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常造作惡業罪因,卻在感受苦報之時,一昧的怨天尤人。菩薩與衆生真是智慧與愚癡的對照。菩薩不逃避苦果而知道不造惡因,衆生不知杜絕惡因卻害怕接受苦果。
一旦造了惡業,只要坦然接受,把該得的罪報受完之後,一樣可得解脫。罪報的受報,分爲被動和主動的兩種。被動的受報,就像欠了人的債,不甘願償還,對方卻苦苦相逼,這種感覺是受罪、受苦、受難。而主動的受報,則是在別人來逼債之前,自己已主動還清,甚至還得更多些,例如布施,便是一種自發性的行爲,是一種修行,心中容易調適,便不會感到痛苦。
前面說到凡夫的因果是有漏的,而聖人的因果則是無漏的,因爲聖人造無漏因,便得無漏果。無漏的果分爲小乘的和大乘的兩種:小乘的又分獨覺和聲聞,大乘的又分爲菩薩和佛。凡夫所修有漏的善業,如透過不斷的修行,一再地累積福慧資糧,一切不爲自己求安樂,但爲衆生得離苦,也能轉有漏爲無漏的。
(二)因緣
有與空,看似對立,實是一體的兩面,「有」代表因緣有,「空」則是指的因緣所生的任何現象,其自性畢竟是空。因是主,緣是賓,一個現象的産生,必有其主因,及附屬的助緣才成。例如此次禅修營,「我」是主因,我希望提供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士有聽聞佛法、修學禅法的機會,以發揮其在社會上正面的影響力,促進社會進步與和諧,而來參加的諸位則是緣,沒有諸位的參加,這次的禅修營便辦不成了。反過來說,目前的社會結構、價值觀念、種種現象,變化得太快,極需有類似禅修營的活動,提供給大衆,做心靈的調適;這個需求便成爲因,禅修營的提供則成爲緣;亦即各位是因,我應大衆之需求而給予協助,反成助緣。
因此,我們彼此,互爲因果,亦可互爲因緣。
一切的現象都無法離開因緣。《阿含經》說,因緣是「此有故彼有,此滅故彼滅」。「有」是指現象的生起,「滅」是指現象的消失。現象的生滅有大有小,有長有短,有種種不同的層次。從宇宙的大環境看,現象的生滅有四個過程:成、住、壞、空,這是屬于物質的現象。對人類的肉體而言,則有生、老、病、死,這是屬于生理的現象。以我們的念頭來說,則有生、住、異、滅,這是屬于心理的現象。
宇宙體中任何物質的現象,都不外乎成、住、壞、空四種形態的變化。
當一種物質現象,由于因緣聚合而出現並存在之後,必然會逐漸經曆壞的過程而歸于空的結果。生理現象及心理現象,亦有相同的情況。此乃所謂的因緣「生」和因緣「滅」。我們這個衆生世界的一切,總是離不開因緣生滅的變幻。猶如萬花筒,暫時看似有、實際上是假、是空。
我們都知道,每一個人的肉體生命,都會經曆生、老、病、死的過程。生理現象存在于環境的物質現象中,所以會産生自身與外境之差別。外境與內境,對我們造成相需相斥的影響,便有所謂內外交煎,而産生種種喜怒哀樂等心理現象。此等現象,使得人的情緒起伏不定,起伏越大,煩惱越多,起伏越小,心越平和,因此我們應努力使心理現象的生、住、異、滅,盡量減少其次數、延長其時段,那便是定,有了定則智慧漸漸産生,煩惱漸漸斷除。心念的生滅現象,就像平靜的水面,因風吹而波動,然後會産生層層的漣漪;若生滅現象減少,則像水波越來越平靜,終至心平如鏡、心明如鏡,這就達到「空明」的境界了。心理現象,可好也可壞:好的是善心,因之而造善業,是修行;惡的是不善心,因之而造惡業,是墮落。既然都是從因緣而起,便可用意志的努力,向善去惡。
我們是生存在「現在」、是在「空」裏。對于度量大的人,我們稱之爲虛懷若谷,是取山谷空壑之意。然而山谷的空,還不算大,整個宇宙,才是無限寬廣,所以稱爲虛空,能夠含容一切萬物。如果能夠超越宇宙,那就真的體會到絕對的自在、究竟的空了。故言現象的有是含藏于究竟的「空」之中,可見空才是最好、最高的境界,如果能把「空」運用得當,將使你左右逢源,處處便利,時時自由。
佛法所說的自性、法性、佛性,指的就是空性,一切現象本具空的特性,現象變而空性永遠不會改變,故說自性不變。由此可知,現象「有」和自性「空」,乃是一體之兩面。一般人的常識經驗,只看得到「有」,而無能體驗空,因爲「有」的現象一直在變,無法保持,無從掌握,便使人産生種種矛盾沖突的煩惱。如果能看到「有」,也看到「空」,便能了解萬法的真實相,便不會引起煩惱了,那是有了高度智慧的人。但如只看到「空」,沒看到「有」,這種人會顯得消沈,同樣也是煩惱不已,對自己對社會均有負面作用。
我們要了解:「有」是過程,「空」是目的,在達到目的前,不能夠離開「有」的過程,必須在過程中,看目的是空而離過程的有;然後要離有也離空,不落空有,即空即有,才是正見。
