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成道的助伴。
我有個師兄弟,其妻信耶稣教,拉他到耶稣教堂。他說:“好、好,我陪你去。”聽牧師講完道之後,他對她說:“我陪你聽牧師講道,你也陪我去寺裏,聽聽佛教大善知識講佛法吧。”她說:“不去、不去,那是魔王。你也不許去,咱們回家。”他也就隨著回家了。看起來這是逆緣,但是,他不怕。你磨不倒我,我隨順你,我心空空的,逍遙自在得很。所以,他們夫妻關系很好。她問:“你說我是魔王嗎?”他答:“不,我說你很好,你是大菩薩。”她說:“我不是大菩薩,我是天主、上帝。”他馬上回答:“好、好!是天主、上帝。”這都是助伴,磨練你心空啊!有一首詩說得好:“空、空、空,空裏得成功。根本栽培固,哪怕雪和風。”根本堅固了,不怕大雪和狂風,一切逆境來了都不怕,要知道這是我們的助道伴侶啊!逆緣也是好事,不要怕。
“煩惱成爲道行”。說到道行,有人說:白娘娘只有五百年道行,法海有一千年道行。其實那都是神話,根本沒有什麼白娘娘。如果我們會利用煩惱,在煩惱上醒悟:這是我真心的妙用!能夠這樣做,煩惱就幫助你成道,煩惱就成爲道行了。越是煩惱大,越是道行高。你經得起煩惱的磨練,心空了,力量就大,就能在煩惱的烈火中鍛煉成長,這就是“火中生蓮終不壞”,這是了不得的功夫。水中蓮花經不起火燒,火一烤就完結了,火中蓮花生命力才強。
“不舍輪回而住清淨。”
輪回,即“天、人、阿修羅、地獄、餓鬼、畜生”六道輪回。真要徹了生死,未必是離開六道輪回。爲什麼?因爲你如果只是住在界外淨土——欲界、色界、無色界之外的淨土,那只是小乘阿羅漢。如果要成佛,就要有大心菩薩的行爲,在六道裏度生,不舍輪回。下面講一個公案,有一位禅師圓寂後,有人問他的弟子:“你師父生了什麼淨土?是西方極樂世界,或是東方淨琉璃世界,還是兜率內院?”答:“我師父東方也不去、西方也不去。”問“東、西方都不去,那他到哪裏去了?”答:“東家做牛,西家做馬。”問者道:“你在罵你師父啊!”答者笑道:“哈哈,蒼天、蒼天!冤枉、冤枉!”其意思是:我在贊歎我的師父,你卻說我在罵他,真是冤枉啊!我師父道行深、有把握,敢于“東家做牛,西家做馬”,向異類中行,“不舍輪回而住清淨”。你們有這個把握嗎?我這是贊歎,而你卻不知道。所以,這“蒼天、蒼天”大有妙處。
趙州禅師,人稱“趙州古佛”,說起話來妙得很,軟綿綿的像團棉花,但是你捏不得。爲什麼?棉裏藏針,一捏就紮手。有一次,他要到天臺山去見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是誰?豐幹禅師就是阿彌陀佛的化身。豐幹禅師座下有寒山子、拾得子,是文殊菩薩、普賢菩薩的化身。趙州禅師走到天臺山,剛剛下過雨,地下明顯地印著很多牛蹄印。他看見一個童子,騎在牛背上吹笛子,這童子就是寒山子。童子問趙州:“上座還識牛麼?”上座,是對僧人的尊稱。他問趙州禅師:你還認得牛嗎?要是答“認得”就上當了,那就證明你還沒超出著境粘心的凡夫境界。另一位禅師丹霞天然就曾問來僧:“甚處來?”僧雲:“山下來。”霞雲:“吃飯了也未?”僧雲:“吃飯了。”霞雲:“將飯來與汝吃的人,還具眼麼?”給你飯吃的那個人,長了眼睛沒有?意思是,他看錯了人,供養了你這個著境粘心的俗漢。趙州禅師是大手筆的宗師,不會上這個當。寒山子問:“上座還識牛麼?”趙州答:“不識。”這就像達摩祖師回答梁武帝一樣。梁武帝問:“對朕者誰?”摩曰:“不識。”達摩祖師連自己也不認識嗎?趙州禅師連牛也不認識嗎?不是這個意思!在認識、不認識上著眼都錯。達摩祖師答“不識”是針對問話中的那個“誰”,趙州禅師答“不識”是針對問話中的那個“牛”,二答同出一轍,都是掃蕩一切粘滯、超越一切能所相對,不著在“誰”上、不著在“牛”上,將赤裸裸淨灑灑的靈明真心和盤托出。寒山子聽到趙州禅師答“不識”,就指著牛蹄印說:“此是五百羅漢遊山。”趙州問:“既是羅漢,爲甚麼卻作牛去?”寒山子說:“蒼天、蒼天!”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說,你這個人分別心熾盛。一切衆生都是佛,都具如來智慧德相,你還從腳印上分別羅漢、牛啊!“蒼天、蒼天!”就把趙州禅師罩住了。趙州畢竟是大手筆宗師,善于在無法轉身處轉身,就像太極推手一樣,四兩撥千斤,于是他哈哈大笑。寒山子問:“作甚麼?”你笑什麼?趙州說:“蒼天、蒼天!”意思是,你問“作甚麼”,還是有個東西在啊!寒山子贊歎道:“這厮兒宛有大人之作。”你具有大丈夫的作略,具有解脫者的風範。
宗下叫我們時時見性,在一切作用中見性,不跟境界跑。永嘉禅師說:“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禅宗禅宗,處處是禅,時時皆宗,故雲:“日日是好日”。所以,“不舍輪回而住清淨”。本體清淨,在在處處都是道場,還有輪回相可得麼?
