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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而出 菩薩道之一▪P2

  ..續本文上一頁自大而已!

  

  大悲心

  有人或說:慈悲爲大乘的不共法。其實慈悲喜舍四無量心,是印度教本有的修習法門,且將慈悲喜舍對應于初禅.二禅.叁禅.四禅。所以即使修成四無量心,亦不過進升至色界天而已!連無色界都攀不上,更庸說出叁界的解脫道。所以慈悲心,本質上亦是人天法的大乘而已。

  

  那在大乘佛教中再叁提起的「大悲心」又當如何?其與四無量心中的慈悲,竟有何不同?對于此,我還是說:能容乃大。然此之所以能寬容者,爲已證得無我故。因一個人若自我中心的執著還在,則即使如何強調于慈悲,如何鞭策于慈悲。一碰到與自己利益有重大沖突時,便慈悲不起來了。

  

  所以四無量心的修習法門,既以自我爲中心而去擴充;又以刻意的觀想爲輔佐而勤加勸勉。因此既是有心的,也是有我的;所以仍跳脫不出輪回的圈套。而真正的大悲心,既須理會無我的理論,更得契入無我的體驗。所以不需再經刻意的觀想,即能自然相應。故此無我無心的大悲心,才能既出離叁界.解脫生死,又能利益安樂一切有情衆生。

  

  所以「悲是什麼?」,如中國字所寫,非心故悲。而非心者,即是從無我而證無心也。所以大悲心,不是悲哀的心,不是悲傷的心,不是任何從「推己及人」而有的情感反應。而是超乎情執之外的純理性作爲;若從「推己及人」而有的慈悲,頂多是四無量心的慈悲罷了。

  

  悲智雙運

  所以「悲智雙運」非如火車的雙軌,先各修其行,然後才合成其德。而是本來交互緣起:以必先證得空慧,才有真正的大悲心;反之,若能多方涵容.利樂有情,亦能減卻自我中心的執著,而有助于證得無我的空慧。由上所說,很明顯的不管智慧的修證或慈悲的涵容,其必經由「證入無我的空性」,才能究竟圓滿。

  

  但在大乘佛典中,卻另有一種說法「雖知空而不證空」,爲什麼呢?他們以爲如證得空性,將變成小乘的「焦芽敗種」,而不能鞭策.勸進于菩薩道。如果此話屬實,則釋迦牟尼佛于菩提樹下覺悟後,之所以仍說法度衆者,必因其尚未證入空性?

  

  但我們如何能接受「佛陀尚未證得空性」的結論呢?所以「雖知空而不證空」的避諱,只道是對空理不能究竟了義的杞人憂天罷了,甚至是自己放逸.無能的籍口而已!所以必愈證得空慧,才愈成就其大悲心,也才愈圓滿于說法度衆的菩薩道。

  

  慈悲心

  故下面我們且從空慧的觀點,來诠釋「何謂慈悲心?」:

  

  慈者,茲心,即安于當下之心;故所謂無緣大慈者,無緣即非作意心。下面我且舉例說明「何謂無緣大慈?」譬如某天在河邊散步,突然看到一小孩跌入河中;此時河水正急湍,而小孩卻不會遊泳。于是見者不問小孩從那裏來?或他的姓名字號等?而立即想辦法去救他。然等救上岸後,又各自歸去而不曾留下任何罣礙。此雖不刻意行慈,但隨緣而會,了無遺慮者,即無緣大慈也。反之,若刻意守在河邊,時時准備救人,這倒不成無緣大慈也。

  

  所以「茲心」者,即隨當下之緣而去作應爲的事。而不是刻意存好心,作好事。故若有心行慈,已非無緣大慈矣!同樣,悲者非心,故所謂同體大悲者,既同體,則非對象之意。這也就說,從現證「衆生與我是一體」的覺受中,而自引發的悲心,才是同體大悲。以我們對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本當如此的,而無所謂「好心或好事」的差別。

  

  所以未證空性者,如何能理會.行持或現證無緣大慈或同體大悲呢?好多年前,佛教雜志上曾有一番論戰,主題是「佛教的慈悲與外教的博愛.仁愛,竟有何不同?」有的謂:名相雖不同,但內容卻差不多。有的謂:無明愛欲,絕是輪回根本;故佛教的慈悲,絕不同于外教的博愛或仁愛。但慈悲與博愛.仁愛,根本的分界點在那裏呢?卻仍「猶抱瑟琶半遮面」語焉不詳。其實,對未真理會空性的人,欲界定清楚,何怪其難呢?

