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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石经华严典籍考(姚长寿)

  房山石经华严典籍考

  本文要旨:房山云居寺石经保存有华严宗初祖杜顺的《漩洑伏偈》和二祖智俨的《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两种中国初期华严祖师的著作。这两部著作都是长期以来有所争议的。本文根据房山石经本的新资料重新作了考证。

  首先探讨的是智俨的《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大正藏》中收有《华严一乘法界图》一文,这是在《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之后附以释文的一部著作。原文缺撰者名,但历来被认为是新罗义湘所作。历来的看法是,《华严一乘法界图》中的法界图和释文都是义湘所作,这是迄今为止学术界的定论。但是,房山石经本《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明确注明是智俨所作。笔者就有关资料对此作了重新探讨,认为象《大正藏》那样的法界图和释文合在一起的体裁,原来是没有的。结论是法界图为智俨所作,《大正藏》中的《华严一乘法界图》是义湘对智俨《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注释。笔者认为,把法界图的撰者归于义湘这一历来的定论,应予修正。  其次探讨的是《漩洑伏偈》。《漩洑伏偈》见于惟劲《释花严漩洑伏偈》一文之中。笔者从“漩洑伏”一词的用例状况,认为《漩洑伏偈》不是杜顺的真撰。具体来说,用“漩洑伏”一词来表现华严法界思想的用例,不见于杜顺所见的《六十华严》之中,只见于杜顺以后的《八十华严》和《四十华严》之中。《漩洑伏偈》可能是唐末五代禅僧所作。但是,房山石经保存了佚失已久的惟劲《释花严漩洑伏偈》,可以据此来了解唐末五代华严和禅的交流,即禅教一致的动向。这就是房山石经的价值所在。

  作者姚长寿,中国佛学院副院长,中国佛教图书文物馆副馆长。

  序言

  房山云居寺石经的刻造始于《华严经》等十二部。此见于石经刻造的发愿者沙门静琬贞观二年(628)的题刻:

  释迦如来正法像法]凡[千五百余岁]、至今[贞]观二年、[巳浸末]法七十五 载。佛日既没、[冥夜]方深。瞽目群生、从兹失导。静琬为护正[法]、率己门徒知识及好[施檀]越、就此山顶、刊华严[经等]一十二部。冀于旷[劫济渡]苍生、一切道俗、[同登正觉]。[1]

  刻文说,正法、像法已经过去一千五百多年了,现今正是末法时期,静琬为了护法而发愿刻造《华严经》等十二部经。这里在静琬所刻的十二部经中,特别把《华严经》列为诸经之首当有其重要意义。

  汉译《华严经》共有三种,即东晋佛驮跋陀罗译《六十华严》(418年译出)、唐实叉难陀译《八十华严》(699年译出)和唐般若译《四十华严》(798年译出)。静琬的寂年是贞观十三年(639)。[2]他所刻的《华严经》应该是《六十华严》。房山石经洞的第八洞内现存《六十华严》的刻石无疑当为静琬所刻。[3]

  《八十华严》的刻造是由静琬的弟子续刻的。据辽赵遵仁《续镌成四大部经记》所载,太平七年(1027)圣宗朝枢密直学士韩绍芳任涿州牧巡游房山时,曾经打开石室调查过石经,说当时有二一三○块经石,其中有《八十华严》的经石二四○块。[4]据中国佛教协会调查,《八十华严》的经石目前仅发现经首的第一石,[5]《八十华严》全部经石的确认尚有待于今后的发掘。

  《华严经》的别行品即唐提云般若译《大方广佛华严经不思议佛境界分》和《大方广佛华严经修慈分》的刻造是在大安元年(1209)。[6]《四十华严》(《大方广佛华严经行愿品》)的刻造可能是在明代万历以后。[7]

  综上所述,房山石经的《华严经》典籍,除了《不思议佛境界分》和《修慈分》之外,《六十华严》和《四十华严》的拓本尚未公开,《八十华严》的经石尚未发掘,有待于将来的研究。

  但是,房山石经的辽金刻经中刻造有中国华严宗祖的著述,一是华严宗初祖杜顺的《漩洑偈》,二是华严宗二祖智俨的《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这二篇著述的篇幅虽然都很短,但却涉及到有关初期中国华严祖师著作中长期有所争议的问题。以下将就此二篇华严著作,作一论述。

  一、《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

  《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收于《房山石经》辽金刻经的〈俊义密勿多宁〉函的〈辽金单本刻经〉之中。全文如下:

  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五十四角二百一十字

  夫大圣善巧无方,应机随病非一。迷之者守迹,不知失体,勤而归宗未日。故依理据教,略制盘诗。冀以执名之徒,还归无名之真源。读诗之法,宜从中法为始,盘回屈曲,乃至佛为终,随印道读俨法师造

