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于鈎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叁代之樂,其聲動人心。”這位趙簡子也神遊天國,欣賞了人間所無的音樂歌舞。秦缪公與趙簡子神遊中,都蒙天帝預告以晉國的興衰,醒後命人書而藏之,後來皆應驗。
《晉書·劉聰傳》:劉聰之子劉約死,“以指猶暖,逐不殡殓”,經八日後複活,言見元海,遊不周山、昆侖山,元海謂其父叁年後當死,作遮須夷國王。劉約還與猗尼渠余國公主締結了婚約,及醒,見國王所贈皮囊印信在桌上。後劉約果死,死後白晝現形,劉聰不悅,亦如期而死。
《粱書·海南傳》:劉薩阿因病暴死,心下猶暖,其家人未敢殡葬,經十日後複活,自述:臨終,見兩吏來召,向西北行,不測遠近。見十八地獄,罪人們各隨其生前所造業之輕重,受諸楚毒,不可盡述。忽見觀世音菩薩告曰:“汝世緣未盡,若得複活,可作沙門。洛下、齊城、凡陽、會稽,皆有阿育王所造塔,可往禮敬,壽終則不墮地獄。”語畢,劉自覺如從高岩墮下,忽然醒悟。因而出家爲僧,雲遊禮拜諸佛舍利塔。
野史筆記中所記此類事,如《搜神記》卷十五:會稽人賀瑀,曾得疾,“不知人,惟心下溫,死叁日,複蘇。”自言被吏人帶上天,得一劍,吏言可役使社公。疾愈,果然見有鬼來,自稱社公。
《子不語》卷二:蘇州楊賓,工書法。六十歲時病死複蘇,曰:“天上書府召我赴試,若中式,則不得複生”。叁日後,聞空中有鸾鶴之聲,楊瞑目而逝。
《虞铎筆記》:陳惟精,任官江蘇,因母喪,回六安抱兒山做佛事,工人陶亦昌,在焚化冥衣時忽然昏倒一晝夜,不省人事,醒轉後自述:被一差役用鐵鏈牽進一城,路旁男女甚多,到了衙門,聽見敲雲板聲,見許多面貌凶惡的人立在堂下,氣氛森嚴可怕。官傳他上去,拍案怒罵:“你敢大膽打死親娘!”陶分辨並無此事,官聽一老婦人來對證,老婦一看,說這人不是我兒,我兒名姚亦昌。官遂打差役叁百杖,吩咐送陶還陽。醒後,手腕尚有鐵鏈痕迹。這是光緒十九年(1893)八月二十七日的事。又記有唐元素所述一事:唐父做揚州知縣時,有看門人王錫,五十歲上得病幾死而複生。自言見二差役來喚,跟著走進城隍廟,跪于庭下聽候發落,有一官說:“此人陽壽已盡,但二十年前,曾救活二命,應延壽一紀(十二年)。”命送其還陽。差役領出庭,見來一人面如車輪,大喝:“快走!”驚駭而醒,見自己睡在床上,滿身出汗,病亦痊愈。問他有無救兩命事,答言:洪楊軍至江陰時,見一老婦攜幼女在路旁哭,問之,爲已死知縣的女兒和其奶娘,他便領她們到厘捐局,找著知縣的朋友幫忙,使她們得到生路。
佛教界所記的這類事如:岑學呂編《虛雲和尚年譜》述,1951年,近代高僧虛雲老和尚在廣東乳源雲門寺,因受拷打而病危,先端坐九日,至叁月十一日晨,“漸倒下,作吉祥臥,侍者以燈草管試鼻官,氣已絕矣。診左右手,脈亦已停矣,唯顔色如常,體尚溫。十二日早,微聞呻吟,旋開目”。侍者告以氣絕時間,老和尚說:“我只覺才過了幾分鍾。”命侍者法雲速執筆記之,勿輕與人說,以避疑謗。老和尚從容而言:“余頃夢至兜率內院(佛經所言兜率天彌勒菩薩淨土),莊嚴瑰麗,非世間有。見彌勒菩薩在座上說法,聽者至衆,其中有十余人,系宿識者。……余合掌致敬,彼等指余坐東邊頭序第叁空位,阿難尊者當維那,與余坐*近。聽彌勒菩薩講《唯心識定》未竟,彌勒指謂余曰:“你回去!”余曰:“弟子業障深重,不願回去了!”彌勒曰:“你業緣未了,必須回去,以後再來”。並示以“識智何分,波水一個”等偈,雲雲。
