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隱密而言說。愚癡的人不能知道宗門和教門其語言的相同與相異之緣由旨趣,每每見到宗門的祖師垂設問題,而教家之人不能回答,于是便高推禅宗之法,藐視佛經教典。將佛陀的經典視爲是破舊的故紙,而祖師的言語則比綸音更加尊重(綸音即聖旨也)。
如今如果想要報答佛陀的恩德,利益一切的有情衆生者。在宗門則專門闡揚宗風,而尚且需要教典之印證;在教門則應當努力修習觀行,不要混濫間雜著禅宗的語言。這是因爲如果自心能夠通達微妙真谛,則所遇的任何之緣即是心宗,不論是柏樹子、幹屎橛、鴉鳴鵲噪、水流花放、欬唾掉臂、譏笑怒罵,一切的法法頭頭,全部都是心宗。豈可說釋迦如來金口所說的圓頓妙法,反而不足以作爲心宗呢?何須借他人雜木所製的扛子,來支撐自己的門庭;而自家良好的楩楠豫章巨大美好,何故卻棄置而不用呢?必須知道佛法沒有勝劣高下,唯是一道而常然如此;然而根機則有生熟之不等,雖然是同一的法、而得到的利益卻有差別。
有人說:那麼教外別傳的說法難道是不對的嗎?答曰:所言的教外別傳者,是令人于手指之外見到明月也。此外宗門禅家特殊的提持方式,超越于常情的格式之外,名之爲教外別傳。然而此“教外別傳”四個字,也埋沒了不知道多少的賢者豪傑,如今爲你明白道破。
相對于教門而說,則宗門稱之曰“教外別傳”。然而禅宗的機鋒轉語等,也是言教的一種。對宗門而說,則應當曰:“機鋒轉語的言教之外另有別傳”,如此才不致于孤負佛陀和祖師之恩,徒自造下口業也。如果說佛陀的言教經典真的不能夠弘傳佛陀之心印,那麼已經得到教外別傳之旨的迦葉、阿難、馬鳴、龍樹,則應當另外再弘揚別傳之法,何必要努力于結集叁藏經典,注釋經典、造作論著呢?宗門必須要有經教來印證者,就如同木材必須要依從于准繩才可能端正也。
我曾經勸導一位狂僧念佛,彼人言:“衲衣僧人的本分鼻孔,叁世諸佛尚且摸索不著,那麼還用念佛作什麼?”我則答曰:“若是真的挨著叁世諸佛挨不著的本分鼻孔,尚且必須步步小心地隨著叁世諸佛的腳後根而轉。倘使不隨著叁世諸佛的腳後根而轉,則你摸著的並不是衲衣僧人的鼻孔,而乃是阿鼻地獄當中鐵床銅柱上的火孔也。”
達磨祖師雲:“我二百年以後,明白佛道者多,修行佛道者少。講說佛理者多,通達佛理者少。”智者大師示現登于五品之位,南嶽慧思禅師示現證得十住之鐵輪。是故可知如今之人于宗門和教門這兩門,要大開智慧眼目尚且很困難,更何況是真實證得果位呢?如果有一些具有大慈悲心、願力深廣,而生死之心懇切者,應當要追隨遠公、智者、永明、蓮池等諸大祖師,專一致力于念佛求生淨土這一個法門也。
書寫至此,身傍有心中不甘者呵斥曰:佛法廣大如同法界,究竟如同虛空,微妙之心性圓滿明淨,遠離種種分別名相,哪裏需要你用這許多的言語落索,加以分別疆界、建立差別呢?
