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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嚴法師教話頭禅▪P17

  ..續本文上一頁你面對的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或東西?這個時候,你看到的所有東西,包括你自己,都是你所問的話頭,這就叫做「參」。

  

  參,實際上是從問變成跟話頭合而爲一,這個時候,還有沒有在問呢?有。除了話頭以外,你的心中沒有其他東西,包括這個宇宙、世界等,因爲你不在乎它們。可是你不要想象著:「我把宇宙、人、所有的東西,通通抓到話頭裏去。」這又是妄想了。

  

  參話頭本來即是問的意思,譬如佛教有所謂「參訪善知識」的說法,便是去訪問一位大善知識,這叫做「參」。因爲是非常誠懇地去請教,或非常誠懇地投入他的門下,不是只去看看、研究、調查,而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在這位善知識的教導下,所以是「參」。

  

  一直到現在,日本還沿用「參」這個字。譬如,進入寺院的步道叫做「參道」,不能坐車或騎馬,一定是用步行,甚至叁步一拜地進入這座寺院。這樣做的目的,是將自己的生命投入,因爲自己很愚癡,所以希望虔誠地投入寺院,從而得到啓示、得到智慧,此即是稱爲「參道」的意義。這在中國已經很少用了。事實上,這是日本從中國唐、宋時期學過去的,可能那時中國大寺院門口的步道叫做參道,是參訪善知識或是投入的意思。

  

  我們現在參話頭,也是以一顆誠懇的、全部的信心去用這個方法,把生命投入方法之中,而這即是問本參的話頭。所以,我們應該用虔誠的、恭敬的信心來參話頭,而不是把話頭僅僅當成棉花絮來咬。

  

  我在日本的時候,跟一位日本禅宗的和尚一起搭乘交通工具,無論是坐巴士、火車或電車,凡是經過道場時,他遠遠的看到有佛教的寺廟,馬上會很虔誠、恭敬地合掌、彎腰,目迎目送,等看不到這座寺廟了,他才講話,否則看到寺廟時,他是不講話的。于是我問他:「你這是什麼迷信,見到寺廟竟然怕成這個樣子?」

  

  這位日本和尚告訴我:「過去的大修行人都會到處參訪善知識,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參訪,像《華嚴經》裏的善財童子參訪了五十叁個地方,日蓮宗的日蓮聖人也參訪了叁十幾個地方。」他覺得很慚愧,沒有去參訪,所以當他看到了寺廟,就認爲:「我相信那個地方是有善知識的,沒有善知識的話,不可能會有一間寺廟在那裏。」

  

  我又問他:「這個善知識究竟是什麼樣子?」他說:「好的是善知識,壞的也是善知識,在寺廟裏的人不管表現如何,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所以都是善知識。我沒辦法拜訪他,因此我用虔誠的身行表示對他的恭敬,希望也能夠得到他的智慧。」

  

  我聽了很驚訝,也很佩服,這是修行人的一種態度,以虔誠、恭敬的心對待自己所信仰的宗教,也是「參」的精神,能夠一看到、一接觸到,馬上就投入,這是不簡單的。

  

  因此,我們必須要以全部的身心來用話頭,當你正在打坐,身心放松以後,不要再注意你的身體狀況,也不需要顧慮你現在所處的環境狀況,即使是在動態的狀況下,只要是在禅修道場的這一段期間,做什麼事都是單純的,無論是吃飯也好、走路也好、上洗手間也好,乃至出坡、掃地、擦窗子都是一樣。

  

  譬如,擦窗子的時候,窗子是話頭;吃飯的時候,飯是話頭;上洗手間也是話頭;你見到人,人是話頭;見到樹,樹是話頭……你的心裏只有話頭。此時,你當然還是看得到東西,但是心裏只有話頭,而不去想這是石頭、那是草、這是什麼……如此,就是在參話頭了。

  

  有一位禅衆看見象岡道場到了晚上,四周全部都是螢火蟲,他好興奮,跑來告訴我:「師父,我們象岡道場有好多螢火蟲。」我說:「螢火蟲跟你有什麼關系?」他回答:「我想法鼓山可能也需要。」我說:「法鼓山本來滿山都是螢火蟲。這是打妄想,不是在用功,你應該只看到話頭,而不是看到螢火蟲。」所以,這一看,就曉得是不是在用功。

  

  真正在參話頭的狀況,並不是只有在打坐的時候。如果坐在墊子上時,像氣球一樣充氣,可是氣還沒有充滿,結果一下座,氣球的氣就泄掉了,這樣是不可能形成疑團的。

  

  我自己的疑曾經保持過叁個月,在這叁個月當中,都是問題、問題、問題。雖然我想了很多的問題,並不是用同一句話頭,但是這些問題其實都圍繞著同一個主題——與生死有關的問題。例如:生死是怎麼一回事?生命是什麼?

