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虛雲身承五宗
虛雲和尚(1840-1959),名古岩,又名演徹、性徹、法號德清。五十歲後自號虛雲,改字幻遊。湖南湘鄉縣肖氏子。父玉堂,曾爲福建泉州府幕僚。生母顔氏,庶母王氏。顔氏平日虔誠奉佛。清道光二十年(1840),虛雲和尚出生于其父在泉州府舍。自幼大厭葷喜心,忌用五辛,性喜恬淡,少年時于祖母的葬禮中見叁寶法物生歡喜心,繼而煩棄舉子業,嗜讀佛典。十五歲時隨叔父到南嶽進香,遍遊諸刹,漸萌出家之願。次年,擇機離家,欲往南嶽出家,半途被截回。後被父強徒居閩地,並配娶田、譚二氏、禁锢于一室而無染。鹹豐八年(1858),賦《皮袋歌》,留別田、譯二氏,與從弟潛至福州鼓山湧泉寺,禮常開法師披剃,翌年,于妙蓮和尚座下受具足戒。此後,習苦行,住岩穴叁載,方回湧泉寺,繼奉師命外出參學,遍曆大江南北,習禅研教,親近善知識。曾自普陀起香叁步一跪拜,朝五臺;只身入藏地,遠至緬甸、錫蘭(今斯裏蘭卡)等地。歸國後,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在揚州高旻寺禅七中悟透禅關,疑根頓斷,得偈雲:“杯子撲落地,響音明瀝瀝。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不息。”又頌偈曰:“燙著手,打碎杯,家破人亡語難開,春到花香處處秀,山河大地是如來。”
此後,虛老數十年如一日,恒守戒律,深入禅境,精進不解,同時,于極端艱難困苦之中,光大宗門,先後振興雲南雞足山祝聖寺、昆明雲棲寺、福建鼓山湧泉寺、廣東韶關南華寺、乳源雲門大覺禅寺等祖師道場,新中國成立後,1952年冬參與發起組織中國佛教協會。次年,當選爲中國佛教名譽會長,1953年9月,遷錫于江西永修縣雲居山真如禅寺。以百歲高齡親率衆僧挖土抛磚,墾荒耕地。數年後,使這座因遭日寇戰火毀壞殆盡的千年祖師道場雄姿再現。1959年農曆9月13日,虛老示寂于真如禅寺內雲居茅蓬。荼毘後,獲舍利數百粒,分別供奉雲居山、香港等處塔中。
虛老一生,志大氣剛,悲深行苦,解行並進,嚴淨毗尼,行頭陀行。清光緒二十叁年(1897),于甯波阿育王寺禮舍利,燃指供佛,超度慈親。五年後,隱居終南山潛修,一日入定,半月方出。清光緒叁十叁年(1907),講經于暹羅(今泰國)曼谷。一次趺坐入定,七日方出,轟動朝野。與此同時,虛老一生殚心竭力,光大宗門,續佛慧合,曆坐十五座道場,中興雲居山真如寺等六大祖庭名刹,重建大小寺院庵堂八十余處,建樹卓著,獲譽甚高。清光緒叁十二年(1906),曾獲光緒帝所賜紫衣、缽盂、玉印、錫杖、如意、全副銮駕及“佛慈弘法大師”之號。民國叁十二年(1943),受禮請爲中國佛學會名舉理事。到1953年中國佛教協會成立時,當選爲名譽會長。
在百余年的弘法生涯中,虛雲和尚恒志禅法,見地深入,爲禅門的光大作出貢獻。爲弘揚佛法,續佛慧命,在振興鼓山、雲居山等道場過程中,盡管條件艱難、虛雲老和尚多次啓壇傳戒。同時,視因緣之殊異,分別創辦戒律學院、佛學院、佛學研究苑等以培育僧材。而且,早在清光緒年間(!875-1908),虛老就在鼓山受妙蓮和尚所傳臨濟衣缽,爲第四十叁世傳人;承耀成和尚所嗣曹洞宗法脈,列爲第四十七世。此後,相繼應湖南寶生和尚之請,續沩仰宗法系,遠承興陽詞铎禅師之法脈,爲沩仰宗第八世。中興雲門寺時,遙承傳已庵深靜禅師之法脈,爲雲門宗第十二世。又應福建八寶山青持法師之請,衍繼法眼源流,踵良慶法師之後爲法眼宗第八世,虛老和尚一身而參承五宗法脈,繼則傳嗣後代。