戒.定.慧叁學
做爲一個正信的佛教徒,必須知道,戒、定、慧叁學,是學佛修行的基礎。
(一)戒:從消極面說,戒是「止一切惡」。諸惡不作,惡業惡因便不增加。從凡夫的階段做起,到了大小乘聖者的階段,自然不再造作任何惡因。從積極面說,戒是進而「修一切善」,諸善奉行,不思回饋,但求「利益衆生」。小乘的聲聞及緣覺(一名獨覺),已能做到消極的止一切惡,若能積極的修一切善,度一切衆生,便是大乘菩薩的層次了。
(二)定:大乘菩薩的定,是心念不受外在的環境和內在的心境所動,即謂之定。「外境」經常會爲衆生(人)帶來誘惑、打擊、刺激、情緒失控等種種煩惱,心隨外境變化而生起憂、欣、悲、喜、貪瞋、怨怒、嫉妒等的感受和反應。受到環境牽動,便是亂心不是定心。故要用種種禅修方法,幫助自己穩定內心,使之不受外境的幹擾。
內在的「心境」,是指對于自己過去的回憶,以及目前心裏浮現出來的種種妄想和雜念。比如有人正在此地打坐用功,突然想到公司裏有事未解決,怕公司的職員處理得不好,猶豫著要不要起身打電話回公司查詢。這究竟是屬于內境抑或外境呢?這件事並不存在于眼前,只是自己的心念在困擾著自己,心理的作用擾亂了心境,所以是屬于內境。
也可以說,凡是回憶、推想、憂慮之類的心理活動,都是屬于內在的心境。
一般人經常是處于身心分離、妄念紛纭的狀態,如能做到身心統一,內心的不安及身體的負擔,便會消失。倘若能把內外境界統一,便會形成內也是我,外也是我,內在的心境與外在的環境合而爲一,便沒有「我」的感覺了。實則仍有我的存在,只因心念統一,成爲一個統一了的我的存在。此時已不以個人的身心爲我,而是以全宇宙爲我了。
如果僅是方法用得順利,正念相繼,並不等于念念統一。例如在數息時,數得很順,別無雜念,至少尚有叁個念頭,在不斷地交互進行:我在數呼吸,呼吸,數目。因此,正在做數息的工夫,並不就是念念統一。
念念統一是只有止于一個念頭,不斷的進行下去,如在數息中,數到只有「我……」,或只有「呼吸」,或只有「……」的一念,這才是前念與後念,念念統一了,是真正的入定。
內心與外境的統一、身與心的統一,都是屬于剛剛要入定前之淺定,兩者的層次大致是相等的。前念與後念的念念統一,則是深定。念念統一的境界是很難達到的,但至少希望做到身心統一和內外統一,便能夠摒除妄念紛飛,收攝散亂的心,不爲環境所牽,不被情緒所動,就能享受到穩定的自我,是多麼的可貴了。
禅宗的定,則別有勝義,那是「即定即慧」。定的本身就是智慧,不是一般人所認爲的從定生慧。禅宗的大師們,靜態動態,皆不離定;因爲人的身、口、意叁業的彼此關系,如鼎叁腳,缺一不可。叁業一貫相應即是定;雖在定中,依舊生活起居、依然待人接物,即是智慧的功能。唯有如此,才可能達到真正的禅宗的定境。
(叁)慧:我們都知道,佛是智慧和慈悲的圓滿者。智慧便是爲斷除煩惱,慈悲則是廣度衆生。一個凡夫,做了善業如未得回饋,心中便會生起煩惱,這便是未有真正的慈悲,也沒有無漏的智慧。倘若你能做了善事,未思善報,甚至有人對你恩將仇報,你也不起煩惱,那你已和「無我」的智慧相應。
具有無我的智慧,才會有平等的慈悲,才能真正的斷除煩惱,才能真正的廣度衆生。有很多人認爲佛教徒講的慈悲,就是一味地受辱退讓,無原則的逆來順受,無條件地施舍他人,這是對佛教的誤解,也是一種沒有智慧的見解。佛教徒應當要識己識人識進退,便是智慧,也是慈悲;沒有智慧做指導的慈悲,那就不是真慈悲。
一個從事各項工作的佛教徒,只要是合情合理合法,藉由正業正命,賺取正當的利潤,而得以造福人群,或藉由正修正語,而得以利益社會者,便應該當仁不讓,那才是菩薩道的實踐者,所以,佛教徒是積極進取的!就智慧而言,小乘行者只做到斷除自己的煩惱,尚做不到有教無類地廣度衆生。大乘菩薩則在修行成佛的過程中,時時都要做到自利利他,自覺覺人。
身.口.意叁儀
個人的威儀,當包括身儀、口儀、心儀的叁大項目。初機學佛修行的人,如果離開了這身、口、心的叁儀,便無著力點了。
我們在歐美社會隨時可以看到互不相識的人,在街上見了面,彼此點頭舉手打招呼。在東方的日本,更是公認最有禮貌的民族。即使是工商業較落後之南傳佛教國家如泰國等國的國民,也都很有禮貌,見了人以合掌爲禮,與長輩說話時也一定先合掌,乃至合著掌說話。
舉凡吃飯、說話、走路、上下車、坐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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