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門當中則是上中下叁根普被,無論利根鈍根全部都收攝,就猶如聖君帝王明白的诏示,天下萬國都欽敬尊崇。無論是智慧愚癡、賢與不賢之人民,皆令其知曉明了,皆必須遵守奉行。如果有一人不遵守者,則處以極刑;佛陀所教導的戒法,如果有一人不遵守者,則便墮落于叁塗惡道當中。
宗門則獨獨教化上根之輩,不攝受中下根機之人。此就猶如將軍之秘密指令,唯有軍營內的人才能夠了知,軍營外之人,任憑其智慧就如同生而知之的高人,也沒有辦法能夠知曉。就是因爲這個緣故,才能夠使我全軍去消滅叛賊盜匪,然後使天下太平。軍中的密令如果一旦泄露,則我方之叁軍傾刻便被覆滅;祖師的心印一旦泄露,則禅門的五宗即便喪失消亡。
因此宗門禅家在尚未開悟之前,只允許參究話頭,不准翻閱禅宗的語錄書籍。這實在是恐怕初學的人錯會祖師之意,以自己的迷妄當作開悟,以虛假的分別知見混亂了真實的智慧,如此即名爲泄露,其危害甚爲巨大。而一旦大悟之後,則必須廣泛閱讀祖師之語錄,仔細抉擇自己的見地,如此則差別智便可以大開,藥味和忌味都可明白了知。然而尚且必須在曆緣對境當中加以鍛練,必定使自己所行與所解的能夠相應,如此才可出于世間爲人解惑說法,宏揚闡釋禅門之宗風。
如今之人不教人真實努力參究,而卻爲人講說開演禅宗之語錄。使其開啓意識知解之路,生起分別猜測揣度之心,以自己虛妄的見解去體會祖師之意,在依稀仿佛之間,想像一個義理知解,其全體便是錯誤,而便自以爲就是。就算假使沒有錯誤,他只是如同一條泥龍、或只是自己畫一個大餅,豈是真的就能興起雲雨、可以充饑?
所以宗門禅法必須要真實參究,才能夠有真實的利益也。尚未開慧眼者,聽聞到有人講說禅宗的語錄公案、談論心性,則喜出望外。若是真正具有慧眼者,則必定心中悲痛而透徹骨髓也。以如此的方式宏揚禅宗,則只有大大的損害,而毫無真實的利益。這就何異于以自己的秘密軍令前往告訴敵兵,然後相邀而互相戰鬥,如是而不自我消滅自己者、真是非常稀少啊。由于如此宏揚禅宗之故,而有假裝冒充悟道者,實在是不勝其多。破壞撓亂佛法者,實在是多有其人也。
此外教門則是以文字來顯示義理,依著義理而修觀行,觀行成就則能證得理體,令人由理解了知而進入佛法,所以天臺以叁止叁觀,來宏傳佛陀的心印也。宗門則是離于文字而顯示其意,悟得其意而明了心地,明了心地之後起而修行,這是令人由參究的方式而得知佛法。是故禅宗以直指人心之方式,來宏傳佛陀的心印也。
又經教當中所說的因果修證,凡夫聖人衆生諸佛,其差別的事相、同一的理性,和種種修行之相貌,都清晰了然而曆曆分明。若是能夠依經教而修習因地,自然便能夠證得果地,超越凡情入于聖位,即衆生之身而成就佛道也。既然能夠得到此事,則那個不涉入于因果修證和凡夫聖人、衆生諸佛之理體,又豈待向外而去追求呢?
而宗門當中所說的,總是歸于人人的本分心地,那個不涉及因果修證和凡夫聖人、衆生諸佛之理體(此乃理即佛也)。若是能夠體會此禅宗之意(此乃名字即佛和觀行即佛之初心也。),必定依然要依照此不涉及因果修證、凡聖生佛之理體,而生起修習因地證得果報,超越凡情入于聖位,即衆生身而成就佛道之事也(此是觀行即佛,到究竟即佛也。)
所以古代的大德在大悟之後,有的叁次、有的七次閱讀大藏經著(汾州無業禅師叁次閱讀完大藏經。育王知微禅師,乃是大慧宗杲禅師之門人,禁足于上塔院十余年,七次閱讀完大藏經,此事見于《育王山志》。)。有的以爲坐著看經典乃是不恭敬,于是跪著讀、邊行邊讀或站立著讀誦(棲賢湜禅師叁次閱讀大藏經,皆是如此。)。有的是盡其終生每日持誦一部《法華經》者(如永明壽禅師、首山念禅師)。有的看經時唯恐有人幹撓打岔,于是貼字帖于方丈室的門頭,曰:“看經時不許問話”者(如仰山慧寂禅師。)。也有持誦觀世音菩薩聖號者(明教嵩禅師,每日持誦十萬聲觀世音菩薩聖號,世出世間的經書,不必閱讀便可了知。此外華林覺禅師常常稱念觀世音菩薩,于是感得兩只老虎常常相依附。)此有持誦准提神咒者,(如金華俱胝和尚。)。有每日定課一百零八種佛事者(永明延壽禅師,一部《法華經》也在一百零八之數目當中。)。有對著站立的聖像不敢坐,對著端坐的聖像不敢躺臥者(如大通本禅師,又凡是素食食物若是以魚肉爲名者,即不食用)。有一日不作務,一日不飯食者(如百丈懷海禅師)。
至于稱念阿彌陀佛而求生西方極樂世界者,則是多得不可勝數。這是因爲百丈禅師,乃是馬祖禅師傳道的嫡子,百丈禅師的開示有說:“修行的法門以念佛最爲穩當。”又百丈禅師所訂立的清規當中,凡是祈禱疾病之僧人,火化度送亡僧,皆是令其歸于極樂淨土。是故禅宗門內五宗的禅師,大多從事秘密修行念佛法門也。有很多都是經曆長久之修行,親自實行種種苦行(如沩山禅師作典座,雪峰禅師作飯頭之類。),無非是要圓滿六度波羅密,以自利利他。古代的禅師大多是像這樣重視佛法如同寶貝,輕視色身猶似微塵,絕對不會像今人一樣輕視高慢古今之世,亵汙輕黩經典論典也。