我回應之曰:微妙的心性雖然是遠離于分別名相,可是名相豈能夠障礙微妙之心性呢?如虛空的法界雖然沒有疆界差別,可是疆界分別豈能夠妨礙于如虛空之法界呢?我想要舍離東土往生西方,是故必須要確定南方、辨別北方,這樣才可以方向不致迷失,舉足下足才有正確之地。又恐怕自己的見解錯誤差謬,因此想要請示就正于通達之人。這乃是爲了如我等跛足凡夫之路程,而不是轉輪聖王之地圖也。如果是通達方略、開明之士,過于凡人之量的聖賢大人,一切的世間法全部都是佛法,衆生的業道無非是佛道。祖師之意,教觀之理,佛陀之經典,禅宗的語錄,本來就是圓融貫通,有何可以混濫間雜。窮盡我之智慧,也不能夠測度其境界;竭盡我之力量,不能夠窺視探測其藩籬限度。我鄙漏之言論,乃是姑且就我鄙陋之根機而言。你怎麼可以將迦棲羅王之高遠飛騰,用之于責難昆蟲蚊子等微小之類,而期望能令其互相並駕其驅呢?
佛教以孝爲本論
孝順之爲道,其廣大含容一切衆生而無外也。可以如同經線成就蒼天、如同緯線持守大地,軌範聖人型塑賢者,中國過去的先王修之以成就至善之德,釋迦如來乘之以證得覺悟之道。是故儒家之《孝經》雲:“所謂的孝,乃是上天之常經也,大地之常義也,是人民之所行也。”佛陀的戒經雲:“應當孝順父母師僧叁寶,孝順乃是至道之法,孝名之爲戒,亦名爲製止。”是故可知不論是世間或出世間,莫不是以孝爲根本也。
奈何世俗的凡情之人,只知道孝行顯著的形迹,不知道窮盡孝道之極致。每次見到出家的釋迦牟尼佛之弟子,往往便隨著自己臆測之見解,肆意地毀謗責備,認爲說是不孝父母,與放蕩之子、忤逆之徒毫無差異。卻不知世間法重視孝道,出世間法也無不重視孝道。這是由于世間之所謂孝道者,是有外在的形迹可以依循者也。而佛家所謂的孝道者,是比較簡略于形迹而專門致力于根本也。有形迹可以依循者,明顯而容易見到;專門致力于根本者,則是隱晦而難以明了。
何以如此說呢?儒家之人服務勞動、飲食奉養以安定其雙親,乃是孝也。建立自身行持聖道,流傳名聲于後世以顯耀其雙親,乃是大孝也。推至究竟而論,舉凡仁、義、禮、智、信之五常,和種種善行,無非皆是孝道之發揮也。是故《禮記》當中的〈祭義〉雲:“砍斷一顆樹,宰殺一只獸,如果不以其正當之時,都不是孝也。”是故曰孝悌之道,通于天地神明,光耀于四海也。談論孝道至此境界,可以說是究竟也窮盡也,沒有辦法更再進一步了。
然而其爲孝道,皆是可以顯現在耳目之間,在于人們所容易見到之處。唯有我釋迦佛之弟子,以成就佛道利益衆生,作爲最上的報答父母恩德之事。而且不僅報答多生以來的父母,並且必當報答無量劫來在四生六道當中的一切父母。不僅是于父母在生之前應當孝順恭敬,並且應當度脫父母之靈覺神識,使其永遠超出苦輪,恒常住于正覺之境界。是故說佛家的孝順,隱晦而難以明了者也。
雖然如此,儒家之孝道,乃是以恭敬奉養父母爲最首要者也。若是佛門中辭親出家,豈是完全不顧及父母之奉養嗎?依照釋迦牟尼佛之製度,想要出家必定要先禀告父母。若是有兄弟、或兒子侄子可以將父母依托之,才可言語禀白于父母雙親,雙親允許了才可以出家,否則不許剃度落發。如果有的僧人在出家之後,兄弟等人或是身故,使父母雙親沒有可以倚靠付托之人,也可以減少其出家的衣缽等資具,以奉養父母雙親。
