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余的話)婆曰:“未到浮盃,不妨疑著。”(這是歇後語,其意是,未到浮盃之前,已懷疑他不行,今到浮盃,果然如是。)師曰:“別有長處,不妨拈出。”婆斂手哭曰:“蒼天中更添寃苦。”(按:禅門中“哭蒼天”其意是,怨天生這樣不懂事的人。“更添寃苦”在這裏是表示,“既不懂,而有人指點,還不肯轉化”)浮盃和尚無以回答。婆便教訓他說:“語不知偏正,理不識倒邪,爲人即禍生。”其後有僧人照原樣告訴南泉。南泉曰:“苦哉浮盃,被這老婆摧折一上。”婆聞後笑道:“王老師又少機關在”(按“機關”即指“當機”。即是說南泉沒有當機反應而說話。)澄一禅客逢見行婆,便問“怎生是南泉猶少機關在”婆乃哭曰:“可悲可痛。”一惘措。(澄一惘然不知如何應付。)婆問曰:“會麼?”澄一合掌而立。(表示敬意)婆曰:“伎死禅和,如麻似粟。”(如此沒有伎能的參禅和尚,真是多到如麻子和粟米一般。)澄一舉似趙州。州曰:“我若見這臭老婆,問教口症”澄一曰:“未審和尚怎生問他?”趙州便打。澄一曰:“爲什麼打我?”州答曰:“似這伎死漢,不打更待何時”連打數下。婆聞卻曰:“趙州合喫婆手裏棒”(這打澄一事老婆亦無當機,所以出語試探趙州。)趙州聞之哭曰:“可悲可痛”(這表示行婆一樣于無當機中,落意識而下語,一樣不行。)婆聞此語,合掌歎曰:“趙州眼光爍破四天下。”州令僧往問:“如何是趙州眼。”婆乃豎起拳頭。僧舉似趙州,州作偈曰:“當機觌面提,觌面當機疾。報汝淩行婆,哭聲何得失。”(其意是:佛力是很快過去的。見面問答便要掌握當機,這和哭聲是沒有關系的,不要落于外迹,受其影響。)婆亦以偈答曰:“哭聲師已曉,已曉複誰知,當時摩竭國,幾喪目前機。”其意是:如你這樣已曉得哭聲的人還有誰呢?當時,釋尊在摩竭陀國說法,拈花示衆,除大迦葉外百萬人無盡皆惘措,只見拈花外迹,幾乎完全喪失目前之機呢。
這是對重關機用反映得比較深刻而全面的好公案,禅門中經常有說:“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這是說要據機用而動,不可以意識尋求。
叁、黃檗大蟲
百丈問黃檗:“什麼處去?”檗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檗便作虎聲。百丈拈斧作斫勢,檗即打百丈一掴。百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這公案是反映機用的好例子,初百丈起大蟲之念,檗與此相應,自然得老虎性即作虎聲。百丈見虎拈斧辟之,虎咬百丈一口(一掴)。這裏雙方都以機用相應而動,能夠若此者禅門中稱爲“作家”。
四、賊過後張弓
趙州到黃檗,檗見來便閉方丈門,趙州乃把火于法堂內,叫曰:“救火!救火!”檗開門捉住曰:“道道!”趙州曰:“賊過後張弓。”
趙州到黃檗,當然是爲了呈其機要,但黃檗不納,趙州在法堂把火且大叫“救火!”這是完全出到前六識。已無機用可言。其機已過,黃檗才捉住要其“道道”趙州喻如“賊過後張弓”。已無可說了。禅門中說“賊過後張弓”是說“當機已過才行鑒機,機用不行,是無用了。”
五、“作家”相遇
谷受法汾陽,後探訪同參慈明。明問:“白雲橫谷口道人何處來?”(出問試探)谷左右顧視曰:“夜來何處火,燒出古人墳。”谷得信息即自起火通體自燒。慈明欲觀谷相應深度故,明曰“未在更道”谷作虎聲。(其法性反向慈明)明以坐具便摵(明以坐具便打虎)谷接住,推明置禅床上。(表示虎自然反撲)明卻作虎聲。(慈明之機用亦自作虎聲)谷大笑曰:“我見七十余員善知識,今日始遇作家。”
這是兩個作家相遇,互試機用,這是雙方實地較略“不是賊過後張弓”。
六、石頭路滑
鄧隱峰來辭師馬祖,祖曰:“什麼處去?”曰:“石頭去。”(去石頭和尚處)祖曰:“石頭路滑。”(表示行這條路,會跌倒的)峰曰:“竿木隨身,逢場作戲。”(表示我有准備,逢場作戲耳。)便去。才到石頭即繞禅床一匝,表示禮敬,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不知要領)卻回舉似馬祖。祖曰:“汝更去問,待他有答,汝便噓噓兩聲。”峰又去,依前問。石頭乃噓兩聲的。峰又無語,回舉似師。祖曰:“向汝道石頭路滑。”
鄧隱峰這次“竿木隨身,逢場作戲”,一直不得要領。而石頭的機用,靈活非常超于來機言動。
上面所舉之例,皆以重關以後以般若爲用,應機之用,皆以“象王行處絕狐蹤”後,一機之來,必須“一觑便行”,便能理事相合發生大作用,而上面所舉之事理和語言都很多,不要執著,要記得如“雁過長空,影沈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留影之心。”用得上一句“得意忘言道自親”不落意識,以靈知鑒事,自然機用顯著。
七、候白、候黑
