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崔致远所述传中云:相公于俨师所受华严时,梦有神人,貌甚魁伟,谓相公曰,以自所悟著述,施人宜矣。又梦善财授聪明药十余剂。又遇青衣童子三授秘诀。俨师闻之曰,神授灵贶,我一尔三,远涉勤修,厥报斯现。因命编次,窥奥所得。于是奋笔,缉大乘章十卷,请师指瑕。俨曰,义甚佳,词尚壅。乃退而芟繁为四通,别曰立义崇玄。盖欲崇其师所著搜玄、分齐之义。俨乃与相诣佛前,结顾焚之,且曰,言有
:合圣旨者,愿不EB26也。既而煨烬之余,获二百一十字。令相捃拾恳誓。更掷猛焰,竟不灰。俨含涕嗟称,俾缀为偈。闭室数夕,成三十句。括三观之奥旨,举十玄之余美。[17]
这一说根据的是崔致远所著的《义湘传》。据说义湘在梦中遇神人、善财、青衣童子,受聪明药、秘诀。智俨听说之后即令义湘将梦中所得秘诀加以编次。于是义湘便写了《大乘章》十卷,后经删改为四通,名《立义崇玄》,并在佛前烧之,得未烧之文二百十字,后成偈文三十句。
以上二说,除其带有神秘性的部分之外,《元常录》因为认定三十句诗是智俨所作,所以关于三十句诗的部分叙述极为简单,重点讲的是关于释文是义湘所作。而崔致远的《义湘传》主要强调三十句诗是义湘所作,关于释文却一句也未提及。崔致远(858—
)是新罗末期的名儒,所谓《义湘传》现已不存。崔致远的《义湘传》是朝鲜的资料,《元常录》可能是中国的著作。可以看出两种资料出于各自的立场,关于三十句诗或者释文的撰者的记述带有各自的倾向性。
那末,对于此二说均如又是如何解释的呢
故七言三十句亦相公所述也。后义可许,然不必依崔传定也。今释。既自叙云“依理据教,略制槃诗”,则所释亦是图主自述。断矣。何须傍引证据耶。况至相行状中,不载制此七言三十句事耶。[18]
均如采用的是“后义”(崔致远《义湘传》)之说,认定三十句为义湘所作。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崔传只谈三十句而未言及释文,有所不妥,所以说“然不必依崔传定也”。接着以“今释”,想来证明释文也是图主(义湘)所作。其论据是“依理据教、略制B231(盘)诗”这一句话是图主(义湘)的“自叙”,不须傍引其他证据即可证明“所释”(释文)亦是图主(义湘)的“自述”。所谓“依理据教、略制B231(盘)诗”是诗印序文中的一句话。房山石经本中的诗印和序文为智俨所作,而大正藏本是先引序文和诗印,然后以“将欲释文”[19]而转入到底下的释文部分的。义湘虽然故意没有注明撰者姓名,但“将欲释文”却已明确表明义湘将序文、诗印同释文是严格地区分开来的。均如无视于这一点,将“依理据教、略制
1(盘)诗”为理由而断定释文为义湘所作,从而也就推断序文和诗印也是义湘所作了。
均如认为诗印是义湘所作的另外一个理由是,至相(智俨)的《行状》中没有说及七言三十句一事。智俨的《行状》现已不存,无从查考。但《法界图记丛髓录》中有这么一段话:“俨师虽作七十三印。但欲现其一印之义,而相和尚深得师意故,唯作此一根本印也”。[20]据此可知智俨曾经作过七十三印。《法界图记丛髓录》的作者虽然承认这一事实,但结论是根本印(七言三十句)乃义湘所作,理由是义湘深得智俨之意,所以作此根本印。这不过是些推测而已。反过来也可以说,智俨既然作了七十三印,根本印也可能就是其中的一印。
总之,有关七言三十句印的作者的各种论议,根本起因在于上述那段如同谜语一般的自问自答的记述。这也表现在目录类的记载之中。比如义天《新编诸宗教藏总录》作“义想述”[21],永超《东域传灯目录》否认南都本所持的法藏撰之说,“私云。唐义湘撰也。称浮石尊者,新罗人也。圆宗文类第二十卷有法藏赠义湘书”[22],主张义湘撰。凝然《花严宗经论章疏目录》作“义想大师述”[23],谦顺《增补诸宗章疏录》认为是“义湘述”但注中又说“按。东域为法藏撰。恐误。诸录并云义湘”[24]。
可见目录类中亦有二种意见。一为“义湘述”之说,一为《南都本》所传“法藏撰”之说。永超(1014—1095)是平安中后期的法相宗僧,凝然(1240—1321)是鎌兼仓中期华严宗学僧,谦顺(1740—1812)是江户后期新义真言宗僧。他们所主的“义湘述”之说,可能是受义天(1055—1101)之说的影响,因为永超的注中有“圆宗文类第二十卷有法藏赠义湘书”一句,而《圆宗文类》为义天所作。“法藏撰”之说的根据是《南都本》,但此书不明,也许是因为受《法藏赠义湘书》[25]的影响,而把《一乘法界图》看作是法藏所作了。
其次,由于上述谜语一般的自问自答的记述,形成了各种各样的题号。大正藏本的题号为《华严一乘法界图》,这是沿袭其底本《大日本续藏经》本的题号[26],而大正藏本用以校订的正德二年(1712)写本(大谷大学藏)却无题号[27]。金泽文库所藏写本题为《一乘法界图记》[28]。奈良时代的写经所,自天平十六年(744)到神护景云二年(768)曾经书写过十三次,皆未注明撰者,题为《一乘法界图》[29]。目录类中,《新编诸宗教藏总录》(义天录)作《法界图》[30],《东域传灯目录》(永超录)作《一乘法界图》[31],七寺藏《古圣教目录》(拟题)作《花严一乘法界图一卷》[32],凝然《花严宗经论章疏目录》作《一乘法界图章》[33],谦顺《增补诸宗章疏录》作《一乘法界图章》[34]。
