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叁昧水忏講記》卷上(1)
慈悲叁昧水忏講記(卷上)
佛曆二五二九年夏曆正月十九日起講于新加坡福慧講堂
題前概說
諸位居士!過去在般若講堂,曾對諸位講過慈悲叁昧水忏,但講得簡單,特別到最後,是讀不是講,實有負諸位,諸位有想再聽,問我何時再講,我答要看因緣。現在福慧講堂建成,可說因緣已經成熟,乃從今日開始,爲諸位講水忏,由于時間充分,可慢慢講,務望諸位能聽懂。
佛法說有八萬四千法門,忏悔法門則爲其中之一,且是極重要法門,亦最極殊勝方便法門,因有這法門,能與人以一自新之路,不致對錯誤行爲,感到前途的絕望,做人如對前途絕望,不特沒有勇氣做人,甚或走上相反道路,更加無惡不作,那就不可救藥!爲此,佛特說有忏悔法門,使知果能誠心忏悔,還可做個佛化新人,走上做人的光明大道,甚至踏上解脫,菩提的大道!
有人從反面看,認爲造成的罪惡不可忏悔,應讓他得到罪惡所當得的苦報,使之以後不敢再作罪惡,假定罪惡可以忏悔清淨,那就無異引人作惡,因作惡人會這樣想,所造罪惡既可忏悔,現我可多造惡,到不想作惡時,懇切至誠忏悔,將來不感苦果,現我多造些惡,又有什麼可怕?作這樣想,無疑是錯誤的,亦是最極愚癡!
做人如不造惡,好像完整的碗,看來沒有裂痕,多麼美觀好看?造惡再來忏悔,忏悔得以清淨,自是沒有問題,好像補過的碗,漏水固已不漏,但有個裂痕在,總是不大美觀,與其造惡後忏悔,不造惡豈不更好?當知忏悔法門,是佛爲已造罪的人,開的一種方便法門,讓造惡者有自新機會,仍可成爲一個好人,不是明知造惡不對,還要造惡再來忏悔,這是我佛所不許的,不要誤解極爲殊勝的忏悔法門,誤解勢必成爲更大的罪人!
忏悔法門本于佛說,但中國佛教到隋唐時才大流行,在此以前所以未受重視,因在漢魏時期,譯來中國經論,還不怎麼完備。宋晉水沙門淨源法師,在“圓覺經道場略本修證儀”,第一“總敘緣起”中說:“漢魏以來,崇茲忏法,未聞有其人者,實以教源初流,經論未備”。
經說忏悔法門,其義極爲高廣,因果非常分明,看來好像簡單,實際深不可測,不能等閑視之,亦不可照忏法拜拜,就算完成忏悔,一切罪惡清淨。當知修學佛法,要爲出離苦輪,真能做到如此,應先嚴持淨戒,欲求戒根清淨,則莫過于忏悔,是則忏悔豈能忽視?