僅據現有不完整的資料,虛老所傳曹洞宗法嗣有寬賢複徹等人,再傳法重孫有惟因今果等數十人,所傳法眼宗法嗣有本智、本觀等,再傳法孫有靈意寂照等人,所傳臨濟宗法嗣有海燈本明、觀本明一等人,再傳法孫有一誠常妙、瑞覺常亮等數十人。所傳雲門宗法嗣有妙道朗耀、妙定寬度、妙宗淨慧、妙慈法雲等人。所傳沩仰宗法嗣有宣法自壽、宣化度輪、宣成達定、宣揚性福、宣玄聖一、宣雲滿覺、宣傳月川、宣明心明等人,再傳法孫有衍心一誠、衍妙戒全、衍悟悟聖等數十人。現在虛老所嗣諸宗法脈代相傳承,已有叁、四世之多。以上所述,僅爲虛老所傳法嗣的一小部分(因資料不全,其余待後補充)。據岑學呂居士整理編輯的《虛雲和尚年譜》等資料不完全統計,虛老座下剃度、得法、受戒、受皈依弟子有數百萬之衆,至今分居于中華大地,遠及東南亞、北美、東歐諸國,不少人成爲當地乃至在全世界都有一定影響的禅門領袖人物。
與此同時,虛老和尚一生尊師敬祖,地于曆代佛教祖師尤其是禅宗宗派源流資料的整理、保存用心良苦。民國時期駐錫鼓山湧泉寺時,虛老就曾親率弟子整理重刊《佛祖道影》,以清光緒蘇州瑪瑙經房刊本爲藍本。考正訛誤,補缺拾遣,使之載列祖像贊達叁百一十尊,爲人們留下一份珍貴的曆史資料。駐錫鼓山期間,虛老還曾多次搜集資料,整理、考訂《法系考正》、《星燈集》等禅宗宗派源流史籍。爲光大宗門,虛老分別爲各宗繼續演法派字號,爲臨濟宗續演六十四字:
慈悲喜舍 大雄世尊 惠澤含識 誓願弘深
蒼生蒙潤 鹹獲超升 斯恩難報 克紹考勤 導識義谛 妙轉嘉音 信解行慎 徹無邊中 回向諸有 完最上乘 昭示來哲 冀永長崇
同時,虛老爲臨濟宗外演號派八十字:
古佛靈知見 星燈總一同 冥陽孰殊異 萬化體皆容 鏡鑒群情暢 碧潭皎月濃 隨緣認得渠 縱橫任西東 顯密叁藏教 禅律陰(一個陟字頭,一個鳥字) 修契幻華夢 應物悉玲珑 怍悛奮悠志 寶石珠自瑩瑛 嚴奉善逝敕 杲日滿天紅
民國二十四年(1935),虛老在鼓山主持《增訂鼓山列祖聯芳集》的編輯刊印,于其中附載《禅宗五宗源流》,爲沩仰宗法派號繼演五十六字:
詞德宣衍道大興 戒鼎馨遍五分新 慧焰彌布周沙界 香雲普蔭爛古今 慈悲濟世願無盡 光照日月朗太清 振啓拈花宏沩上 圓相心燈永昌明
爲法眼宗繼演五十六字:
良虛本寂體無量 法界通融廣含藏 遍印森羅圓自在 塞空情器總真常 惟斯勝德昭日月 慧燈普照洞陰陽 傳宗師眼大相義 光輝地久固天長
虛老爲諸宗繼演的法派號,今天仍爲禅宗叢林所奉行。
在百余年的弘法生涯中,虛老和尚于潛心禅修之中。對佛法理論尤其是禅宗修持多有創發,先後完成《楞琚經玄要》、《法華經略疏》、《遺教經注釋》、《圖覺經玄義》、《心經解》等近十種著述。一生爲四衆弟子講經說法開示次數難于統計。僅據香港岑學呂居士于五十年代所整理、編輯的《虛雲和尚法彙》,六十年代與八十年代淨慧法師整理編輯的《虛雲和尚法彙續編》,《虛雲和尚開示錄》等,就有數百萬字之多。綜觀這些論述以及虛老和尚近百年的修持實踐,可以看到他對中國佛教特別是禅宗宗門的弘傳所做出的巨大貢獻,以及從中所體現的禅學思想特色。