神遊、魂遊一類經驗,還有非由死亡、疾病昏迷而致,或于坐禅中得,或如尋常做夢,多升天入地,遊天宮地府、佛國淨土,見仙佛神鬼,其經驗與死後、昏厥複蘇者所述相類,與一般迷亂的夢境有所不同。在當事者,有看作神遊、魂遊,認爲乃靈魂、識神出殼而遊曆者,有視爲奇夢者,多留下極爲深刻的印象,常能左右人的世界觀與信仰。如明代文學家袁中道《珂雪齋外集·紀夢》一文,自述于萬曆甲寅(1614)十月十五日坐禅中所得神遊西方淨土的奇夢,大略謂坐中自覺“形靜神爽,忽瞑去,如得定,俄魂出屋上,月正明,覺飄輕舉,疾如飛鳥”,見雲中來二童子,導之西行,至一處下,見坦道如繩,地平如掌,渠中五色蓮開,樹上好鳥和鳴,樓閣壯麗無比。會晤亡兄袁中郎,自謂“淨願雖深,情染未除”,死後初生于極樂淨土邊地,今已遷淨域。攜之共遊,見淨土中地行衆生境界,邀于一樓下共談,勸勉持戒念佛。告曰:“因多劫兄弟之情,恐弟墮落,以方便神力攝至淨土。淨穢相隔,不得久留。”忽淩空而逝。中道“起步池上,如墮,一駭而醒,通身汗下。時殘燈在篝,明月照窗,更四漏矣”。神遊時間,計有數小時。
第五節 生攝冥職
這是與死後複活者所述說類似的一種特殊神遊經驗。當事者自覺被冥差請去,任冥官或冥差,理陰間及陰陽交涉之事。其身則如熟睡或休克、暈絕,事畢而醒。這種經驗往往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經常發生,甚至每日必有。這種人談陰間情狀、幽明關系,甚爲詳悉。野史筆記中所載不少。
《冥報記》述:唐代河東人柳智感,貞觀初(627)爲長舉縣令,一夜暴死,至天明複蘇,自言:被冥吏攝至其府,權任錄事,就坐,群吏將文書簿籍呈上後,退立階下。告言:“氣惡逼公,但遙以案中事答”。有頃,送食至,冥官共食之,柳亦欲就食,諸冥官說他不宜食。事畢,送之歸家而醒。從此冥吏常來迎,“于是夜判冥事,晝臨縣職”,達一年多,能知幽顯。曾在其中見一婦人,問之,答言:乃典州司倉參軍之妻,被攝來有事案問。柳智感還陽,問司倉,答言其妻無病,柳告以冥中所見,不甚信之。十幾天後,司倉婦忽然暴死。又有州官二人,將赴京候選,請問得何官職,柳入冥向吏,後來二人所得官職果與冥薄所書相符。仰于冥簿見親識故舊名狀及當死年月,報之令修福,多得免死。一日,冥吏來告:“已得隆州李司戶授正官,公不須再來。”遂不再入冥。遣人往隆州驗之,李司戶果亡,其死亡之日,即冥吏來告之時。
《酌泉錄》載:清乾隆年間,蠡鄉下人鄧野狐埄,常作冥差,入冥時昏倒如死,經二叁時辰方醒。有友人求與共去,鄧許之,一日入冥,攝友人之魂同往,凡捉九人,皆送去投豬胎。醒轉後,見友人尚沈睡不醒,乃去生豬人家查看,見生下十只小豬,拿一只擲死,說:“跟我回家。”友人方醒。鄧爲陰差凡叁年。
