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辯。辯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一、釋字
政 《說文》:"正也,之盛切。"
方 朱注曰:"方,版也。"按《儀禮聘禮》"不及百名,書于方。"
策 朱注曰:"策,簡也。"按。蔡邕《獨斷》:"策者,簡也。其製長二尺。短者半之。其次一長一短,兩編下[土+付],單執一劄,謂之爲簡﹔連編諸簡,乃名爲策。凡書字有多有少。一行可盡者,書之于簡﹔數行可盡者,書之于方﹔方所不容者,乃書于策。"
敏 《說文》:"疾也。眉殒切。"朱注曰:"敏,速也"
經 《說文》:"織縱絲也。九丁切。"朱注曰:"經,常也"
眩 《說文》:"目無常主也。黃絢切。"朱注曰:"不迷于事也。"
跲 《說文》:"踬也。居怯切。"
措 《說文》:"置也。倉故切。"
爲天下國家之經九,曰修身、田尊賢、曰親親、曰敬大臣、曰體群臣、曰子庶民、曰來百工、曰柔遠人、曰懷諸侯。達道五,曰君臣、曰父子、曰夫婦、曰兄弟、曰, 朋友。如是已舉未舉,舍知、仁、勇而理莫階、事莫由、道莫運。故曰知、仁、勇,天下之達德美。達著,通也。有一礙則非通。今曰達,則事無礙,理無礙,事理無礙,事事無礙,而一無所得也。蓋仁以董事,知以應事,勇以成事。叁者重一必偏,輕一必阙。合則非一,離又不叁。全體用,一是非,別善惡,明去取,不可以言語诠,不可以意識緣也。無以名,無以狀,強名曰中庸之全體大用、叁世聖哲之一行勝門。當人但跻乎此,一切事、一切理、一切事理、非事理畢。所謂"大事了畢"也。況曰爲天下、治國家乎?莊子曰:"聖人以其余緒而治天下。"
知、仁、勇,儒之叁德﹔法、報、化,釋稱叁身。"德身二乎?"曰:"不二。""一乎?"曰:"不一。""然則知、仁、勇即法、報、化欤?"曰:"然。"或曰:"法、報、化非知、仁、勇欤?"曰:"然。"進曰:"知、仁、勇之于法、報、化,法、報、化之于知、仁、勇,即是即非、即非即是欤?"曰:"然。何也?愚者囿之,即非一﹔達者遊之,而不二矣。"或大詫,忽而诘曰:"先生如是雜糅,不但毀孔,且亦叛釋。"
先生亦忿而語曰:"汝如是謬會,不但遠釋,而亦誣孔。"或曰:"經文俨然見在,學人固不遠釋而誣孔也。"先生亦曰:"經文俨然見在。且法爾亦如是也。胡得雲余毀孔而叛釋?"或雲:"不會。願垂明示。"
先生曰:"知麼?汝之言,依文解義,大晦釋氏之真诠﹔滯理求通,深遠孔子之的趣。今余徹見汝是聽經學人,決非遠行客子,亦猶余徹見孔雲知、仁、勇叁德,即釋說法、報、化叁身者,一也。乃者必謂余徹見汝非聽經學人,而是遠行客子。可乎?可乎?昧孰甚!昧孰甚!
"妙喜老人诠”天命之謂性”爲”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爲”千百億化身”,”修道之謂教”爲”圓滿報身”。彼果誣也。妙喜者,圓悟勤親承法嗣之驕子,臨濟宗荷負大道之嘯獅也。臨濟宗旨寍秀到令?況彼時于憲設拜無垢,對揚肆筵。沛法如日麗天。余果誣也,彼叁尊宿者,甯不誣乎?"或莫對。
先生複曰:"谛聽!谛聽!千古無有以實法與人的聖人。故岩頭曰:”若以實法與人,食土亦消不得。”若然,橫說豎說,有說無說,是說非說,反說正說熾然而說,總以誘掖學人入乎中庸而已。讵有他哉?果能入也,何事不可?況叁德叁身等說邪其或不然,縱將十叁經、叁藏十二蘊之于心,猶是落空亡外道,執有爲魔軍也。讵知證入中庸者,孔亦可、釋亦可、是亦可、非亦可,拈一莖草演出叁世一切凡聖種法﹔把叁世一切凡聖種法演入一莖草。塵塵爾、剎剎爾、法法爾,無一不可。孔子曰:”無可無不可。”
"若然,彼叁德、叁身已證入者,置勿論。未入、欲入或正入之初機,究以何法趣證乎?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笃行。是五法者,迷津筏、苦海航也。釋氏六度、四攝、八萬四千法門悉攝于斯,悉盡于斯。
"行人不于此五法研工,而務修陰陽、坎離等,無乃舍近求遠、崎路或不至欤?縱至,亦繞而苦。何也?法身無相,無相何修?令即有修,必非無相。即非無相,讵曰法身?又不僅法身無相,而化、報亦無相也。此五欲身者,念念生死。必曰修,修生法邪?修滅法耶?若曰修生,才行修生,此生已死,已滅何修?若曰修滅,已滅已死,滅更何修?然則畢竟無修?曰否,否。當人果于博學、審問、慎思、明辯、笃行而證乎中庸也,自然一切成現,不必問人。修亦得,不修亦得。不但陰陽、丹道、坎離等法得,乃至販天、牧卒,無一而不得。何也?知本也。本者何?中庸也。故曰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矣。不然,任汝說修、說不修,總是癡狂外邊走。遑曰九經、五達道,以爲天下治國家者乎?行人洞此,愚必明,柔必強。而明而強,標洪範于來世,超的向于今時,于是乎在也。取譬蒲蘆,政布方策等,閱簡而知,固不必一字咀文,一句較義。但證此知、仁、勇即綱舉網張而爲政之道畢,中庸之道畢矣。"
第叁節 拈提
"舜,隴畝匹夫耳﹔文王昌,小國君耳﹔回,陋巷布衣耳。舜以匹夫妻帝二女,內無群雌粥粥之嫌。君天下,驅四凶,殛鲧陟禹,禹不以父死之仇而仇舜,舜不以子肖之賢而賢鲧,厥德用修,爲章後世,外無人言啧啧之毀,道固何欤?姬昌以百裏地而收大有功,顔回無一階榮而有千世譽,道又何欤?此古人也。今虛雲、妙樹者,二老夫也。一言,達者炫如吐玉﹔一履,開士贊曰勝行,此又何欤?至于龍女八歲,善財妙齡,涅槃會上屠兒,金陵道畔婆子,桃花取證于靈源,溪深每長于杓柄,古今因緣,百筆難罄,此又何欤?"
