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有宗學者自居的,對自所宗仰的說一切有系的學說,固有精深的研究,即對盛行的經部學,也有獨到的認識和了解。這時,目見本宗漸漸衰做,複又深感本宗理論的缺點,于是乃欲折衷各派,而挽救本宗的厄運。後來,聽說自宗還有高深奧妙的婆沙論典,珍藏在迦濕彌羅國的石室中,爲自己所未研究,于是就發心要到那兒去學習,以求得到本宗更究竟的真理,宣傳于世。
學習婆沙,是件不容易的事,他既沒有傳出國外,去學思想就得正確。當時在迦濕彌羅國的學者,都曾受過有部思想的特殊訓練,而且他的思想統治又極嚴密,絕不容你少致懷疑!作者在那時,被認爲是思想上的危險分子,要想進入他們的學團,學習這樣的大法,實在是極困難的。幸迎濕彌羅的諸師,只聞世親的大名,未見他是怎樣一個人物。作者利用這點,政名換姓,扮作一個不解佛法的普通僧伽,到迦濕彌羅學習大法。時經四年,婆沙的精義,了然于胸,有部的敔理,明如指掌。以經部學衡量他的是非,越感本宗的思想錯誤,教義的乖理。所以每于師友談論之間,嘗以經部的異議,不客氣的抨擊本宗的不當!
一天,悟入尊者在定中觀察,知道他是有名的世親,並明白他來學習婆沙的用意,于是就密告他說:“這兒的出家衆,有的還未離欲,他們只講感情,不尚理智,如知你是世親,會發生意外的危險;現在他們還不知道,你得趕快離開這兒”!作者得到這樣的警告,當然不能再在迎濕彌羅逗留下去,所以即日起程歸國。回國後,彌感本宗的缺點太多,師友的情執太深,所以就將冒險學來的婆沙,爲國內教友敷講,結果造成阿毗達磨論本頌的六百頌。頌成,派人送往迦濕彌羅國,公于佛教界的大衆。不知者,以爲世親弘婆沙義,將爲有宗大放光彩,所以舉國上下,凡是佛教信衆,莫不狂也似的迎接這法寶。在大衆熱烈的遠迎下,獨悟入尊者冷然,且慨歎的告訴大衆說:“你們歡喜什麼
認爲這是專弘我宗的嗎
錯誤極了!他不但不是專弘我宗的教義,而且有很多地方抨擊我宗!頌置“傳說”,這不是不信的明證嗎?如有認爲我說的不對,不妨派人去請世親加以解釋看看”!世親受請,依頌文一一次第解釋,而成今日流行的阿毗達磨俱舍論。論成,照樣的送到迦濕彌羅去,大衆讀了,才信悟入所說不虛。
如上所述,我們知道:本論是在婆沙初編,有部隆盛而又變化,以及世親思想正在轉變時期,爲了祛除人們的偏黨觀念,發揚佛教至極真理而産生的。
叁 本論與雜心的關系
1 從組織的次第看
向來講俱舍的,都說他以六足、發智、婆沙爲背景,很少談到與雜心的關系,其實雜心與俱舍的關涉頗深。印順法師說:“(俱舍)論承阿毗昙心論及雜心論之統,雖以婆沙爲己所宗,而不事盲從。其組織次第,同雜心而少爲改作。頌文仍雜心之舊者,亦十之四五,此可勘而知之”。根據這幾句話作更深入的觀察,可分叁點說明如下。現在先從俱舍的組織觀共與雜心的關系說起。
雜心,是部論典的名稱,具說應爲:雜阿毗昙心論,爲佛滅七百年代法救(達磨多羅)論師的作品。欲明雜心與俱舍的關系,還得先考察一下雜心與心論的交涉。心論是阿毗昙心論的略稱,爲佛滅六世紀法勝(達磨屍利)論師所作。此論從十品二百五十頌成立,在每一頌之間,都有簡單的長行,其形式恰如俱舍論。他的最大特長,就是組織嚴密。所謂十品,就是界品、行品、業品、使品、賢聖品、智品、定品、契經品、雜品、論品。前七品是全論的主體,後叁品可說是附加的。其後約經百年,法救論師出,因“不以譬喻者之離宗爲然,亦以婆沙之繁廣瑣碎爲難,乃取婆沙之精義,增補心論而成雜心論,以溝通東西二系,存有部之真。凡六百頌十一品,多心論之舊,而增一擇品”。由此可以想像雜心論與心論關系的密切。彼于序品中說:“敬禮尊法勝,所說我項受,我達磨多羅,說彼未曾說”。但雜心論一出現,就在教界發生影響力,可說于法勝心論以後,世親俱舍以前,成爲有部宗最盛行的一部論典。因爲此論思想純粹,議論精當,要而不煩,易爲學者所接受,所以問世二叁十年後,不特風行于犍陀羅國,並且普及到中印地方。法顯叁藏于西紀四O六年,在印度摩竭陀國的華氏城,曾發現此論。征于這一事實,可爲上說佐證。
心論與雜心論,可說是姊妹論,除文字上的廣略稍有不同外,其組織、思想、內容都同。現在就拿雜心與俱舍來對觀一下:雜心有十一品,如上所說。俱舍只有八品,其破我品,是否屬俱舍,容爲別論。俱舍界品與雜心同,雜心行品,在俱舍叫根晶,業品彼此也同,俱舍的隨眠品,雜心叫做使品,使與隨眠,都指煩惱而言,其他賢聖、智、定叁品,其名亦同,唯俱舍無後四品,而于根品與業品間,加一世間品。現就各品略說其內容,以明兩論深切的關系。
