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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摩精舍叢書 中庸勝唱▪P4

  ..續本文上一頁越,非晴非陰,亦猶領受彼現示者,不能違越非晴非陰也。故曰不能違越。成此不違不越,權稱曰命。

  "之"出蕩十方而無礙曰之。謂轫始而上而命則此之也。出蕩十方而無礙,入則纖毫而不留,使無此之,則彼晴彼陰從何而命而顯邪?臨濟玄曰:"東湧則西沒,南湧則北沒,中湧則邊沒,邊湧則中沒。"故曰出蕩十方而無礙曰之。

  "謂",尚其所指之謂謂。蓋自尚其所欲言而及他也。

  "性",非語言能诠、意識能緣。今曰空有無之謂性,蓋方便而言也。《說文》"人之陽氣,性善者也",朱注"性即理也",兩義皆悖。必曰人之陽氣性善,然則人之陰氣性惡,非性欤?必曰性即理,然則非理非性欤?是此性狹而不遍也,讵知陰陽相乘而化育成,善惡相乘而社會成?故無一事理而不備善惡,即無一事理而不該陰陽。合陰陽善惡,則無所謂事理也。執一事理而曰全,衆盲摸象,讵達者之言乎?然則合陰陽善惡,曰理曰事即性乎?曰非。舍陰陽善惡曰事,曰理即性乎?曰:非。然則必如何而曰性?古哲于斯各封己說,必欲诠真,甯逾踰親證?若然,親證當依何陟?

  孟子曰"性善",荀子曰"性惡",告子,孟子之徒也,反其師說曰"性無善無不善"。等斯說也,皆遠宗乎孔子者也,考《論語》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矣。"夫子貢者,親炙于聖門,且不可得而聞,余也孰得而聞?又,既不可得而聞,然則此不可得而聞者,爲已聞?爲未聞?若曰已聞,雲胡不聞?若曰未聞,知此不可得而聞者爲已聞爲未聞亦可懷也。又,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檢《論語》之記問孝、問政、問禮、問爲邦,皆有問乃答。今則不叩而鳴,自曰性相近也,習相遠也,何邪?讵知希有之法不說不可,欲說無從。雖顔、曾之徒尚不能興一問,況遊、夏乎?今茲去聖已遙,行人內失自修之勤,外無師友之勖,困妙義于字裏行間,昧勝行于人欲天理,曰得中庸的旨,孔孟薪傳,真緣木求魚,癡人說夢,自欺欺人矣!讵不惑哉!讵不惑哉!

  昔余以此義叩一老宿。宿曰:"此理至明。人性與人性相近,與狗性相遠。狗性與狗性相近,與人性相遠。近者,親也﹔遠者,疏也。"余曰:"止!止!且不問習,人與人性相近也,商臣弒父,五公子爭立,乃至夫婦、朋友互相攻賊者,何邪?與狗性相遠也,人見狗必致狗死,狗見人必致人死。斯世界者,不盡人必盡狗。雲何狗有飼養于人,人不必盡殺其狗者,何邪?"宿大窘。曰:"若言伊何?"余曰:"此理至明,實無當人摹擬處。若穿鑿太玄,傅會過異,則去道愈遠,滯而難通矣。夫遠近乃相對而立,無近不表遠,無遠不立近也,相乃連介之說,片面不言相。性者,習之體﹔習者,性之用。無體不表習,無習不見體也。性當體即是,對習而言,故曰近﹔習對境乃有,于性而言,故曰遠。"宿聞語未卒,色然而喜,起而語曰:"旨哉!旨哉!希有之論也。得自何書?傳自何人?"余曰:"非因師得,不以書通。每日但虔參一個話頭,敬念千聲佛號而已。"宿聞語已,凝神久之。乃怫然曰:"我已投孔子,不再佞釋迦" 。余曰:"若不爾者,許先生窮劫不識孔子。何也?不會性相近、習相遠矣。"