“解脫染淨纏縛,無功用修正而任運也。”
對汙染、清淨分別不休,就被染、淨的概念纏住束住了。從這種纏縛中解脫出來,就是“解脫染淨纏縛”。《金剛經》雲:“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是隨順,無所住是不粘滯,隨一切緣而不粘滯,生靈妙無住之心,這是“無功用修正”。八地以前的菩薩都是有功用修正,比如我們教大家時刻照顧本來,照顧就是有功用修正,但是你不照顧不行,習氣重啊!一旦忘記掉,就又住相、住境了,又跟妄念跑了。所以,要時時刻刻注意觀照,這是從有功用轉化到無功用的方法。八地以上的菩薩,才能“無功用修正,而任運也。”修正者,就是不要散亂,時時刻刻正念昭昭,了了分明,惺惺寂寂,寂寂惺惺。無功用者,連觀照之心都沒有了,這才是“無功用修正”。諸位注意,不是現在讓你馬上做到,而是要從有功用到無功用。有功用修正時,不要認爲這樣修就滿足了,就以爲是修好了。我們要進步、進步、更進步,八地、九地、十地不算,等妙二覺還不算,要究竟覺——圓成佛果才能了手。所以,要努力做功夫,功夫做到最後才能任運。要從“有功用修正”著手,不這樣,怎麼能到“無功用修正”的程度呢?那就要于妄念息處,識得真心,時時保護它,這點最重要。
“如無此解法之道力,雖有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亦于心無利。”
“解法”就是認識法身。如果只知道死做功夫,或者道理講得很好,但卻不認識法身,就是“無此解法之道力”。若無此道力,“雖有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亦于心無利。”至高之見地,指道理懂得很多,講得很好。甚深之修持,指打座功夫很好,入定很深。若不認識法身,只有這些是不行的。香嚴禅師原是百丈禅師的弟子,他很聰明,對經論禅語樣樣通達,問一答十,但卻沒有解法之道力,沒有認識法身。百丈禅師圓寂之後,香嚴就去參問他的師兄沩山禅師。沩山禅師看到香嚴來了,對他說:“我聞汝在百丈先師處,問一答十,問十答百,此是汝聰明靈利,意解識想,生死根本。父母未生時,試道一句看!”香嚴被問住了,茫然無答。在經書上找,在他看過的文章裏找,竟找不到一句答語。他爲自己歎息:“畫餅不可充饑”,屢次請求沩山禅師給他說破。沩山說:“我若說似汝,汝以後罵我去。我說的是我的,終不幹汝事。”
所以,若不具解法的道力,于修心沒有什麼實際利益。香嚴禅師遂將平日所看的文字燒掉,氣憤地說:“此生不學佛法也。且作個長行粥飯僧,免役心神。”便泣別沩山禅師,到一所荒廢了的古寺廟(南陽忠國師遺迹)裏住下,自耕自食。他燒卻文字,不學佛法,掃掉了“至高之見地”;長行粥飯,免役心神,排除了“甚深之修持”。但“父母未生時”這個話頭,他卻時時處處沒有忘記。禅宗參話頭的修法,是由宋朝的大慧宗杲禅師力倡而風靡禅林。香嚴禅師是唐朝人,那時禅宗多用直指,參話頭並沒有廣行。香嚴禅師可謂是開了“參話頭”的端倪。他行也參、坐也參、下地耕田也參,正所謂“行住坐臥,不離這個”。他不但抛卻了世間名利,出家學道,而且掃除了“開悟”、“成道”等種種概念,置心一處。這樣久久行去,好消息就要來了。有一天,他開荒種田,一鋤頭鋤過去,鋤到一塊瓦礫,他拿起一擲,正好打在田邊的竹子上,“啪啦”一聲,震醒了生死大夢,頓時打開本來。噢!原來如此。這在禅宗謂之“破參”——參破了所參的話頭。那麼,父母未生時是什麼面目啊?香嚴禅師沒有說破。幸好他沒說,不然,“父母未生時”以後就不能作爲話頭來參了。有了現成答案,就提不起疑情了。
到了宋朝,由于大慧禅師的提倡,參話頭盛行。有一個和尚也參“父母未生時”這個話頭。他不像香嚴禅師那樣,燒卻文字、不學佛法、長行粥飯、免役心神,他對至高之見地、甚深之修持掃得不盡,就不免役使心神,參話頭過急。久久他變得瘋顛了,嘴裏念念叨叨,露宿街頭巷尾,然而“父母未生前的本來面目”卻時時處處沒有忘記。有一天,他遇到兩兄弟打架,叔叔出面勸阻。叔叔說:“你們父親在世的時候,可是有面目的人啊……”有面目就是有面子、有威望。這和尚一聽到“有面目”,就傻愣愣地擠進圍觀的人群,要找到這個面目。叔叔批評他的兩個侄子:“你們卻打架,像什麼話?這麼沒面目!”這和尚一聽到“沒面目”,頓然虛空粉碎、大地平沈,真如實相朗然現前,他破參開悟了,從此不瘋不顛,逍遙自在去也。“沒面目”就是無相之實相,就是自性啊!只知道無相的理論,不見自性,落不到實處,任你說得天花亂墜、地湧金蓮,也沒有用。必須落實在心地深處,明見自性,才可透得過種種境界。
香嚴禅師破參悟道之後,沐浴焚香,遙向沩山方向禮拜說:“和尚大慈,恩逾父母。當時若爲我說破,何有今日之事!”乃有頌曰:“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迹,聲色…
《恒河大手印 (第十四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