是故可知宗門猶如軍隊之前鋒,教門則爲殿後之勁旅,其所成辦的是同一件佛事,其所說的是同一的佛法。只是以其語言的施設,接引門庭之建立有所不同而已。而那些門外漢不能了知其雖然相同而不可以合一,雖然相異而不可以分離之緣故和所以。因而虛妄地用自己的成見,強加以主宰分別。不是互相毀謗,便是加以混亂。彼此互相毀謗之過失,愚癡的人或許能夠了知;而互相混亂之過失,即使是有智慧的人也難以知曉。這實在是因爲歸于本元則無二無分別,而其方便之善巧則有很多不同的門路。
宗門禅家的方便善巧,超出于常格之外,其所有的語言指示,似乎是掃蕩一切之法。未能得其言外之意者,便不能體會其離于言語之外的旨意,唯有食用取出了出美酒的糟粕。在宗門當中則只要開出一條理解之路,便不肯努力參究。在教門則狂妄地學習圓融無礙,破壞種種規矩事相。唯有大智慧通達之士,才能于雙方面得其利益。否則就如同把醍醐甘露,貯存于有毒的器具當中,于是種種美味便成爲妣霜鸩毒了。
教門雖然總攝說明萬法唯心,然而必須就事論事,種種的事理因果,絲毫沒有錯失混濫,探究起始和究竟其最終之事,總是不出于一切唯心之理。宗門禅家之確實商量之處,亦複如是。若是舉揚向上心性之事,雖然指盡世間一切之法和種種路頭來作爲問題,可是禅師在回答之時總是歸于本分心地,絕對不會隨著其語言而就事論事。這就是所謂的問在答處,答在問處。縱使有一些似乎是就事相而說的,然而其意旨是在彼本分心地而不在此事相。若是誤認其是就事相而說者,即如同白雲萬裏般遙遠了。確實而明白商量言說者,在禅書當中是不收錄的。其禅書所此錄的皆是屬于心地的本分之話。若是想要了知者,必須廣泛閱讀群書,否則可以看《萬善同歸集》,以及《淨土十要》當中禅門宗匠的著述,也可以見到其大略之梗概也。
若是真實論及佛法之大體,其實並不出于真俗二谛。就是真谛而言,則離一切相、一法不立,所謂在真實本際的理地,不能蒙受任何一微塵也。就俗谛而言,則無有一法而不完備,所謂的在佛事門中,不舍棄任何一個善法。在教門則真谛與俗谛同時並列闡述,然而大多是就世俗谛而言。在宗門則是即于世俗法當中來說其真谛,而大多是掃除世俗之相。必須知道真谛與俗谛同時具足于一體當中,並非是兩個不同之物。就譬如一個廣大圓滿的清淨寶鏡,其虛通光明洞澈一切萬事萬物,而自身卻了無一物。然而其雖然了無一物,而卻又是胡人來則胡人現形,漢人來則漢人現形,森羅衆多之萬象全部一起來,則一切萬物俱時顯現。雖然說一切萬物的萬相同時全部顯現,而大圓寶鏡的自身仍然是了無一物;雖其自身是了無一物,而並不妨礙所有的萬相同時全部顯現。
宗門便是在彼一切萬相同時全部顯現之處,專門說明其自體了無一物;教門則是在彼了無一物之處,詳細談論其一切群相俱時生起顯現之因緣事相。如是則宗門乃是在事相修行當中以說明本有理體,而不舍棄事相之修行;教門則是在本有的理性當中而談論事相修行,最後仍是還歸于本有之理性。這正是所謂的稱合本性以起而修行,全部的修行全是在本有理性。本性不變而隨于事緣,隨于事緣而本性不變,事相和理性兩者兼得,宗門和教門彼此不二也。
若是在教門當中,雖然是中下之根機,猶然能夠得到其利益,但是若非上上利根之人便不能廣大地通達,以其涉及的範圍極爲廣博之故。在宗門當中,雖然中下之根機難以探究而安置其心,而上根機之人便能大徹大悟,以其能夠守于簡約之故。在教門中則世間法佛法,一切的事理性相,悉皆能夠通達了知,然而又必須大開圓解(即宗門的大徹大悟也。),才可以作人天之導師。在宗門則只要能夠參破一個話頭,親見自己的本來面目,便能夠闡揚直指人心之宗風。
在佛法大大興盛之日,以及對佛法廣大通達之人,可以依照宗門的方式而參究,這就譬如僧繇畫龍,才一點睛則即時便可飛去。佛法衰弱的時代,以及夙世根器陋劣之人,應當要依憑教法而修持。這就譬如拙劣的工匠製作器物之時,如果廢棄了繩墨規矩則終究無所成就。
教門當中大多是明顯而談論,宗門當中大多隱密而言說。而宗門當中的明顯演說者,如達磨大師雲:“淨智妙圓,體自空寂。”馬祖大師雲:“即心即佛。”百丈大師雲:“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念,即如如佛。”此則與《法華》、《楞嚴》等諸大乘經典,絲毫沒有差別異旨。總之,在六祖以前的禅宗祖師大多明顯而談論心性,在六祖之後大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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