  

  以外教的博愛,頂多是以「神」爲中心而結合成的「大我之愛」,故免不了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心理取向。因此外道的曆史上常免不了的宗教戰爭,在佛教史上卻是絕無僅有。因此從宗教史的發展上,也可明確看出「佛教的慈悲與外教的博愛.仁愛,竟有何不同?」

  

  因此我對臺灣某些專以慈善事業爲素求的佛教團體,不以爲然。因爲未有空慧的體證,慈悲只是「挂羊頭賣狗肉」而已!尤其他們又經常把慈悲,诠釋爲「大我的愛」,豈不更是「此地無銀叁百兩」的不打自招嗎?因此其從慈善團體而變成「一師一道」的「山頭主義」,也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福慧兩足

  以下再談大乘的另一種論調:菩薩道必福慧雙修,才能圓滿。對于福慧雙修,我還是重申:兩者非如雙軌各行其道,而是交互緣起共同成就。譬如若只修福而不修慧,則是有漏福;而既是有漏之福,則再怎麼精進修習都不可能圓滿的。

  

  在佛教中常以兩個故事,來證明必福慧雙修才能圓滿。首先若只修福不修慧,則成「大象挂璎珞」的結局。然各位再審思一下,你真覺得「大象挂璎珞」是福報嗎?大象雖以前世所修福德,而托生于王宮;但以大象的習性,會把被拘溺于王宮中當傀儡而認定是福報嗎?我相信就大象而言,還是讓之歸返森林.呼嘯山崗,過其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福報。其次,凡夫以「挂璎珞」爲富麗堂皇;但大象會以挂璎珞爲富麗堂皇嗎?我想,不嫌它累贅就已夠稀奇了,怎還覺得它是福報呢?

  

  所以這個故事,真是「以凡夫之心,度大象之腹」;且度得很不高明!我想是某些對王朝權貴,還存著非想非非想之劣根人士所瞎掰出來的吧!而此竟在大乘佛教中流傳了上千年,所以我還是道:大乘還是太感性了吧!

  

  下面再來批判「羅漢托空缽」的故事。有某些人經常昭示:若一個人的福德資糧不足,則不能修行!如他勉強修行,則必業障現形而無功折返,甚至著魔發狂.求升反墮。所以勸勉諸行者,還是先修福德爲宜。然而在「羅漢托空缽」的故事裏,卻是自打嘴巴!你看連這麼沒有福德的人,都能修成羅漢果位;那還有誰,會因福德不足而不能修行呢?

  

  在凡夫的想象中,每天出去乞食,卻常空缽而返,必爲之苦惱不已!所以道:無福報。但羅漢早解脫自在了,故即使天天托空缽,又有何罣礙呢?所以這還是「以凡夫之心,度羅漢之腹」;且度得並不高明!事實上,能證得羅漢果位,早就是世間最大的福報!誰竟以「托空缽」而侮之爲無福報呢?