  

  中國近代大禅師,揚州高旻寺的來果禅師,在他還沒有當住持,仍是一個清衆的時候,一天他在禅堂裏用功,用功到忘了時間、忘了一切。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忘了吃飯,只是拿著碗筷,維那看到他拿著碗筷卻不吃飯,就打了他一個耳光。這一打,疑團雖然還在,但是卻岔了氣,調養了滿長的一段時間。

  

  後來,他自己一個人去行腳,行腳的時候,話頭、疑團始終還在。他行腳時,背著一個蒲團,手上也有缽,肚子餓了,若是有人家,就向人要一點東西吃,沒有人家,就喝一點水或是吃一點野生的植物,每天不知道東南西北,不知道你、我、人、動物,雖然每天都在走路,卻不知道自己走在哪裏。

  

  其實他是在疑團裏,他的生命就是那句話頭,話頭就是他的生命,而這樣的情況,保持了叁個月。後來,高旻寺的老和尚往生前,派人把他找回來,經過老和尚驗證,印可他已經是開悟了的。之後,他接任方丈時,就立了一條「過堂吃飯時不准打巴掌」的規矩。

  

  禅修有叁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散心的時候,分別心非常清楚,妄想、雜念、執著都還很重,這個階段形容爲「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這時執著山、執著水,什麼都執著。

  

  第二階段是只有話頭、只有疑團,此時一樣可以見到山、見到水,但卻沒有分別這是山、那是水,因爲他的生命就是話頭,話頭就是整個宇宙,實際上這是處于內外統一的狀態,而這時已經非常深入話頭了,叫做「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仍然是有山有水,只是不再去分別它、執著它,或是跟它對立,這是參話頭産生疑團的階段。

  

  第叁階段是疑團強烈到發生大爆炸,這時又是「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雖然有山有水,但是沒有我、沒有自我中心的執著。自我中心的分別心、自我中心的煩惱、自我中心的種種障礙沒有了,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用智慧處理事,用慈悲對待人。

  

  雖然有山、有水、有人、有好、有壞,但是跟自己沒什麼關系,然而衆生還在,所以要度衆生,這時要發願心。事實上,沒有了自私心的時候,慈悲心自然一定會産生。

  

  (二)長養聖胎看話頭

  

  到了這個層次,話頭還是要,這即是「看話頭」。徹悟以後,還需要保任,稱爲「長養聖胎」。

  

  如何長養聖胎?用話頭。若是沒有話頭的話,聖胎就不容易成長,所以還要保任、保護它。若不保護它,還是會退,因爲尚未得到大解脫的緣故。開悟並不等于成了聖人,徹悟也可能不一定是聖人,所以還是要保任你的工夫。必須修到無生法忍,從此以後不但煩惱不會生起,連煩惱的根都已斷了一部分,這才是聖人。

  

  如果煩惱只是暫時不生起,那仍然是凡夫;如果煩惱不會再現形,可是內在煩惱的根還在,這是「賢」而不是「聖」。通常我們所謂徹悟的人,大致上是進入賢位的階段,信心已經成就,能夠調伏煩惱,但是還沒有斷煩惱,因此要長養聖胎,就像是胎兒一樣。

  

  到了賢位的階段,還會不會退失?會退,好比有人懷了孕卻不小心保護胎兒,那麼胎兒可能會流産,所以要好好地保護胎兒,不能讓胎兒受傷害。孕婦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照顧身體和心情,自己的身心健康,生出來的孩子也才會健康。

  

  因爲禅宗很少談論修行到什麼層次、斷多少煩惱,所以我是根據天臺學和唯識學來說的。

  

  

  

  

    〈第六天:晚上〉《六祖壇經》: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

  

  一、修行的次第——無念、無相、無住

  

  《六祖壇經》第十七段:「善知識,我此法門,從上已來,頓漸皆立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

  

  這一段是《六祖壇經》最重要的思想,點出我們的佛性是什麼、如何明心見性——見到佛性。你如果能夠切實地照著這叁個原則——無念、無相、無住去做的話,就能夠明心見性;而明心見性以後的人,也還是無念、無相、無住。

  

  《六祖壇經》在解釋這叁個名相時,並沒有依照前面所提到的次第來說,而接著是:

  

  「何名爲相?無相者于相而離相;無念者于念而不念;無住者,爲人本性,念念不住。」

  

  是先無相,後無念,再無住,這不是錯誤,而是有它的原因。

  

  前一段先講無念,後講無相,再講無住,這是修行的次第。修行的時候,是從無念開始,先練習讓你的心念不要在妄念上面打轉,因爲如果有妄念或雜想,你便沒有辦法修行。

  

  「無念爲宗」的「宗」,是目的或目標的意思。無念是沒有自我中心的執著,是解脫,是我們要達成的目標。修行從開始到結束,都跟無念相關,亦即開始是從無念著手,所要達成的目標也是無念,因此經文首先標出它的宗旨和目標。

  

  其次,「無相爲體」的無相,是沒有自我與非我對立的相,無自我相、無非我相,亦即沒有「是我、不是我」的對立。《金剛經》提到的「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中,「壽者相」是時間,而「我相、人相、衆生相」是指在時間裏修行的人,或是生存、活動的人。人在時間裏,實際上即是我們整體的生命,也就是「生命相」,本來是沒有的,因爲無常的緣故而有。

  

  最後,無住即是如《金剛經》所說的,雖然「應無所住」,但是心無住並非死人,而要生起智慧心、慈悲心來。這是在已經體驗與實證了無念、無相之後,就能生起無住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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