  一-微-尘-中-含-十-初-发-心-时-便-正-觉-生-死

  一量-无-是-即方成益-宝-雨-议-思-不-意涅

  即劫远-劫念一别生佛-普-贤-大-智如槃

  多九量即一切隔满十海-仁-能-境出常

  切世无一-念尘乱虚别印-三-昧-中-盘共

  一十是-如-亦-中杂空分-无-然-冥-事-理-和

  即世-互-相-即-仍-不众-生-随-器-得-利-益-是

  一相-二-无-融-圆-性-法叵-际-本-还-者-行-故

  一诸智-所-知-非-余佛息尽-宝-庄-严-法-界

  中法证甚-性-真-境为妄无随-家-归-意实

  多不切深-极-微-妙名想尼分-得-资如宝

  切动一-绝-相-无不动必罗-陀-以-粮捉殿

  一本-来-寂-无-名守不不-得-无-缘-善-巧穷

  中-一-成-缘-随-性-自来-旧-庄-道-中-际-实-坐

  以上即《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一乘即圆教一乘,法界表示圆教的宗旨,因《华严经》以法界为宗,故名为一乘法界图。所谓印,即由七言三十句五十四角二百一十字组成的印图。印图的读法是从中心的“法”字开始,向左顺着印道,七字一句,盘回屈曲,至“佛”字止,共三十句,五十四个屈曲。[8]这一形式,称为“盘诗”,据说起源于前秦苏伯玉之妻所作“盘中诗”。[9]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房山本《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中有“俨法师造”几个字。“俨法师”当为华严宗二祖智俨。把智俨称为俨法师,可见于阎朝隐《大唐大荐福寺故大德康藏法师之碑》,[10],这里所说的“俨法师”毫无疑问指的是智俨。

  问题是这一《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大正藏》第四十五卷中也收有,内容与房山石经本基本相同,只是大正藏本除了《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之外,还有大量的注释,题为《华严一乘法界图》,但是没有撰者名。《大正藏目录》将此撰者定为新罗义湘(625—702),学术界至此为止的看法也都认为《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为义湘所作。[11]然而房山石经本《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明确注明是智俨所作。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为什么大正藏本没有撰者名,释文的末尾有如下一段自问自答:

  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依华严经及十地论,表圆教宗要。总章元年七月十五日记。问:何故不著集者名字

  答:表缘生诸法无有主者故。又问:何故在年月名

  答:示一切诸法依生故。[12]

  这是说,《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是在总章元年(668)七月十五日根据《华严经》和《十地论》,为了显示圆教的宗要而记录的。之所以不记“集者”的名字,是因为缘生诸法没有主者。而之所以记录年月日,那是为了表示一切诸法是依缘生之故。这里用了华严学的缘起相由和法性融通的教义,巧妙地避开了撰者的问题。但是这一解释却给后人留下了不解之谜。

  仔细研读这段释文,可以明白如下几个问题。首先,这里所说的《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这一题号同房山石经本的题号一致。以下的问答是对《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回答。其次,“总章元年七月十五日记”中的“记”,一般是指依据事实所记,或者带有经论注释的意思。这里不用“撰”或“著”,而用“记”,即是记录或注释的意味,应该没有撰述的意思在内。再次,“何故不著集者名字”中,说“集者”,而不说“撰者”或“著者”,当知含有集《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及其释文之意,也就是对集者来说,《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和释文是区别开来的。但是,至今的解释是《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和释文为同一撰者所作,并由先入为主的成见而将“何故不著集者名字”读成破句。[13]

  大正藏本的末尾有“以斯善根回施一切众生、普薰修尽众生界,一时成佛。法界图章。一乘法界图终“[14]一段话,其中“法界图章”的“章”应是“章疏”的意思,一乘法界图终,是说集者对“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这一“法界图”的解释至此已经结束。也就是说,大正藏本应该是对“一乘法界图合诗一印”的注释本。古田绍钦曾经认为“应该说法界图原本不是如现在这样印和疏合在一起的”[15],房山石经本印独立存在恰好证实了古田绍钦的这一见解。

  如果不对印和疏加以区别,因为疏是义湘所撰,自然也就认为印也是义湘所撰了。但是,对于印的撰者,自古就有不同的意见。据高丽均如(917—976)《一乘法界图圆通记》,即有智俨撰和义湘撰二说。第一说如下:

  《元常录》云:相公于俨师所受花严时,俨师造七言三十句诗,以授相公。相公则于墨字上画赤印以献。师叹曰:汝穷证法性,达佛意旨,宜造于释。相公初造四十余纸释,以进师。师欲知合佛意否,将至佛前立愿烧之。悉皆烧尽。又造六十余纸进,亦烧尽。又造八十余纸进师。师共相德,亦如前烧之。于中有烧不烧。不烧之文,今行于世。[16]

  文中的俨师是指智俨,相公、相德是指义湘。据此可知,义湘从智俨学华严时,智俨曾造七言三十句诗授与义湘,并令义湘依诗造释。《元常录》还说,为了验证释文是否符合佛意,曾在佛前三次烧之,没有烧掉的部分即今流行的《法界图》。《元常录》现已不存,但均如的卒年是在九七三年,因此可以推测《元常录》至少是十世纪下半叶以前的著作。第二说如下:

  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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