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可說的;例如:我是某某,或我的身體、我的心、我的念頭、我的思想、我的觀念、我的財物、我的家、我的……等,我的東西很多,我對我的執著是有形的,是可說的,那就是煩惱。到了阿羅漢的境地則是不可說的。他沒有自我中心的存在,但是他還沒有死,因此叫它「不可說我」,大乘佛教則稱之爲「法我執」,因爲他是斷了「人我執」,可是「法我執」並沒有斷,還有一個「我」在。
本識的意思就是根本識,虛妄識是煩惱;證了阿羅漢果以後,雖然已經沒有煩惱了,但識還在,就稱之爲根本識。根本識是不動的識,是離無明的「勝義補特伽羅」。「補特伽羅」意即我,也是衆生;至于是誰知道有衆生?是「我」知道有衆生。
勝義衆生或勝義我,就是第一義我;勝義谛和世俗谛,簡稱真谛和俗谛,是相對的,俗谛是煩惱識,是生死識、是生死現象,而勝義谛則是出離了生死,所以叫「勝義補特伽羅」,就是勝義我或勝義衆生,這個是經量部所主張的。
「一切有部」稱其爲假名的我,那是指虛妄我;凡夫把虛妄的我當成真實的我來看,可是從阿羅漢的見地來看,假名爲我,而實質上是沒有這樣東西的。假名我,並沒有真的我,只是給它一個「我」的名字;對于阿羅漢,不能說他有我,卻還一樣在生活,一樣在活動,所以就只好方便給它一個名字叫「假名我」。
以上這種過渡階段,還是屬于部派時代的,後來才又轉變成「如來藏佛性」的思想。如來藏本身就是真如,真如實際上就是我們的真心,也就是由妄心轉變而成真心;相對于唯識思想,這已經是另個一個系統了。從原始佛教到部派佛教,它的發展過程是慢慢演變的;但做爲唯識源頭的這個「識」,和心則是同樣的。
在生死之中不斷「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種子」,這就是習種。習是熏習的意思。所謂熏習,就有能熏和所熏,以境熏心,而産生一種習行。
習行實際上就是業,業動而産生業的力,也就是動力;動力積聚成爲種,而種的本身就是心。這個心就是無明,就是生死流轉的流轉心,也就是流轉識;這流轉心、流轉識的本身就叫做種。
因此「習種」的意思,有些熏和所熏的兩種成份,它既是被熏的,又是能熏的,它是前後熏。我們在生死流轉之中,是自己的自心在循環,造作産生了結果,轉回來熏自己的本心而産生一股動力;這股力量再回來熏自己,于是「我」再接受另外一個果報,這叫做習種;如此形成了習性的思想,由這種思想而漸漸形成了唯識思想。
熏習,分成有漏種、無漏種兩個系統。以十二因緣來看,從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這叫做「流轉」。相對的是「還滅」,無明滅故,行滅、識滅、名色滅;名色滅故,六入滅;六入滅故,觸滅;觸滅故……一直到老死滅。流轉門的無明是業種,是有漏種;因爲無明滅,所以有漏的種滅了。無明怎麼滅?很簡單,只要如實知道十二因緣的流轉,體證它的虛幻不實,就不會再起心行。
以我們凡夫來說,有身體就一定有觸,觸了之後,就有苦、樂受,受了以後,一定有愛。如果心理沒有任何覺受,就算是接觸了,也無關痛癢。六入沒有作用,也沒有分別識,就不需要行;沒有行,無明本身就沒有了。
這當中的關鍵,是從斷「愛」開始,但這其實並不簡單,必須是有大智慧的人,聽到十二因緣,而往無漏、出生死這方面熏習,那就成無漏種。當有漏的種漸漸不見了,就是無漏種現行了;于是有漏種就能轉變成無漏種。歸根究底用一句話說,就是由種識成爲淨識;這個種識實際上含有有漏識、無漏識。種識的意思主要是指有漏的,既然叫做識,一定是有漏的;而成爲淨識的時候,才是無漏的。
早期還沒有「把淨識轉爲智」的說法;到了無著的《攝大乘論》裏才講到由阿賴耶識轉爲阿陀那識,就是淨識。在《大乘止觀法門》裏,將阿賴耶識作爲一切染淨之本,叫做本識;淨識、本識、阿陀那識是同一個東西,這是從種識,也就是種子識轉變爲淨識。
百法的內容
八識是從原始佛教的五蘊、十二入、十八界發展出來的。《八識規矩頌》是玄奘叁藏的作品,其主要內容是講座八個識及一百個法的關系。世親菩薩根據《瑜伽師地論》的六百法,加以濃縮、歸納而成爲一百法,作成《百法明門論》。在這之前,世親菩薩延續有部的《大毗婆沙論》加以訂正而造《俱舍論》,只講到七十五法;那是世親菩薩還沒有學大乘佛法之前所寫的一本書。《唯識二十論頌》、《唯識叁十論頌》(附錄一)以及《百法明門論》,是他學了大乘佛法之後寫成的。
世親菩薩本來是反對大乘,專門宏揚小乘的,後來他的哥哥無著菩薩感化了他。無著菩薩有一部書叫《攝大乘論》,這是講唯識的;世親參考《攝大乘論》,根據《瑜伽師地論》而大力弘揚唯識學,後人即將之稱爲「親義唯識學」。
