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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道

  中庸之道

  ──八十四年十二月老和尚于中臺禅寺開示《中庸》第一章

  

  

  佛法不離世間法,如果對于世間法能真正地明白,就是佛法。

  《中庸》是儒家「四書」之一,四書所指的是:《論語》、《孟子》、《大學》與《中庸》。這四部書對于做人、做事、爲學、修心,乃至于治理國家的道理,都講得很清楚。其中對于心性上的問題,便以《中庸》爲其代表。

  

  《中庸》的第一章──〈天命之謂性〉全文如下: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此篇文章的宗旨,是在敘述道之本源,其中論及君子應當戒慎恐懼,時時刻刻皆要警惕自己,以防自己産生一些錯誤的思想或行爲。透過自我的省察、反省與檢查,行事求中和而不偏不倚,亦即是佛法上所說,要不即不離。

  

  

  

  天命之謂性

  

  依字面而言,所謂天,到底是指哪個天,或是哪一層天?各宗各派對「天」的認定可能都不一樣;若說「天」就是天地的天,那是這個虛空賦予我們性命嗎?但虛空是沒有作用的,是一種頑空,所以,我們的本心本性,當然不是這個天所賦予。

  

  此外,在佛法中尚有名相上不同的天;如六欲天包含有四天王天、忉利天,再上去是夜摩天、兜率天、化樂天、他化自在天,那麼人的本性是否就是由這些「天」,所賦予的禀賦?其實也不對,因爲這些都只屬于欲界天,在欲界天之外還有色界天、無色界天。而本性是無色界天所賦予嗎?也不對。因爲,無論四天王天、忉利天,或者是色界、無色界、四空天等,都已經是因緣成熟而得的果報;譬如修十善就可以升天,修四禅八定也可升天。所以,衆生的本性的確不是欲界天、色界天與無色界天所賦予。

  

  朱子提到:「天所賦予者,即自然之禀賦」。這當中的「自然」又是什麼?也是外面自然界所賦予的嗎?要明白「禀」有承受的意思,總是要有其「能」、「所」才行,而外在的自然界,是衆生的依報,它該如何去禀賦、賦予?所以這種講法,該如何說明才正確而究竟?

  

  就佛法來講,「天命之謂性」指的就是我們的本心本性,其中的「命」就是所謂的性命。比方說,師父在這裏說法,各位聽法的這念心,到底是誰賦予的?一個人,是由父精母血所組成,父母只是帶給了我們色身,但是人人出生後就知道笑,有痛、癢……等覺知,這些卻是與生俱來的,從來沒有人教過。小孩餓了不給他吃就會哭,一旦吃飽了就會笑,這些都屬于本性,任何人都有這一念本心本性,並不是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也不是佛、菩薩、羅漢給我們的,亦不是上帝給我們的。

  

  「天命」在佛法而言,就是指我們的本心本性,是本來具足的,此處的天又稱之爲「理天」,不同于先前所說的欲界、色界、無色界天,屬于「名天」,是一種有名稱、有形相的天。

  

  所謂的「理天」,亦即心性之理、因果之理、本具之理,法爾如是,廓然本具,稱之爲性,而「性」就是本性,本性也就是空性。譬如我們能講話的這個心、聽法的這個心,就是我們的本心,這個心有沒有男相、女相、老相,屬于空性。然而這念心雖是空性,其中卻又能具足無量的法;舉例來說,我們從小到大,心中總是記得很多事情,當中有智慧、技能、道德……等等,什麼都有。以往人們始終認爲這些事情,是放在心髒裏面,以爲心髒可以記憶,如今科學發達了,甲的心髒可以換到乙身上,乙的心髒可以換到丙身上,才發現心髒其實是一種純粹的物質。或許也有人認爲是腦神經在記憶,其實,腦神經細胞也屬于物質,有其新陳代謝的作用。所以,心髒、腦神經都不能代表我們本具的心性。

  

  

  要而言之,這個本性是本具的,本具的生命,靈知靈覺,稱之爲性,佛經中提到「法爾如是」,也就是天然之性德。衆生的心性中有善法、有惡法;儒家所謂:「人之初,性本善」,就是認爲我們這個心性,是好的、良善的;也有如荀子所言,認爲人性是惡的、黑暗的。其實,這念心,非善非惡,若要論及善惡,全都是塵勞、渣滓;修行學佛就是要將本性顯發出來,隨順當下這一念覺性,使我們這念清明的心時時刻刻都能存在,不被妄想所覆蓋,處處作主,如如不動,了了分明,這念心性就是我們如實的本性。

  

  之前提到這個本性是真空,它確確實實是空性,但它也是妙有。如果我們要寫字,就能馬上寫得出來;要做一篇文章,也能寫得洋洋灑灑,順理成章;乃至于要講一篇道理,也可以講得頭頭是道。若問這當中到底是誰在寫字?誰在聽法?誰在講理?當下回光返照,卻又尋不出個形狀、相貌。所以這念心性是真空,也具足了妙有,如此便稱之爲「性」。所謂的「天命之謂性」,也就是說,這一念心人人本具,天就是本具的性天,法爾如是,本來圓滿。