趙州和投子途中相遇,趙州問曰:“莫是投子山主麼?”子答曰:“茶鹽錢,布施我。”州先歸投子山庵中坐,子後攜一瓶油歸,州曰:“久仰投子,及乎到來,只見個賣油翁。”子曰:“汝只識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曰:“如何是投子?”子提起油瓶曰:“油!油!”(這和“庭前柏樹子”答語同是一般性質本地風光,但未能確定對方的道果程度,所以再問。)州問:“大死底人,卻活時如何?”子曰:“不許夜行,投明便到”(其意是,不允許如在黑夜,摸索漸行,要立即應機即點即到)州曰:“我早候白,伊更候黑”(注:這裏“白”指“菩提道”,“黑”指“涅槃道”。)趙州最後徹底了解投子的機用,是達到涅槃妙心的境界,達到“無生”的境界,破重關了。
上面是進入重關和在重關中的實踐簡要情況,關鍵在加持起離體根身,經象王行的實踐,內破除煩惱障,也去部分所知障,使得心身清淨,般若之用,特別明顯,機用敏捷,如若破俱生我執,可以得生空真如,得他心通,可以入牢關。
禅宗在破重關或踏牢關後,稱爲“腳根點地”可不被人推倒奈何不得。
(叁)入牢關 徹見本性
洛普元安禅師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鎖斷要津,不通凡聖。”所謂“末後一句”是大悟徹底之極之言句。到此鎖斷凡夫二乘聖者之路,不容通過。浮山圓鑑禅師曰:“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指南之旨,不在言诠”所以祖師不傳,也就表示,禅宗一般至破重關,穩得般若即止,少有向上者,在語錄中,可見到者:
(1)有認爲踏牢關,不可言傳者。
馬祖道一禅師,講了“即心即佛”又講了“非心非佛”再有問:“忽遇其中人來時如何?”(其中人,乃指已證“非心非佛”之人)祖曰:“且教伊體會大道。”對于牢關,無言可說。
馬祖之徒,盤山寶積禅師,上堂曰:“心若無事,萬法不生。意絕玄機,纖塵何立?道本無體,因體而立名。道本無名,因名而得號。若言“即心即佛”今時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猶是指蹤極則,向上一路,千聖不傳,學者勞形,如猿捉月。”
上兩則公案是說明要入牢關,那是“語言道斷,心行處滅”(是說“用語言表達之路已斷絕,亦再無心行之處”)只憑各自的功力向上修持而已。
(2)也有認爲可以開示的,如:
A、雪峰失作(失機用),岩頭曰:“噫我當初悔不向伊道末後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注:禅門中稱“牢關”爲“末後句”)
B、一日鍾未鳴,鼓未響,德山老和尚,擊缽下法堂(就食),雪峰問他“拓缽何處去”,德山便歸方丈,雪峰將此事告訴岩頭,頭曰:“德山未會末後句在”德山問其意,岩頭秘密告德山末後句意。第二日,德山升堂說法,果然與平常不同,岩頭附掌大笑曰:“且喜堂頭老漢會末後句,此後他人不奈他何,雖然,也只得叁年活。”德山果然叁年後入滅。
這兩例說明末後句(到重關)是可以言傳的。
(3)對“末後句”的啓示
甲、兜率從悅禅師給丞相張商英居士作頌所證末後句曰:“等閑行處,步步皆如,雖居聲色,甯滯有無?一心靡異,萬法非殊,體分體用,莫擇精粗,臨機不礙,應物無拘,是非情盡,凡聖皆除,誰得誰失,何親何疏?拈頭作尾,指實爲虛,翻身魔界,轉腳邪途,了無順逆,不犯工夫。”
張商英居士得此過來人啓示,工夫大進,其後,平禅師寫信稱贊他得大機大用。大慧禅師說他與真淨,死心道合。
乙、馮達庵大阿遮黎在《禅海塔燈題句》中第四頌偈,《畢竟》。頌宗門中“末後句”。此頌由于陳健民在《禅海塔燈》中自稱,對禅宗第四層工夫“了”(指末後句)沒有實踐經驗,(實際上對初關、重關他都沒有經驗,何況牢關)不大了解。因此對宗門中有關末後句,揭示此頌曰:
是非情盡聖凡除 拈尾爲頭總不拘
萬法升沈唯了了 了名畢竟亦虛無
此頌第一二兩句,一看便知是反映兜率悅禅師,給張商英所講的末後句,第叁四兩句則指出,具體入牢關之路,在破俱生我執入生空真如,不但臨機不礙,應物無拘,而且在一片虛空寂靜中,而環境的事物的一切變化,卻心自了了,曆曆明明靈智不昧,最後達到連“了”之名也變得虛無了。一切彙歸法界本體而無所得。
丙、百丈禅師上堂雲:“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完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如如佛”與“萬法升沈唯了了,了名畢竟亦虛無”可互爲注腳。
丁、永嘉玄覺證道歌:“君不見,絕學無爲閑道人,不除妄想不求真,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蘊浮雲空去來,叁毒水泡虛中沒。
證實相,無人法,刹那滅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诳衆生,自招拔舌塵沙劫。
頓覺了如來禅,六度萬行體中園,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
上述數例,皆可達到,馬鳴菩薩《大乘起信論》所說,“心真如者,一法大總相法門體”之“如實空”境界,了達一絲不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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