[1] [1]
在世親菩薩之後,有十位論師就《唯識叁十論頌》加以疏解,最後一位就是護法。這十位論師所著的《唯識叁十頌疏》,都被玄奘叁藏帶回中國,本擬逐部譯成漢文,只因部帙太大,且各部內容差異不大,故接受其弟子窺基的建議,不如揉合十種譯成一部。玄奘便以護法的觀點爲主要的依據,而參考其他九位論師的著作,揉譯完成了一部十卷的《成唯識論》。所以《成唯識論》沒有標准的梵文本,它是中國人所編譯出來的。
要懂唯識,必須先講百法的法相,有句話說「法相必宗唯識,唯識必闡法相」,可見法相和唯識是分不開的。歸納一切法爲一法,諸法唯識,萬法唯心,一切法彙歸于心識;從心識産生的作用來分析,就叫法相學。
法相在《俱舍論》之中只有七十五法,世親菩薩將它發展成爲百法,常用一偈來說明百法的內容:「色法十一心法入,五十一個心所法;二十四個不相應,六個無爲成百法。」就是將百法又分爲色法、心法、心所法、不相應行法、無爲法等五類。所以也稱爲「五位百法」。
(一)色法
色法有十一個,即是五根與六塵;爲什麼不是六根六塵?因爲意根不屬于色法。除了意根之外,有眼、耳、鼻、舌、身五根,加上色、聲、香、味、觸、法六塵。平常所稱六根中的意根,屬于心法,小乘以前念之意識爲意根,大乘唯識以第七末那識爲意根。六塵的法處識,一分屬色法,一分屬心法。
(二)心法
心法有八個,就是前五識加第六意識,加第七意識(末那識),再加上第八識(阿賴耶識)。
八識又稱爲心王,是心的主體。並不是真的有八個心王,只是分析心識的功用有八個。第七意識執第八藏識的見分爲我,第六識執第八識的相分爲我。前五識是隨五根緣境的第六意識各別作用,所以前五識、第六識、第七識、第八識,本身其實是同一個東西。前五識僅在對外境接觸時産生功能,第六意識緣外境分別,也自緣內心的念頭分別;第七、第八識二者關系緊密,有第八識就一定有第七識,流轉于生死之中,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糾纏不清,所以第七識是第八識我執的現行。
第六意識是分別識,凡是分別比較的心理活動,都是第六識,前五識只是單純的對境,所以第六識也是第八識煩惱的現行。它只有在熟睡、昏厥、深定時才暫停活動,一直要到放下我執時才能不起煩惱。前五識是從生到死,隨著肉體的出生而出現,出隨著肉體的死亡而消失;第六識則是以第八識的相分爲我,永遠跟第八識不分離,直到放下我執爲止。
第八識有能藏、所藏、執藏叁種性能,第七識對它的關系是執藏,第六識對它的關系是所藏,它對第六識的關系是能藏,如此便構成了一個非常堅固的鐵叁角中心,生死與共,一同流轉于生死苦海。
(叁)心所法
有五十一個,心所的意思就是心王所擁有的種種作用及其現象。心王的作用主要是透過第六識而産生的,前五識只是第六識的應現,故有「六窗一猴」之喻。前五識本身沒有分別作用,也無所謂産生煩惱或不煩惱;第七識的功能是執第八識的見分爲我,對外沒有表現,故與心所沒有直接關連;第八識爲第七識所執,亦爲第六識所依,乃是心王中的心王,隱于第六識之後,與心所亦非直接關系。因此,只要提到心所,則定與第六意識直接相關。
五十一個心所,分作六類:
1、遍行—觸、作意、受、想、思。這五個心所,本性無記,非善非惡,卻能遍于叁性、九地、八識,一切時俱遍,故名遍行。
2、別境—欲、勝解、念、定、慧。這五個心所,性亦無記,與心王相應時,第一個都各別緣境而得生故。
3、善—信、漸、無貪、無瞋、無癡、精進、輕安、不放逸、行舍、不害。這十一個心所,性是純善,唯善心中,可得生故。
4、根本煩惱—貪、瞋、癡、慢、疑、惡見。這六個心所,性是不善,煩惱汙染,根本煩惱攝故。
根本煩惱,也就是一切煩惱的根本;原先是以貪、瞋、癡叁毒爲根本煩惱,《俱舍論》中未見此名目。唯識學將叁毒加上慢、疑、惡見,而成爲六根本煩惱,其實就是強烈的自我中心的代表,即是我貪、我瞋、我癡、我慢、我疑、我見。後來又將前五項稱思惑,後一項再分成五種,即是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名爲見惡。
思惑的五項,又叫做「五鈍使」;見惑的五見,又叫做「五利使」。另又被分別稱爲五上分結及五下分結。惑、使、結,都是從此根本煩惱發展出來的意思。
5、隨煩惱—有二十個,是隨著根本煩惱而産生了另外二十個煩惱的眷屬,其中又分成爲小隨煩惱、中隨煩惱、和大隨煩惱叁類。
小隨煩惱有十個:忿、恨、覆、惱、诳、谄、憍、害、嫉、悭。
中顧及煩惱有二種:無慚、無愧。
大隨煩惱共有八種:掉舉、昏沈、不信、懈怠、放…
《探索識界 八識規矩頌講記》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