《果報見聞錄》言:清圓通和尚,常熟梅裏人,未出家時,一日忽接冥府公文,命他捉人。初到冥府,見頭門外有一井亭,接差事者身穿皮襖,手持大棍,向井裏一照,面現虎形,身體騰空,一霎時千萬裏便到。將人魂攝來後,吊于棍上,雖吊一二十人,也輕如鴻毛。每五日一去,去頗厭煩,百計擺脫不得,出家後仍脫不了。後于玄墓剖石老和尚座下受叁壇大戒,始擺脫陰差。同書又載:清初太倉人徐類東(成民),從小吃素念佛行善,一日忽做冥官,爲閻王分司。每夜在堂中暗處坐,呼叫兩邊冤鬼,聲音宏亮嚴厲,判斷斬釘截鐵。朋友家人在別房記錄其判案,日久成一厚冊,題名《婁東冥判》,流通書坊,閱者毛豎。
《子不語》卷二述:仁和廪生謝鵬飛爲陰曹判官,晝如常人,夜間入冥。同書卷十六言:刑部郎中杭州闵玉蒼,每夜理閻王之職,二更時有儀從轎馬相迎,審案前先吞鐵丸一枚以定心。常勸人持大悲咒,謂在冥間見此咒神力不可思議。
近代名人黎澍、章太炎,也各有任冥官事。黎澍入冥事,由黝襄筆錄其口述,爲《幽冥問答錄》八十四條,述冥間世甚詳。略謂其入冥爲光緒庚子年間(1900)十九歲時事。一夕于夢中見有古衣冠人入室造訪,說有事懇請幫忙,含糊應允,醒後以爲是夢,未經留意。四五日後,又夢前人以馬車來迎,導至一廂房,請升堂審案,審畢,仍以馬車送還。審案時間,每次數小時。任東嶽部下分庭庭長,轄華北五省,每日皆往,最初在晚間,後來下午也能去。前後計四五年。入冥時身臥床上,狀似熟眠,回陽後覺精神微倦,有似失眠。若時當入冥,而親朋忽至,又不便以此事告之,則瞑目對答客問,但不能出語發問,也不記得與客作何語。人冥審判,未見有閻羅法律,而提案判決,自中肯綮,不費思索,絕無差錯。人間種種思想行爲,鬼神悉知悉見,記錄無遺,又有視人頭上之光,知其善惡。冥司所管,皆庸碌無大善行者,若大修行人,死後立登天界,不由冥府經過。尚須由冥府經過者,冥官亦避位而迎之。冥府對叁教皆重,而最尊佛教。最重忠孝節孝,最惡淫殺二業。冥刑種類甚多,較人間刑罰慘酷百倍,鋸解、錐磨、刀山、油鍋等刑,皆系實有。因富貴人家,仆從年少,陽氣甚重,鬼難拘系,故有時用陽世人生魂爲冥差而捉之。陰間雖有晝夜,然不見日月星辰,白晝亦如四川大霧及華北黃沙天氣。所見之鬼,遠至宋元而止,其容貌與病殁時同,若刀殺等慘死者,則面目較爲模糊,傷處有血痕,容貌慘戚,如懷痛苦。鬼有婚娶生育,即墳墓爲棲息之處,所供食物,唯聞其氣而已。足部模糊,行走甚疾,若行煙霧中。若與人相碰于途,不及回避,則鬼被撞倒,人身亦打寒噤。鬼說話之聲,尖銳而短促。上午八至十一時,鬼畏陽氣熏灼,皆避匿陰暗處,午後漸多外出。僧道做法事追福超度,是否有實益于亡者,須視其道行與悲憫心之有無深淺而定。
章太炎之夢做閻君,在民國四年(1915),章被袁世凱幽禁于北京龍泉寺期間,章有書信與友人宗仰和尚,具述其事。略雲:去年十二月初,夜夢有人持名片請吃午餐,視其主名,則明武宗時賢相王鏊也。至門外,已有馬車候之,至其宅,主人以大餐相饷。陪客中,漢…
《生與死-佛教輪回說 第九章 史料中的輪回事件》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