義近的還有“洄洑”一詞,也是水深渦卷的意思,在《六十華嚴》中有比喻生死渦卷的用例,“善男子,乃能發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心,能谘問我大乘妙寶,度生死海到一切智洲,得不可壞摩诃衍法,離二乘難住寂滅樂,遠離生死洄洑流淵”。[72]在《八十華嚴》中則作“一切衆生爲大瀑水波浪所沒,入欲流、有流、無明流、見流、生死洄洑、愛河漂轉、湍馳棄激、不暇觀察”[73]。

  “漩洑”在譯經中以水深渦卷這一基本義的用例,見于蕭齊求那毗地譯《百喻經》,卷四“口誦乘船法而不解用喻”:“昔有大長者子,共諸商人入海采寶。此長者子善誦入海捉船方法。若入海水漩洑回流矶激之處,當如是捉、若是正、如是住。語衆人言,入海方法我悉知之”[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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