先生說已,顧視大衆。良久乃曰:"余于此下語不得。"或曰:"不下語可乎?"先生曰:"嘴上加嘴。"久之,或又曰:"畢竟如何?"先生曰:"叁子者不同道,其趨一也。一者何?曰仁也。君子一仁而已矣。何必同?仁也者,法身也。得此
而化、報,而知、勇,而幹矢橛、庭前柏林子、北鬥裏藏身、顧鑒咦、家家門前火把子、曰惟精惟一、曰一貫、曰明德、曰中庸、乃至一切事、一切理、一切勝行、非勝行,曰兵、曰農、曰財、曰教、曰政、曰工、曰商、曰藝一時畢具,絲急不逾。不然,任汝稱揚稱鄭,徒滋小勤,于道更遠。
又曰:"人不急其緩,緩其急,大其小,小其大,如實而知,如理而行,萬事畢也。讵曰爲政乎?孟子曰”以齊王,如反掌”。豈誣語哉?哀公外弱于齊、威于晉,內又不牧于臣庶,故興爲政之問。孔子雲雲,蓋探本之論也。方策,成文也。蒲蘆,細物也。至易呈細而行之者人。故重修身,所謂躬己正南面,不言而信,不動而成也。夫身修,不言且信,不動且成,況言與動乎?君子所以修身爲大也、然則何修乎?曰好學近知,力行近仁,知恥近勇,舍知、仁、勇,不可言修身。舍修身,必不曰知、仁、勇也。知、仁、勇之于修身,不可二,不可一。不可即,不可離。故曰知斯叁卷,則知所以修身,所以治人,所以治國家、平天下也。當人不正己躬,興知仁勇之妙行,而責于齊曰”弱我”,晉曰”威我”,內訟于臣庶曰”爾幹我、遠我、擲我、無我”,于是媾獄逞兵,等親戚于胡越,視同舟如仇雠。此緩其急,急其緩,大其小,小其大。齊之爲齊,所以有于田氏﹔晉之爲晉,所以衰于諸侯﹔魯之于魯,所以弱于叁家。淪叁代爲春秋,降春秋而戰國也。千古成敗如出一轍。前覆而後不知鑒,悲失!悲夫!
"余髫年入學,有先生氏蒲者,善誘塾童,課余必說故事,以啓奮兒童,令其樂而忘苦。曰某村有孟、仲、季者,皆瞽。孟、仲精甲子術,每事必以甲子排決休咎,百不一爽。季固不知也。一日叁人同出,長次雁行。不知每日所行故道,陷而爲坑。孟忽陷入。應聲曰:”甲子乙醜海中金,不知舊路化爲坑。”言未已,其弟仲亦陷入。亦應聲曰:”丙寅丁卯爐中火,大哥陷了又陷我。”言未已,其弟季亦陷入。而應聲曰:”我亦算不了甲子,可笑陷了一坑瞎子。”這一則故事,真所謂燭破古今,無論自命爲知、或愚,人推爲知、或愚,而未修身、或已修未至者,莫不同在此一坑中,先聖悲之,子思憫之,共叁世賢聖都在此坑外或在此坑內大聲疾呼曰:”曷興乎?曷興乎?"”說已,先生傾視大衆。良久乃曰:"會麼?"衆無語。
先生曰:"若雲會,吾與汝同在坑內同瞎子笑﹔若雲不會,吾與汝同在坑外,聞瞎子叫。我已不管你笑和叫,依然把這一篇顯用中庸的拈提說了。"下座。
第九章 要中庸
第一節 總論
要者,約也。《左哀十四年傳》:"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謂行人必雲雲而約乎中庸也。又,結也。《國語·晉語》:"以要晉國之成。"行人必雲雲以要結乎中庸之成也。又,堅止也。《漢書·文帝紀》"皇太後固要。"行人必雲雲而堅止乎中庸也。又,求也。《孟子·告子》"以要人爵。"謂行人必雲雲以求乎中庸也。又,察也。《書·康诰》"要囚。"行人必雲雲而明察乎中庸也。又,取也《淮南·原道》"以要飛鳥。"謂行人必雲雲以取乎中庸也。義雖千差,歸程匪二。蓋行人因難行能行而踐履、而一趣、而保任、而顯用也。行已履乎上階,義固參于妙谛。一行張萬派之權,衆妙擅獨到之實。故次顯用曰要。極其至,凡聖不二,空有鹹齊。理失淺深,事非巨細。即此離此,無一而不要乎中庸﹔離此即此,漏萬仍階乎至道。釋曰不思議、孔曰物不測,讵有他哉?故曰要謂行人一止一動、一格一默、一舍一取、一來一往、一有一空、一非一是、一淺一深、一長一短,無一而不要乎此。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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