  

  

  

  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率就是守、保任的意思。前面所說的「天命之謂性」只是一種理,人人都有佛性;如果想要佛性時時現前,就必須要守性,這念心要能安住,不僅白天如此,晚上也要如此,乃至在順境、逆境,都能夠時刻了了分明,正如禅宗祖師所說的:站得住、站得長。若能悟到這念心,保持了了分明,寂照一如,就是所謂的「道」。

  

  佛法中最高的「道」,就是「歸元無二路」。無二的道才是正道,即是佛的法身,也就是我們的心,這個心性就是真正的「道」,修行人要能時時刻刻保持這一念心性,才是最實在的「道」。

  

  佛法中所謂的小乘是契悟到我空,而菩薩是契悟到法空,這些都是道,但還在相對中,尚未達到絕對,應該還要進一步地契悟《金剛經》上所說的無住心,以及《楞嚴經》所講的知見無知,並且在悟了之後,繼續踏實修道。

  

  佛法裏有很多教門、理法,佛陀所說八萬四千法門,當中有顯、密、頓、漸等教,這些都屬于教理、教法。但是一位修行人若真想要修道,就應當保持定力,並將我們的習氣,時時刻刻地檢討反省,這就是修;乃至除去貪心、瞋心、癡心、慢心、疑心,破除執著妄想,這就是修。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道」,就是我們這念無住心、無爲心。在唯識上所謂「剎那率爾心,墮境第一念」,與《大乘起信論》中所說「一念不覺生叁細」,其中的「剎那」、「一念」都算是須臾,一般人當下這念心沒有保任覺照、沒有定慧,把持不住清明的這念心,逢遇外境,打了妄想,這念心馬上就跑掉了;甚至于妄想叢生,患得患失,想東想西,心中總是一大堆的財、色、名、利,這念心就墮入叁途惡道,爲自己心生的妄想顛倒所苦!因此,這念心時時刻刻都要存在,只要能明明白白、處處作主,諸多惡法就能隱沒,道法就現前了。所以,此處對于道的解釋,儒家和佛法所講的道理,是相通契合的。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睹是指眼根,聞是指耳根,一般人耳根與眼根最容易造惡業,所以,時刻都應當要謹慎,提醒自己要戒。句中「戒」與「慎」兩字有一些差別,戒有警懼的作用,也含有幹脆將它戒掉的意思;而慎是謹慎,表現出處處小心、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嚴謹,如同做事情不能莽撞,要叁思而後行,想一件事情也是如此,一遍、二遍、叁遍、四遍的思惟。乃至身、口、意時時刻刻都要戒慎,對于壞的念頭、言語、行爲、習慣,通通要戒除,亦即所謂的戒貪、戒瞋、戒癡;做事也要謹慎,起心動念更要謹慎,凡事都應當謹慎爲之。

  

  關于「戒」一字,孔子在教誡弟子時經常講到,所謂「及其少也,血氣未充,戒之在色。」即年紀輕的時候,要戒掉男女之間的色欲、愛欲,因爲發育尚未完全,如果産生了性的關系,就會傷身害命;「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鬥。」年紀到了二十、叁十、四十歲,此時正是血氣方剛,應該戒除與別人吵架、打架,因爲一旦吵架、打架,就會有生命的危險;「及其老也,戒之在得。」年紀大的人,時常就會落入貪的境界中,貪得無厭,敗德喪智,所以要戒去「得」的心。

  

  一個人若能時刻都是正大光明、有德、有仁,這種人的人格就是君子;若進一步想要證羅漢、做菩薩、成佛得解脫,也要如此,首先就是要「戒慎乎其所不睹」。平日時時刻刻遇到該看的才看,不該看的絕對不要看;如果能夠看到好的不生貪愛,看到壞的不起煩惱,眼根就清淨了。反之,不明白這個道理,眼睛一看到外面,就容易生是非、起過失、造惡業,將來就會墮落,那就不是君子所爲了。

  

  而「恐懼乎其所不聞」當中的含意就是:做一件事情恐怕是做錯了,聽到一件事情恐怕是聽錯了,乃至好事恐怕沒聽見,壞事恐怕多有所聞;如此時時刻刻都應該謹慎小心、戰戰兢兢。對于好的事情,就應該多聽,不去聽就會愚癡;而對于壞的事情多有聽聞,這念心就會産生邪見,人的罪過多半是從見、聞當中産生出來的,所以,我們隨時隨地都要留意我們的眼根、耳根,戒慎恐懼。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

  

  「見」是顯現的意思,與「現」字相通;「隱」就是看不見的處所;而「微」就是很微細的意思。

  

  「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中庸》這一段文句,是指做人做事,在大庭廣衆、公開的場合,要注意自己的行爲舉止;乃至于在晦暗的地方,或是在人家看不見的地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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