現在各地道場,所通行的忏法,以“梁皇寶忏”、“慈悲水忏”、“藥師忏”、“淨土忏”、“地藏忏”、“大悲忏”等,特別是“大悲忏”,不論哪個道場舉行,發心來拜的人很多,當是很好現象,可是對于忏法,大都有所不知,只是照著拜拜而已,還有信心不堅行者,除隨著人拜己拜,且將佛菩薩的經文忏典,看成是迂談腐論,根本沒有真正信心,更是罪過無邊,不如不拜爲好。
一 本忏的忏主
忏悔法門出于佛說,特別大乘經中,所說忏悔和禮贊方法更多,但本佛說而以不同形式,建立很多禮贊文和忏悔文,則是中國各宗祖師。如天臺智者的“法華叁昧忏儀”,創始于梁武帝時,而爲誌公禅師所作的“梁皇寶忏”等。是忏法,皆以滅罪消災,濟度亡靈爲本,在家的孝子賢孫,常請出家人修此忏法,是中國流傳最久最廣的一部忏法,特別在江蘇、浙江更爲風行。
現在講的“慈悲叁昧水忏”,是唐朝知玄法師,世稱悟達國師,依宗密禅師所著“圓覺經證儀”而錄成的,在中國佛教界,同樣風行各地,僧俗佛子都愛修此忏法。水忏作于悟玄的經過是:國師是四川人,此忏約述于大唐懿宗鹹通四年(西元八六叁)。在他未顯要時,在長安遇到一個奇特僧人,該僧患有惡疾,一般說是痲瘋病,沒有哪個僧人不討厭他,且離他遠遠的,不敢與之接近。獨師與之隔鄰相處,不特不討厭他,且無微不至的予以照應。國師後來欲回四川,異僧感于師的風儀,爲一般人所不及。當要正式分別時,異僧特對師說:“我們在此相處甚得,並承對我多方照顧,無以爲感,他日你如遇到什麼災難,可到西蜀彭州茶隴山(又名九隴山)找我,其山有兩棵高大的松樹,見到兩棵松樹就可見到我”。
國師與異僧分別後,就到長安安國寺修學,專心一意的研讀叁藏教典,逐漸深入佛法的堂奧。到了弘揚佛法,每堂法筵宏開,聽衆無不稱美,于是聲德光顯,甚至唐懿宗帝,亦常親臨聞法。到鹹通十二年(西元八七一),帝賜沈香法座,從此尊爲國師。到唐僖宗中和叁年(西元八八叁),在師左股上突隆起一珠,人稱爲人面瘡,瘡上眉目口齒無不具備,如以飲食喂它,同樣開口吞食,與人沒有兩樣,當然非常痛苦,雖然遍請名醫診治,無法治愈。
國師在痛不可忍情形下,忽想起異僧別時對他說的話,于是忍痛遠去成都茶隴山,尋找昔日同住異僧。到了山上天色已晚,四方察看不見寺宇,只見兩棵高高松樹,矗立于煙雲間。國師看到這個情景,知道異僧必在山上,于是繼續再向前進,見到“崇樓廣殿,金碧交輝”,而異僧已立門口,很歡喜的迎接國師,並誠摯的留師過夜。夜間二人相談,國師告以所苦,異僧安慰師說:“這是很小問題,不要爲此苦惱,到了明日早上,我派童子,帶你到泉水邊,用水替你洗滌,立刻就可痊愈”。師經異僧安慰,很安然的入睡,不如平時那樣感受痛苦。
次日天剛亮時,童子引至泉所,掬水爲之洗濯,痛楚徹于骨髓,人面瘡且大呼,你不能這樣洗,讓我先來問你:“你的知識非常豐富,曆史當亦讀得很多,西漢書上的袁盎、晁錯傳記,想你也曾讀過,當知漢景帝時,吳楚等七國,因景帝削去他們的土地,聯合起來反對景帝,爲謝七國,你竟不惜一人,向帝獻議殺我,我被斬于東市,如是重冤深恨,怎能相忘不報?老實告訴你,求報你已多世,因你十世爲高僧,持戒亦極精嚴,報複不得其便,但從未放過你,此仇不報不是君子,所以仍時尋求你的過失,以報我的宿世之冤”!