(一)佛教是使今日國際社會趨進大同的教派
作爲“當代禅宗泰鬥”的虛老和尚,虔誠向佛,百余年如一日,對佛教的本質及社會功用有著極力深刻的認識。虛老認爲宗教的實質,是引導人心趨于至善,因此可以産生移風易俗、輔政安民的效果。虛老曾指出:“世界無論何教,總是導入爲善,爲治心之法,如佛則濟度衆生,使衆生脫苦。儒則重倫常,使人各盡本份,本無異致。所不同者,儒則著重世間法,佛則于世間法外,更有出世間法,深淺不同耳。”虛老贊同孫中山先生所強調的,“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學是哲學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無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遍”的觀點。虛老進而以詳確事迹來佐證孫中山先生的觀點,指出“佛教對于宇宙本體之研究”有其特色之處,僅其“對于世界之構造與成壞、人身器官之組織及其他種種問題,在《楞嚴經》及諸經論,多有詳細論列與說明。”而且這些論列與說明,“大多與哲學科學發見者相合。”虛老認爲:“佛學雖說惟心,然而哲學上之惟心論懸殊。”在虛老看來,“哲學上之惟心論,于心執有,于物執無。”而佛學的惟心,則是“釋迦所謂以攀緣心爲自性,執生死妄想,認爲真實者。”也就是說,哲學上的惟心論否定認識過程中客觀存在的第一性;佛教的“惟心”論,則反對向外馳求,主張自淨其意,返聞自懷,淨化人心,因此二者是有本質區別的。
針對社會上有些人將佛教視爲消極的、迷信的錯誤觀點,虛老予以駁斥。指出這是“未明佛教者之言。”他認爲從實際看“佛法不壞世間相。”怎麼是消極?而且佛法“步步引人背迷合覺。”更進一步說,佛法要求廣大弟子“一面自修,一面化他。”因此“其積極與正信,”在諸多宗教中“恐無有出其上”。所以,片面地將佛教指斥爲消極的、迷信的是沒有道理的。虛老認爲,正如孫中山先生所指出的。佛教在中國的傳播“有裨益于中國之學術思想”,“佛教爲今日之周旋國際,趨進大同之惟一大教。”
(二)以戒爲修學之根本
虛老在其一生中,戒行精嚴,定慧圓相,他中興祖庭,屢次整肅僧紀,都是從嚴守戒律入手的。在鼓山創辦佛學院,于南華創辦戒律學院,設佛學研究苑于雲居山,以培育僧材,莊嚴戒德。虛老一生于講經說法之中,反複強調戒律是佛法的根本。“戒爲德本,能生慧行,成就萬行”。因此,“修學者,必須依佛戒,戒爲無上菩提本。”“學佛不認修何等法門,總以持戒爲本。”對于修行者說來,“持戒律如行路有資糧。”這是因爲“因戒纔可以生定,因定纔可以發慧。”若不持戒而修行,則“無有則處,”而且“縱有多智,皆爲魔事。”虛老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嚴格要求自己及學人們徒的。他主持的寺院,堅持半月誦戒製度,即使是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虛老仍囑咐身邊侍者,要使佛教保持興旺,保守這一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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