  清之季,華陽謝先生者,以傅大士偈聞余曰:"空手把鋤頭,步行騎牯牛。人走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杜順大士偈曰"益州牛吃草,嘉州馬腹脹。天下覓醫人,灸豬左膊上",余聞大詫,立斥其僻且咎具愚,引孔子"攻乎異端","不語怪力亂神" 等說折之謝故笑而不言,叁臺張先生夢余者,聞之讓曰:"聞忠言而逆。豈開士之行乎?"乃授余以《金剛般若波羅密經》。余叁十服官,四十反政。既反政己,暮究朝參。民二十七年夏,張先生夢余棄世,固已二十年也。忽于成都春熙路遇謝先生,謝神形清逸,怡然自偉。余喜而握其手曰:"比來如何?"謝曰:"潛心淨宗。"余曰:"若然念佛,進程現爲如何?"謝曰:"余正念時無念,無念時卻念。"余曰:"果爾,得念佛叁昧也。"謝曰:"不敢。"

  又二年,複遇于成都之春熙路,相邀品茗。余固知其未至也,複申問如前,謝答亦如前。余曰:"若然,還往生否?"謝曰:"當然往生。"余怫然而怒,且诘曰:"無念已得法身,而念法身已起用。無念而念,念而無念,法身即起用,起用即法身。當人當下,即顯淨土。且能接引衆生來生汝土也。今曰往,往何處?又曰生,生何土?襄者足下曾以傅大士、杜順大士法身頌示余,今雲雲無念而念,是已得法身。既得法身,此頌當明。即請足下爲余通說彼二頌者意果何在?"謝大沮。

  余曰:"若此不會,今爲足下尋個注腳。唐之中葉,有尊宿者曾于此偈注雲:”太行山上雲蒸飯,佛殿階前狗矢天。剎竿顛上煎錘子,叁個胡孫夜簸錢”,其義雲何?"謝聞已,窘如前。余又曰:"若此不會,再與足下尋一注腳。曹山寂讀此頌已,曰:”我意不欲如是道”,門弟子請別作之。其詞曰:”渠本不是我,我本不是渠。渠無我即死,我無渠即余。渠如我是佛,我如渠即驢。不食空王俸,何假雁傳書。我說橫身唱,君看背上毛。乍如謠白雪,猶恐是巴歌”。其義複爲如何?"謝又窘如前。余曰:"不但足下會他不得,縱饒把這一切玄言妙語會得透頂透底,還是法身邊事,猶未透得法身向上事。"謝曰:"然則法身向上事爲何?"余曰:"余言輕,不足信汝。今再以古德言章開若之惑。北宋之末,有一尊宿曰張無盡者,見皓布[衣+昆]舉大士此頌。皓亦曰:”斯頌也,只頌得法身邊事,而法身向上事則頌不得也。”無盡曰:”請師頌。"皓遂應聲而頌曰:”昨夜雨滂亨,打倒葡萄棚。知事普請,行者人力,拄的拄,撐的撐,撐撐拄拄到天明,依舊可憐生。”當人果于上之一切葛藤了得清清澈澈,而不作了與不了想,庶幾無念而念,念而無念。不然,自欺欺人也。"

  謝聞語已,窘不自勝,憤不自勝,而喜不自勝。實時禮而诘曰:"然則比如何而可?"余曰:"毋躁!毋躁!足下既念佛也,仍然把一句佛號,朝斯夕斯、行時坐時直下念去,一朝念到無可念處,取不得,舍不得,忽然轉身摸著自己鼻孔,或此方報盡生彼方淨土,花開見佛,悟無生已。然後洞徹今說,滴滴轉珠字,字字吐玉,與叁世諸佛一口同音。一切聖賢無二無別,實又一句也用不著,而一字也未說也。"謝聞說已,歡喜踴躍,色然贊曰:"希有哉!此論也,開我未聞。"