所以長蘆禅師有奉養母親之芳蹤。宋代時長蘆宗赜禅師,襄陽人,年少時便喪父而爲孤兒。母親陳氏將他帶回舅舅的家中養育。長大成人之後,廣博通達世間典籍。二十九歲出家,努力修行而深深明了禅宗心要。後來住持于長蘆寺,迎接母親于方丈室東邊的屋子,勸導母親念佛求生淨土。經過了七年,其母親念佛而往生。其事迹見于《淨土聖賢錄》。
道丕法師有埋葬父親的奇異事迹。道丕法師,是唐代皇族的宗室,長安人。出生才周歲時,父親在國事之中死亡。七歲出家,年十九歲時,世間荒亂稻谷極貴,于是背負母親進入華山,自己辟谷斷食,乞食而來的食物都奉養母親。次年前往過去父親戰死的霍山戰場,收拾聚集當地戰死的一切白骨。虔誠地讀誦經咒,祈禱能夠得到父親的遺骨。誦經數日之後,父親的骨骸從白骨堆中跳躍而出,直接前往道丕之前。道丕于是掩埋了其余的白骨,自己背負其父親之骨骸而歸鄉埋葬,其事迹見于《宋高僧傳》。
是故經典中雲:“供養父母之功德,與供養一生補處菩薩的功德相等。”雙親健在,則應當要以善巧方便來勸導開示,令其持齋念佛求生于西方極樂世界。雙親死亡後,則以自己讀誦經典修持的功德,常時至誠爲雙親回向,令其永遠超出于五濁惡世,長辭于六道生死輪回的痛苦,能夠證得無生忍之智慧,高登于不退轉之地。使其盡于未來之際行菩薩道以度脫衆生,令自己與他人皆能共成無上正覺之道。如此乃爲不與世間共有之大孝也。
推至究竟而論,舉凡一切的六虔萬行,無非皆是孝道之擴充。是故《梵網菩薩戒經》當中,其中一一的戒條皆言:“應當生起慈悲心,孝順心。”又雲:“若是佛子以慈悲心,施行放生之業,一切男子皆是我父親,一切女人皆是我母親,我生生世世以來,無不從之而得以受生。是故六道的衆生,皆是我的父母。而殺害衆生而食其肉者,即是殺害我之父母。”
因此之故,凡是所有一切的修持,皆悉普爲法界的一切衆生而回向之。如是則其思慮盡于未來之際,其孝道普遍于諸一切有情。若是以世間的孝道來互相比較度量,則在形迹事相上也許不無欠缺,可是在根本究竟之利益則大大有余也。可惜不能明見此道理者,不是認爲佛門此說極爲虛妄荒誕,便是認爲太過虛無渺茫。豈可了知不論是豎窮于過去、現在、未來之叁際,或是橫遍于十方之世界,以佛陀的佛眼皆能圓滿而明見,就如同以眼睛觀視自己的手掌也。
如來隨機利生淺近論
衆人皆同樣有此心,而人心皆同樣此理。衆生與諸佛不二,凡夫和聖人一如。但是由于迷悟之有所分別,導致于上升和沈淪便有很大的差異。偉大的覺者釋迦世尊,慈愍而哀憐衆生之迷情,于是示現在此世界成就正覺,普遍度脫一切衆生。以無上佛法的醍醐一味,隨其根機時宜而有不同的演說。對于大根機的衆生則演說圓頓之教法,令其快速成就佛道;對于小根器者則教授以漸次之教,使其能夠慢慢超出于生死塵勞。如此種種度化衆生之事,無不皆是隨順于世間,依根機而循循善誘也。
開示持戒之善法,以開辟趨向于人道天道的平坦道路;指示說明因果之事,以陳述趨吉避凶之良好謀略。所謂持戒之善法者,五戒當中的不殺生,即是仁也。不偷盜,即是義也。不邪淫,即是禮也。不妄語,即是信也。不飲酒,則心地常常清明而心志專一,神識不昏迷而真理顯現,此即是智也。五戒如果能夠全部持守,則不墮落于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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