  

  一葦過江與航空母艦

  以上將兩個故事,重新訂位後,我們該得到什麼結論呢?各位從我前兩天所講「修定」和「證慧」的法門來評量,修行其實非常簡單。所謂簡單,並非可一蹴成就;而是只要把定正確的方向和原則,則按部就班.操之以恒,自能漸漸相應和成就。這既不須要非研習叁藏十二部經不可,更非得積聚宿世的福德資糧才行。

  

  所以在我最初所著述的文集,乃以「一葦過江」爲名。意思是:欲過渡到彼岸,其實只須一葦的資糧即行。而非如現代人所想象的:既須深入浩瀚的佛典中,又得慈悲喜舍.和善利他,以積聚無窮的福德資糧。我說這些人,不欲一葦過江,而欲造好「航空母艦」才開拔。

  

  爲什麼不欲一葦過江,而偏求航空母艦呢?因爲一葦者,小乘也;而航空母艦者,才是大乘也。然而很多人未及造好航空母艦,卻已經「壯志未酬身先死」。或問:「那他下輩子,當往生何道?」我曰:「免不了披毛戴角還吧?」以爲造航空母艦,而欠下一屁股債故。

  

  現臺灣很多大師,雖肯定培養佛教人才的重要性,卻只往辦「佛教大學」的方式去運作。然而難道這是唯一的方式,或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我都不認爲!然何以又是「有志一同」地努力辦佛教大學呢?

  

  我相信,這「航空母艦」的思考方式,是現代共業最典型的象征之一。故除非在修行上,有決定性的大突破;否則還是「與狼共舞」而深陷于輪回的泥淖中。

  

  叁福行

  即使我們姑且承認:修福有它的必要。然又當以何種方式來修福呢?經典上乃以:布施.持戒.禅定爲叁福行。而習所謂的修福,卻唯以布施爲尚。持戒已少人將它視爲修福的方式;至于禅定,則更不用說。事實上,禅定不只是修福的方式之一,且其修得的層次,遠比布施.持戒爲高。以布施.持戒若修得好,則能升欲界天。而禅定修得好,即升色界.無色界天。所以就天福和天壽而言,欲界天何能與色界.無色界天比擬?

  

  如以六波羅密的次第來看,也是布施在前爲初階;持戒隨次,爲中階;而禅定屬後,爲高階。因此從經論來看,叁福行的方式與次第,是很明確的。然何以衆生皆以布施爲尚呢?當然除了它是初階,較容易入門外;我相信,也有某些有心人士存心誤導的─以寺院的建設.僧衆的衣食,皆需信衆供養故。

  

  所以即使欲修福,除入門的布施外,還得持戒.修定,此福才能周全。而不要只局限于布施財物或勞力爾。于是乎,既修定是福;則修慧豈非更高的福─出叁界外之無漏福。此就如前面所說:能證得羅漢果位,即是世間最大的福報!所以修慧即是修福也,而不必于修慧外更用方便去修福。然何以修慧即是修福呢?這牽涉到我們對福德的定義。

  

  福的定義

  凡俗衆生以著「有」故,習以占有.擁有.享有爲福;而且此之有,還偏于外在的有,而非內在的有。但事實上,占有愈多.擁有愈廣,反常是煩惱負擔的根源,而非真正的幸福。故真正的福,唯以「內心的吉祥安樂」才是福。

  

  比如說兒孫多,算不算福呢?這倒要看他們是否聰明才智?是否善盡孝道?如果既笨又不肖,那不被氣死就屬僥幸,何以爲福報呢?或者說人緣好,算不算福呢?有時候正想禅坐用功,卻來了一群烏鴉,聒噪不停,心都快煩死了,怎算福報呢?所以外在的占有.擁有,未必福報;唯內心的吉祥安樂,才是真福。

  

  或有人說:雖內心的吉祥安樂,才是真福;但也必通過外在的占有.擁有,內心才能吉祥安樂。比如說:必飽暖,才心安。其實從「羅漢托空缽」的故事裏,即知未必要有外在的占有.擁有,內心才能吉祥安樂。

  

  所以若能以定慧直接調心,而消除矛盾.妄想.執著;雖未增加其占有與擁有,卻反能增進心中之祥和安樂。故才是更直接.有效的修福法門。

  