  法身者,性也。某老宿不信而難入,謝先生信而入也。未至斯二先生者,皆今人也。至于古人,二祖斷臂,雲門損腳,佛燈封衾,性之難注如此!今曰空有無之謂性,義安在?義安在?權語也。

  一切有情、無情、曰事、曰理,未轫始前固不可狀、不可名、不可評也。不可狀、不可名、不可評,不得言有。如上晴陰喻,未轫始前不可言晴、或新晴、久晴、晴善、晴不善等。陰喻同。故曰非有。有情、無情、曰事、曰理,既轫始後實可狀、實可名、實可評也。實可狀、實可名。實可評,不得言無。如上晴陰喻,轫始後不可言現晴、現陰、無晴、無陰。立名與評例同上說,故曰非無。正有時非實有。若實有,有即不壞。晴則總晴,陰則總陰。今不爾者,故曰正有時非實有,因無故有。古德所謂"言有時纖毫不立"也。正無時非實無。若實無者,無即不有。若有則不名無。若然,無則總無,而世無若晴若陰之狀,況名與評邪?故曰正無時非實無,因有故無。先哲所謂"言無時遍界不藏"也。

  總上之說,法爾如幻。安立權名曰空,有無之謂性。行人如實了知,如實證知,釋曰見性,老曰自然、耶曰識主,回曰真宰,孔曰中庸矣。證實相,了生死,得大涅槃,上趣乎叁藐叁菩提也。此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異語者。行人苟不自疑,當下即入,不依他得,不從師授,不因己靈,一切圓成也。曰修性,曰修命,曰坎離,龍虎,叁還九轉,犀然而妖異自見矣。不然,斯脫網而無日,泛歸舟以何年?昔永嘉覺慮行人不能決擇,絲路無從也,乃大聲疾呼曰"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消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诳衆生,願遭撥舌塵沙劫",千載下猶耳提面命也。吾人倘不甘暴棄,必自思自反,自怒自譴而涕滿襟,而泣滂沱矣。曰親證者,必依此而陟,讵他異哉?

  次以五釋統說全章經文。

  (一)釋天命之謂性至謂教

  廣言天即性,命即性,之即性,謂即性,一切世間、非世間、遍空有、窮叁際,何一而非性?必曰天命之謂性,此一性字而曰性,不可矣。若此一性字乃曰性,余不得曰性,性礙也,狹也,豈中庸博厚、高遠、攸久、生物不測之義乎?以約言,不但此一性字也無,而無亦無。不然,下文曰隱、曰微,義當何釋?有一滴可睹,一粒可數者,其得謂之隱與微乎?夫廣與約,固非性,然亦非離廣與約而別有也。蓋有非是有,因無而有。無非是無,因有而無。故曰空有無之謂性。性即道,非離性而別有道也,率字與上文之字義。又循也,謂循此性而出即道也。整理此道以示,令其擇乎中庸。孔曰入德,釋曰見性,修道之謂教也。聖人立言,明顯如此,甯有盲者說常、說異、說坎、說離,如是妄計邪?

  (二)釋道也者至不聞

  慮行人向外馳求,舍心別覓,計外有也。開其說曰"道也者,不可須爽離。可離,非道"以救之。既不馳求向外,或執無言、無說、無聲、無臭,而潛念無爲計內無也,乃申其義曰"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以啓之。行人如無如是等過,聖人之言從何而立?中庸之名甯居此世?果于此一觑觑破也,所謂入德、所謂見性、所謂允執厥中、所謂曾子之唯、子路之拱,一 時瓦解冰消。昧者執何者爲勝法劣法,何者爲道,何者爲教邪?

  (叁)釋莫見乎隱至獨也

  不住內外,而慮其任運閑閑,執一切不計爲自然、爲解脫、爲樂天也。乃指的途,示彼顯徑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無處不見曰顯,無處能見曰微,若然,顯微現隱,一派圓成。何事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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