第一界品,敘說十八界及其諸門分別;第二行品,是說心所及其相生次第,以及六因四緣。這兩品的內容,正相當于俱舍界、根二品所說,因爲界品明萬法體,根品顯諸法用,亦足說的這個。第叁業品,明種種的業相;第四使品,明九十八使的煩惱。所以正相當于俱舍的業品與隨眠品。若依雜心所說,此上四品,就是分別說明關于所謂輪回界因果的次第。但依俱舍論說,初二品既是顯示萬法的體用,則共下明輪回的因果,就不能不于業品之前加一世間品,以明輪回界的結果。因爲業品只可說是迷界的親因;隨眠品只是迷界的疏緣,假定沒有世間品,苦果就無由表現。其次叁品,是說解脫界的因果。第五賢聖品,示修行的次第及聖者的階級;第六智品,表斷煩惱及種種妙用之力而說明九智或十智;第七定品,明此智所依的禅定。所以這相當于俱舍第六、七、八叁品的內容。以上諸品,雖已相當的說明了輪回與解脫的法相,但在法救的意境中,認爲還有許多需要加以補充,所以又作後面的四品。世親論師不以此爲然,從世間說到出世間,從有漏說到無漏,從生死說到涅槃,前面諸品已經足夠,無須再畫蛇添足,而且從內容看,要不過是前七品的補遺而已。但從他的體裁看,第九雜品,第八契經品,相當于南方論部的經分別,第十一論品,相當于所謂論分別或問答。第十擇品,只是擇取諸處之要而已。其論第十說:“雖已說多法,決定衆雜義,于彼無量處,當複擇其要”,就是此意。
還有,雜心論的諸品次第以及其所诠表的意義,如心論一樣,要不外四聖谛。如焦鏡後出之阿毗昙心論序說:“位次品次依四谛爲義:界品直說法相,以擬苦谛;行、業、使叁品,多論生死之本,以擬集谛;賢聖所說斷結證滅之義,以擬減谛;智、定二品,多說無漏道,以擬道谛。自後諸品,雜明上事,更無別體也” (出叁藏記集第十卷)。心論如此,雜心亦然,反觀俱舍亦複如是,所以曆來講解或注釋俱舍的學者,一說到俱舍內容,就以四谛來配屬:即初二品總明四谛,後六品別明四谛,以此判爲全論的次第與組織。所以從組織的次第看,可以看出俱舍與雜心的深切關系。
2 從頌文的對照看
或有人說,雜心與俱舍,形式的組織容或相同,內容的所诠未必盡同。真正就思想說,雜心純粹是有部的思想,俱舍間取經部的理論,當然有所不同。但世親依雜心而造俱舍,勘對兩論的頌文,實有不可磨滅的痕迹。照世親看,雜心雖有六百頌,但那頌文的作法,是很粗雜而不免冗長的。如有些意義,一頌本就可以表達了的,但法救卻用二頌或叁頌去說明他;又如有些道理,只須在長行稍帶一筆就可以了的,而作者卻爲他特立一頌;其他如頌文的缺乏嚴密,而與散文相類似等,在世親看來,總覺有點不滿意。所以雖有六百頌那麼多,但從所舍婆沙的問題看,言所不及的似還很多。世親爲補充其意義,改正其缺點,于是面對雜心而造俱舍,亦成六百頌。就中,就照雜心頌文那樣而采用的固然不少,將其加以大大改造而成爲自己的也有,另外全爲世親新作的。如大體分別,可以這樣說:將雜心的六百頌,緊縮爲叁百余頌,自己新作二百多頌,合爲六百頌的俱舍。
爲證明上說,對于兩論頌文,一一加以對照,是有其必要的。不過首須了知的:一、俱舍與雜心的譯者不同,縱在梵文是同一頌,但由譯者的譯筆不同,于是頌文有別,這是自然的道理。二、就是俱舍本身,因有兩種不同譯本,究竟那個比較合于梵文原意,也極難說。叁、俱舍的某一頌文,是從雜心某一頌來的,固易看出,但某頌文或長行,在俱舍中固有,而雜心中未必有,反之,某頌在雜心中雖有,而于俱舍無由發現:我們如不細心,那就很難看出兩論的關系。頌文很多,一一對照,實難做到,只好擇其比較切近的來對觀一下,而且唯以奘譯的俱舍爲准。
俱舍論 雜心論
有漏無漏法 除道余有爲 若增諸煩惱 是聖說有漏
于彼漏隨增 故說名有漏 以彼漏名故 慧者說煩惱
地謂顯形色 隨世想立名 地謂色形處 堅想說地界
水火亦複然 風即界亦爾 余二亦二種 風即風或異
牟尼說法蘊 數有八十千 廣說諸法陰 其數有八萬
彼體語或名 此色行蘊攝 戒等及余陰 悉是五陰攝上面略以叁頌對照而論。總結的說:俱舍八品,除世間品,是世親基于婆沙、施設等論而新造外,其他七品,平均差不多有半數,是從雜心脫化而來。關于這點,研究俱舍者,不可不深切注意!
3 從世親的學曆看
我們知道,雜心論的作者,是說一切有部的,其造此論的地熙,在犍陀羅國布色羯羅城的附近。如稍回憶,當能想到,鍵陀羅國是世親的故鄉,而世親的出家亦于有部,就不難推定他自始就與雜心論發生親切的關系。因雜心論是在鍵陀羅國作,而又盛行于當時,有部學者,把他當著一般讀物來讀的。世親既出生于鍵陀羅國而又出家于一切有部,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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