  即以我爲例,自出家以來,雖不算用功;但大致還以修慧爲主。而至今日,反倒有很多人贊歎.羨慕我有福報。我說:我有什麼福報呢?你們有的,我都沒有!既沒有在家衆的先生兒女.愛情事業,也沒有出家衆的道場寺院.弟子徒衆。然而正因我什麼都『無』,所以沒有罣礙和煩惱。要上山就上山,要出國就出國。想說的話,就說個痛快;該罵的人,就罵得慘絕。因沒有廟故,所以不必當廟公,天天看守廟門;因未有弟子故,所以不必擔心弟子學壞或被拐走。于是因什麼都無故,反而快意逍遙。

  

  所以從理論上和經驗中,我都肯定:單直修慧,即兼有修福之益。且此福,還更貼近于無漏福也。

  

  福的修爲

  在原始佛教中,大部直接開示修慧法門,而少提及修福之行。尤其就僧衆而言,更只要擇一門深入,就可直達彼岸;故更不應旁鹜太多而自亂腳步。

  

  然而在原始佛教裏,終究還是開示了一些修福的法門,乃是爲不能即生解脫之在家衆而說的。前我雖說:雖是在家衆,還當以修慧爲主。然以在家衆的身份修學佛法,終不能如出家衆直接.方便.有效;所以根本沒有即生解脫的保握(在原始佛典中,皆謂在家衆不可能即生證得阿羅漢果。)所以爲兼顧來生故,而啓用修福法門。

  

  因此修福,即寓有『後有愛』也─爲不能修得『不受後有』,故得爲後有而准備福德資糧。其實一切人,不都是爲「未來或後有」而操心.煩惱.造業嗎?俗謂「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在人生種種的妄想煩惱中,源之于未來的,絕對要比源之于過去者多得太多。因爲過去者,既已成定局,故我們反較容易去接受它;而未來者,或爲疑慮參半而舉止不定,或爲因緣不具而焦灼如焚。所以人生之所以迷惑.煩惱.造業者,乃多爲「後有愛」也!

  

  于是乎爲後有愛的牽挂.疑慮或造作有爲,對解脫道而言,卻是惡性循環也。初爲修福,而幹擾修慧;後爲修慧不成,乃更修福。于是乎,最後修福竟已取代了修慧。又既時時.事事爲後有而努力,如何能不受後有呢?所以修福的本質,乃爲生死輪回而作加行也。

  

  誰都知道:不把佛法當人情。但何以又許多人,還是把佛法當人情呢?爲「後有」作准備而已!所以即使口口聲聲:慈悲!慈悲!揭穿了,還是爲自己的後有作慈悲罷了。

  

  同樣,人活在此現實的社會中,爲何常須低聲下氣?委曲郁卒?爲何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想說的話,作該作的事?不也是爲此後有愛而已─怕自絕後路也!

  

  所以既世間人,也學佛者,皆時時.事事爲後有而作准備,如何能不受後有呢?因此大乘菩薩道,最後是真隨願潤生呢?還是不得不隨業受報而續墮紅塵呢?這我不回答!但各位須回去痛定反省!

  

  所以在修福的觀念中,實含藏了太多輪回的因果。由是,我們不能不細加省思,而重新規範。

  

  小結

  菩薩道講到現在,我雖不能否定有大乘的發心與風範。但我仍須強調:離卻空慧的體證,即不成大悲與福德。或離卻自覺的提升,即無覺他的方便。

  

  是以大乘雖是最後圓滿的歸宿,卻非求道入手之方便。尤其空慧的契入與體證,更非隨手拈來.心想事成者。因此離卻嚴謹的修持,絕無大乘的風範─真正的大乘是修出來的,而非看幾本概論的佛書,或喊幾句堂皇的口號,即可了得。

  

  各位既聽過我對出家的定義─出一切有的執著。對智慧的定義:先出世,再入世。因此可意會到我對菩薩的看法,也必是:先有自覺的功夫,才有覺他的能耐。若不經由真空的洗湅,何得妙有的殊勝莊嚴?萬丈高樓平地起,雖令人歎贊羨慕;但總得從打穩地基做起,才行啊!

  

《破繭而出 菩薩道之一》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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