冤家晁錯續說:“總算你的修持,還有一點工夫,現蒙迦諾迦尊者,惠我叁昧法水,洗去你我宿怨,從此不複以你爲冤,我們各自以法爲重”。悟達聽後,感事特別,深加思惟,認爲宿世冤仇,如不遇到聖人,怎能冰釋?證知在世爲人,不可與人結怨,結怨對己不利,遲早要受苦報,所以沒有結怨,最好不要結怨,結怨就要解怨,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正是此意。因此,國師就在這兒,建了一個茅蓬,依經製爲忏法,朝夕虔誠禮誦,真實忘于名利,泯除人我是非,禮忏得到利益,于是忏法傳播。
悟達國師,如冤仇人面瘡說,曾做十世高僧,現生亦是一位精通叁藏的大德,且被懿宗帝尊爲國師,不能不說是位極難得的佛法行者,可是在前漢景帝叁年(西元前一五四)發生的事,到大唐懿宗年間,前後達千馀年,怨仍找到頭上,想想多麼可怕!這不算久,經說“假使經百劫,所作業不亡”。除非不造罪,造了罪,未受果前,總是存在,是以做人行事,不可不加謹慎!悟達能洗除十生前的罪垢,全得力于聖僧迦諾迦尊者。佛法沒有赦罪之說,有罪除了感果,就是依法忏悔,國師深感聖僧解怨釋結,特作水忏以施仁慈于末世衆生。
二 本忏的忏題
經有經題,律有律題,論有論題,忏亦當有忏題。本忏忏題,名爲“慈悲水忏”,或加“叁昧”兩字,名爲“慈悲叁昧水忏”。忏是忏悔,就是做錯事,或造諸罪惡,唯有真誠忏悔,罪業始能淨除。印度本叫忏摩,中國譯爲請忍,或譯悔過,漢梵並舉,名爲忏悔。忏摩譯爲請忍,顯示犯諸過失者,在向前人表示自己錯誤時,請求前人容忍我的錯誤,以後不敢再有所犯。悔是追悔的意思,亦含悔過之意。義淨叁藏,認爲悔之爲悔,不可作追悔講,因忏摩是印度的梵音,相當忍的意義;悔是中國所用的字,以追悔爲目,悔與忍迥不相關,不可混爲一談。忏摩唯請恕義,其義較輕;提舍那是說罪義,其義較重。
義淨所論雖得正鹄,但諸經論所出忏悔,是與忏摩對譯,我們不可不察。天臺智者在金光明經文句第叁,說忏悔二字爲共譯語,各有諸種的意義,並不怎樣的正確。如該文說:“忏是首,悔是伏。如世人得罪于王,伏是順從,不敢違逆。不逆爲伏,順從爲首。行人亦爾,伏于叁寶足下,順正道理,不敢作非,故名忏悔。又忏名白法,悔名黑法。黑法須悔而不作,白法須企而尚之。取舍合論,故雲忏悔。又忏名修來,悔名改往。往日所作惡不善法,鄙而惡之,故名爲悔;往日所棄一切善法,今日已去誓願勤修,故名爲忏。棄往求來,故名忏悔。又忏名披陳衆失,發露過咎,不敢隱諱;悔名斷相續心,厭悔舍離。能作所作合棄,故言忏悔。又忏名慚,悔名爲愧。慚則慚天,愧則愧人,人見其顯,天見其冥,冥細顯粗,粗細皆惡,故言忏悔”。
智者對忏悔的多種解釋,看來有它意義,有人不以其說爲然而予駁斥,知禮爲替智者辯護,在金光明經文句記第叁上說:“然忏悔二字,乃雙舉二音。梵語忏摩,華言悔過。悔過由首伏、黑白、棄求、露斷、慚愧等五義而來。今既華梵二音並列,是故大師以首釋忏,以伏釋悔,乃至以慚愧與忏悔對釋,禀者即欲于二字而修首伏之行及慚愧等。斯乃善巧說法之相,故不可以華梵诂訓而爲責”。知禮雖作這樣解釋,但仍不免是屬強辯。
事實,忏悔或悔過之法,佛在世時,觸事而使弟子等如法實行。有關事實,散見諸經律中很多。如布薩及自恣二法,就是定時的忏悔,前者,每半月于僧伽中誦戒,數罪過的種類,各自若對罪過有所抵觸,就當在大衆中告白忏悔,上座則對犯戒者加以訓誡,宣布予以寬恕,其罪也就消除。後者,每年舉行結夏安居到最後一日,會衆互相戒告,各自忏悔,共圖德行磨練,以求德行增進。又戒律中,製定四條或八條(比丘尼)的波羅夷、僧殘、波逸提等,亦以忏悔爲要。佛以忏悔作爲重要軌式行于僧團。
忏悔的儀則,四分律刪補隨機羯磨疏第四忏六聚法篇中說:“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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