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了自己。過去,梁武帝造寺安僧、集結經典,修了種種福報,自認爲這樣修行的境界很高,福德、功德很大,見到達磨祖師就問:「我讀經、寫經、集藏經,度了幾萬人出家,修建許多的寺廟,這功德有多大?」達磨祖師回答:「沒有功德。」梁武帝在事相上修了很多福,希望獲得贊歎;但是達磨祖師認爲這只是人天小果,並沒有得到佛法的真實功德,爲了提升梁武帝,使他更上一層樓,進而明心見性,脫離生死苦海,證無上菩提,所以就告訴他無功德。
佛法是應根機而說的,五祖所開示的道理是要告訴大衆,除了修福田以外,更重要的還要脫離生死苦海。所以我們不要因爲五祖這麼說,就不再修福了。修行要福慧雙修,除了修福田之外,還要有清楚明白的智慧,知道如何了生脫死。
「汝等各去自看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各作一偈,來呈吾看。若悟大意,付汝衣法,爲第六代祖。」你們每個人趕快回去,「自看智慧」就是本著自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這念心,「取自本心,般若之性」,般若有文字般若、觀照般若、實相般若,此處所說的般若之性,就是我們的心性──實相般若之性。五祖要弟子們本著這念清清楚楚的般若心性作一首偈子,「來呈吾看」,呈送來給我看一看。假使當中有人悟了這念心性,「付汝衣法,爲第六代祖」,就傳他衣和法。衣就是過去釋迦牟尼佛所傳的衣,從達磨祖師一直傳至五祖。契悟了這念心法,而後再傳衣;如此先傳法而後傳衣,用衣來征信這個人確實已經契悟這念菩提心,並且能弘宗演教,荷擔如來家業。「爲第六代祖」,這樣的人可以承先啓後,堪作禅宗的第六代祖師。
「火急速去,不得遲滯。思量即不中用,見性之人,言下須見。」火一燃燒起來,當中沒有間斷,這是指悟道的這念心很直截,光想是企及不到的。「不得遲滯」,不可再思考、等待,有了遲疑就會産生障礙。假使契悟了這念心性,時時刻刻這念心性都在,「思量即不中用」,想出來的道理是不中用的,與這念心性毫不相幹。因爲「見性之人,言下須見」,如果真正見了本性,馬上就有自己的見解,當下就能答得出來。所以見性之人,是問在答處、答在問處,不須要經過思惟,經過思惟就不是。
見性的人,一聽就知道對方真正要問的是什麼,問在什麼地方就能答在那個地方,能夠對答如流;一般人若經過思惟,就不是如此。所以,是否有契悟,只要觀其日常生活的一言一行,就可以看得出來,即使不講話也能夠知道。若一定要問,真正見了性,馬上就能答,不假思索,所以「言下須見」,就是馬上見到這個道理。
「若如此者,輪刀上陣,亦得見之。」「輪刀上陣」就是兩兵相接之時,假使真正達到這種境界,即使輪刀上陣,這念心一樣存在,一樣可以契悟、見道。所以,悟了心性,挑柴運米都是神通妙用,就算輪刀上陣,也是神通妙用,兩者是同樣的道理,這就是真正的見性。所以五祖要大衆不遲疑、不等待、不思惟,馬上回去寫一首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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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950716
衆得處分,退而遞相謂曰:「我等衆人,不須澄心用意作偈。將呈和尚,有何所益?神秀上座現爲教授師,必是他得。我輩謾作偈頌,枉用心力。」諸人聞語,總皆息心,鹹言:「我等已後,依止秀師,何煩作偈?」
大衆聽到五祖大師這麼安排,就一個個彼此互相商議,認爲不用枉費心思去作偈子。因爲當時的教授師是神秀上座,他在五祖座下已經很久了,是位上根的人,通達經典義理,是上座又是衆人的教授師,有修行、有學問、有智慧,所以大家都以爲第六代祖師非他莫屬。在僧團當中,有上座、中座、下座之分。一般以戒臘來區分,出家受了戒,經過十年爲下座,二十年爲中座,二十年以上爲上座。另外,也可依斷惑證真來區分,一個人的品德、修行很好,真正契悟了本心,有修、有證,也可以稱他爲上座,所以上座是一種尊稱。
「我輩謾作偈頌」,大家如果都想作這個偈頌,那就是枉用心機了。「諸人聞語,總皆息心」,大家聽到這麼一講,都不作偈了,通通把想作偈的心念停止下來。衆人都說:「我等已後,依止秀師,何煩作偈?」現在神秀是教授師,又是上座和尚,將來得了衣法,我們只須依止他就好了,怎還須枉費心機去作什麼偈?