朝鲜的资料中,《法界图记丛髓录》[35]、高丽均如《一乘法界图圆通记》[36]、朝鲜朝初期雪岑《大华严一乘法界图注》[37]皆作《一乘法界图》。道峰沙门有闻《大方广佛华严经义湘法师法性偈》[38]将印三十句分别从禅的立场作了解释,把印三十句题为《法性偈》。
如上所见,之所以有《华严一乘法界图》、《一乘法界图记》、《一乘法界图》、《法界图》、《一乘法界图章》、《法性偈》等各种各样的题号,都是因为对印和释文不加区别而把两者视为同一作者的结果。注释者站在各自的立场,出于对印和释文的各自的理解,从而附加了各种各样的题号。已如前述,义湘记录了智俨的《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然后加以注释,把印和释文集合在一起的乃是现存大正藏本的体裁。可以推定,原本应该是没有题号的。如果要加以题号的话,应该是义湘自己所说《法界图章》才是最为恰当。
那么,为什么义湘不著集者名字而却明记“总章元年七月十五日记”呢
义湘的真意究竟是在哪里呢
关于这一问题,必须究明义湘和智俨的关系。
有关义湘的传记资料,可分成为二个系统。一个系统主要是朝鲜方面的资料,即义天《圆宗文类》、《三国遗事》[39]等。另一系统是中国方面的资料,即《宋高僧传》(988)[40]、《六学僧传》(元昙噩1285—
撰)[41]等。这两个系统在义湘的俗姓、出家之年、第一次入唐的年次等方面的记述,出入较大。本稿在此暂不涉及此类问题,首先简单地叙述一下义湘的经历。
义湘(625—702)新罗鸡林府人。早年出家为皇福寺沙门。后同元晓入唐,因遭难而未果。文武王元年(661)再次入唐,投入智俨门下,直至智俨圆寂(668),从智俨学华严八年。文武王十一年(671)归国建浮石寺,致力于华严的教化。后世被尊为“海东华严初祖”。著作传有《入法界品钞记》一卷[42]、《华严十门看法观》一卷[43]、《阿弥陀经义记》一卷[44],但皆已散逸。现存著作为《华严一乘法界图》和三百字未满的《白花道场初愿文》[45]。
两个系统的传记资料虽然有所不同,但在义湘是智俨的弟子这一点上都是相同的。但是,两个系统的记事都没有详细叙述师弟之间有关教学上的传受。中国方面的《宋高僧传》和《六学僧传》根本没有提及义湘的著作。朝鲜方面的收于《圆宗文类》的朴寅亮撰《海东华严始祖浮石尊者赞并序》中,有“三十余句、屈曲成偈、总华严义、为法界图”的赞句,主张三十句印为义湘所作。《三国遗事》[47]中有“著法界图书印并略疏”,而主义湘撰。可见两系统各有各的立场。
但是,义湘自说《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为“总章元年七月十五日记”,关于这一点,两个系统的记事都未提及。智俨圆寂于总章元年(668)十月二十九日,这是没有异议的[48]。这也就是说,《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是在智俨圆寂三个月前所作。义湘于咸亨二年(671)归国,那么也就是说在中国所作。据《华严经传记》说,智俨在总章元年于梦中见“当寺般若台”倒塌,预测到死期将临[49]。智俨在死前可能没有见到义湘这一著作。很有可能是,义湘从病中的智俨那里得到《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依师而作了注释。之所以敢于明记年月日,也许是为了证明这是得到印可的。
以上论述了《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是智俨所撰,现行的大正藏本《华严一乘法界图》是义湘对智俨《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注释,印和释文原本是别行的。这也可以从该印的流行情况来加以说明。房山石经本《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原刻虽然没有明记刻造的年代,但是原刻是从房山云居寺南塔前的地下而出,[50]那么就可推测它流传年代的最下限。石经曾前后三次埋于地下。第一次是天庆八年(1118),第二次是天眷三年(1140),第三次是金大定、明昌年间(1161—1196)。[51]智俨《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刻石是在哪一次埋于地下的虽然不得而知,埋于地下的可能年代应该是在1118年至1196年之间,也就是说其流传年代的最下限当在1196年以前。
义湘注释《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
《房山石经华严典籍考(姚长寿)》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