神秀思惟:「諸人不呈偈者,爲我與他爲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若不呈偈,和尚如何知我心中見解深淺?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卻同凡心,奪其聖位奚別?若不呈偈,終不得法。大難大難!」
神秀大師聽到五祖要大衆作偈來印證,印證後再傳付衣法,于是思惟:「諸人不呈偈者,謂我與他爲教授師,我須作偈,將呈和尚。」大衆不作偈,一方面是他們確實作不出來,二方面礙于自己是教授師,看在這面子及身份上,也不好作偈與教授師爭祖位,所以我必須要把自己悟道的偈子呈送給五祖大和尚;如果我也不作,那豈不是違背了五祖的心意。假使不將偈子上呈,五祖和尚又怎麼能夠知道我心中的知見及契悟的深淺?神秀接著又想:「我呈偈意,求法即善,覓祖即惡。」我把偈語呈給五祖大師印證,如果真正是爲了求佛法,請求五祖來爲自己印證心地,這就是一件好事;假使爲了得衣、得法,想當第六代祖才作偈,這念心有所得,就是追求名利的凡夫,這樣的心念就不對,即便是出世法也成了世間法。
「卻同凡心,奪其聖位奚別?」這和凡夫想奪聖位、祖位的心,又有什麼差別?「若不呈偈,終不得法。」假使不把偈呈給五祖大師,大師就不知道我的心地是悟到什麼境界,如此一來,又不能得法,實在是「大難、大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作偈也不是,不作偈也不是。神秀大師就一直在思惟這些問題。
五祖堂前,有步廊叁間,擬請供奉盧珍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流傳供養。神秀作偈成已,數度欲呈,行至堂前,心中恍惚,遍身汗流,擬呈不得。前後經四日,一十叁度呈偈不得。秀乃思惟:「不如向廊下書著,從他和尚看見,忽若道好,即出禮拜,雲是秀作;若道不堪,枉向山中數年,受人禮拜,更修何道?」
五祖的堂前,有叁處步廊,預定請供奉盧珍來畫《楞伽經》變相及五祖血脈圖,把五祖的心法傳承,由文字變成圖相,以流傳後世,讓大家來瞻禮、保護。「供奉」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官名。過去朝廷愛惜人才,只要有長處的人,就聘其作爲儲備人才,由國家來聘請,給他一個職務,封爲「供奉」。
神秀大師把偈寫好後,「數度欲呈」,好幾次想要到堂前呈送給五祖,可是當要呈送的時候,心中卻恍惚無措,不知道是送還是不送,心中拿不定主意。不但拿不定主意,甚至心裏的壓力還逼迫得自己「遍身汗流」,全身大汗淋漓。「擬呈不得」,心中無法決定是送、是不送?就在原地進進退退,始終無法呈上。前後經過了四天,「一十叁度呈偈不得」,總共有十叁次,每次都想呈送給五祖,但總是猶豫不決,終究沒有辦法呈上。後來神秀思惟,不如另外想個辦法,不要親自呈上,就將這偈子寫在回廊上,假如和尚看見我所作的偈子,說我得了祖師心法,我就立刻出來禮拜,說這首偈是我神秀所作。假使五祖認爲作偈的人沒有見道、開悟,不就枉費自己在山上住了這麼久的時間、受人禮拜,從今以後又將如何修道?
是夜叁更,不使人知,自執燈,書偈于南廊壁間,呈心所見。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神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來想去,始終沒有辦法做出決定。最後,總算將這首偈寫在回廊的牆壁上,「壁間」就是壁上空白的地方。「呈心所見」是指呈上心中的見地,「見」就是自己的知見,亦即所悟之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身好象菩提樹一樣,心宛如一面鏡子。菩提樹要澆水、拔草,枝葉才會長得茂盛,將來才會結菩提果,也就是要時時刻刻持戒清淨的意思。身持戒清淨,以戒法、善法來長養菩提樹,將來就會開菩提花、結菩提果。這念心好象鏡子一樣,鏡子有了灰塵,一方面要將它擦掉,二方面保持鏡子不沾灰塵。「勿使惹塵埃」,擦了以後,始終保持光明,絕對不讓它再沾上一點灰塵,意謂著我們要經常檢討、反省、觀照,使這念心不打妄想,不起貪、瞋、癡,不患得患失、不貪名貪利、不說他人是非;否則,鏡子就會沾滿灰塵。這句話就如同四正勤:「已生善念令增長,未生善念令速生;已生惡念令滅除,未生惡念令不生。」四正勤也就是「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的道理。
修行要調身、調心。身要如何來調適?就好象種樹一般,種下樹芽之後,若不拔草、澆水、施肥,樹就長不大。拔草、施肥的意思,就是要持戒清淨、修善斷惡。調心的方法在于這念心時時要檢討、反省,不起貪、瞋、癡。有了灰塵,要立刻忏悔、檢討、反省,把它擦掉,這是一個漸次修證的道理,依據這個道理修行用功,也能契悟菩提。
秀書偈了,便卻歸房,人總不知。秀複思惟:「五祖明日見偈歡喜,即我與法有緣;若言不堪,自是我迷,宿業障重,不合得法,聖意難測。」房中思想,坐臥不安,直至五更。
神秀大師在回廊的空白牆壁上寫了偈頌,便回到自己寮房,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寫的。神秀大師又想:「五祖明日見到此偈,如果很歡喜、很高興,認爲合乎祖意,就證明我與祖師的心法、佛祖的心印有緣。假使五祖說我作的偈子離了道、離了法,還沒有悟道,自然是我迷失了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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