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就免不了要抱怨一番了。
第二位居士的際遇更令人不平,他在被辭退前的連續幾個月當中,老板不停的要他加班,因爲他是一個部門的負責人,而加班又不給加班費。大家都以爲他大概要升官了,沒想到工作趕完了之後,就被解雇了。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大概會忿忿不平,氣得七竅生煙,但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因爲他認爲自己已經得到學習和成長。反倒是許多人爲他擊鼓鳴冤,認爲這位老板真是豈有此理。
這件事過了幾個月,我問他:「你的工作有著落了嗎?」
他答道:「師父,我已找到工作了!」
我說:「那是因爲你心平氣和,所以能夠很快又找到工作了。」
像遇到這種情形,事實擺在眼前,光是生氣也解決不了問題,那又何必生氣?不如接受現況,勇于面對與改善,這個就是將佛法用在日常生活的好例子。(一九九五年五月十叁日,講于美國紐澤西州,遊貞玲居士整理)
第十篇 人生爲何
很多人問我:人生的本質是什麼?人生的意義是什麼?人生的價值在那裏?人生的目標是什麼?
人生的意義是盡責、負責
人生的意義在于盡責任、負責任。每一個人從出生到老死的生命過程中,扮演著許多不同的角色:做兒女、然後做父母;做學生、然後做老師;做同事、做長官、做部屬、做朋友。這些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是屬于責任的範圍。
如果沒有盡到責任,所扮演的角色就叫「不倫不類」,通常我們形容很奇怪的樣子叫不倫不類。如果從倫理的標准來看我們自己,常常會發現自己是不倫不類的,因爲只要在某個角色上責任盡得不夠的話,就是不倫不類。
人生的價值是奉獻、貢獻
什麼是人生的價值?很多人認爲一個人有名、有地位、有勢力、有錢,就表示他的價值相當高。然而這些到底算不算有價值?可以算是,也可以說不算。那就得看他對人類社會的貢獻有多少,如果沒有貢獻,只有地位、只有錢、只有名,那麼他的價值就很有限了。
所謂奉獻、貢獻,也要從盡責任、負責任著手,並且從不同的角色來盡責、提出貢獻。
在這個世界上,與我們有直接關系的人並不多,如果要你把從有記憶開始,與自己相關的人的名字一個個寫出來,看看會有多少人?相信不會太多,恐怕很少人能夠寫出一千個與自己相關的人名吧。每人心裏想到的親友,轉來轉去就是那幾個人而已,但若論到間接有關系的,那人數就很多了。
講責任可能只要對某些事、少數特定對象負責,若講貢獻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否扮演盡責任的角色,在任何場合,對任何對象都有貢獻的機會,無論你跟他是不是有直接關系,同樣可以有貢獻。
例如走在馬路上,看到一個陌生的小孩子要過馬路,你並沒有責任必須去帶他過馬路,可是此時就是一個貢獻的機會。也許很多人會這樣想:「那個小孩子自己過馬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現在要趕路,沒有時間。」可是,如果那個小孩子突然被車撞了,而一個舉手之勞便可救人的機會就這樣白白錯失,豈不令人遺憾?
承擔貢獻的任務
所以貢獻,不一定是在自己有直接關系的範圍之內,而是可大可小、可近可遠的。大可廣被全世界,乃至對一切衆生,我們都應該承擔起奉獻、貢獻的任務來。雖然人生的意義是盡責、負責,只要把自己現在職務上的分內事做好就夠了,但這僅是盡了本分,尚不能說有什麼大貢獻。
當我在日本留學期間,先師東初老人發現臺北市有幾個寺院發生爭産爭權的糾紛,便寫了一封信給我說:「現在的佛教可憐極了,弘揚佛法的工作沒有人來做,寺廟的産權倒有人爭搶。」不僅僅是佛教徒本身在爭搶,連政府也在搶廟,說這些廟是日據時代日本人建造的寺院,屬于敵産,應該收歸政府所有。不過,我的師父仍勉勵我說:「現在大家只搶廟,而沒有想到要搶救佛法,以佛法來搶救人心,我們應該要負起搶救佛法命運的責任。」
所以說,佛教界光搶救寺廟是無大用處的,努力培養弘法的人才,對社會有了貢獻,才是根本的辦法。例如今天的佛教,對臺灣的社會已有顯著的貢獻,便表現出佛教有其存在的價值。就好象前一陣子賀伯臺風過境,農禅寺也是受災戶之一,全寺在一公尺深度的水中淹了兩天,損失很大。但我告訴法鼓山的四衆弟子:「我們雖被水淹,還是要發動全省信衆響應救災工作。」最後大家總共捐出了新臺幣叁百萬元。這便是表現出法鼓山這個佛教團體,對社會具有正面的價值。
同樣的,這幾年我們法鼓山農禅寺舉辦了各式各樣的營隊,從小學生、國中生、大專生,也爲中學教師、大專院校主管以及社會菁英,舉辦了各種梯次的禅修營,例如「教師禅修營」、「社會菁英禅修營」等等。
其中「大專院校主管禅修營」,參加人員包括各大專校長、院長、總務長、學務長、教務長以及系所主任。我們只想要付出,並沒有想到要回收的,所以在活動結束的時候,有學員問我:「如何回饋法鼓山?」
我說:「願你們把在禅修營中聽到的、學到的,認爲是有用的一些觀念和調柔身心的方法,帶回家、帶回學校,分享給願意接受的人,這就是回饋法鼓山了。」
其中有一位教授不解的問我:「如果僅是如此,長久下來,法鼓山不就要被吃垮了嗎?法鼓山還能有錢建設嗎?」
我說:「我們越有這種付出奉獻的心,來護持我們的人就越多。」
我告訴他們:「你們來法鼓山參加禅修營,就像批發商來工廠的倉庫進貨,回去以後就可以替我們做中盤商及零售商。你們給社會的奉獻就是代替我們對社會的貢獻,也是我們的收獲;也可說就是你們對法鼓山的回饋,顯示法鼓山對今日臺灣社會的價值。」
受報、還願及發願
人生的目標是來受報、還願、發願。
受報是在過去所做的,不管今生、前生、過去無量生,做了任何事,這一生之中只要因緣成熟,就要接受果報;做了好事受福報,做了壞事受苦報,一直到成佛爲止都在受報,因爲從無量劫以來跟衆生的關系,恩恩怨怨糾纏不清。
可是,人在受福報的時候,認爲一切是理所當然的,但在受苦報的時候,心裏卻不服氣,總覺得自己這一生也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會有惡報臨到自己頭上。
發起法鼓山舉辦大專院校主管禅修營的現任立法委員丁守中居士,在一次結營典禮上與我們分享他的經驗,他說:「有一次我兒子到遊泳池玩,正值遊泳池在放水,他看見有一位同學的身體被放水的孔吸住了很痛苦,便下水搶救,結果他自己的一條腿,也被吸進去,受了重傷,差一點要截肢。我得知這個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想:『奇怪,我這一生都很熱心公益,是個好心人,爲什麼我兒子會這樣子?』當時我心裏很不服氣,過了一陣子,忿忿不平的情緒才慢慢安定下來了,心裏又想:『這大概是因果報應吧!可能是我過去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害我兒子也跟著倒楣。』後來馬上又轉了一個念頭:『這個孩子命中大概就有這次災難,能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樣一想就不再懊惱了。」
他能這樣想心情就很平靜,而這就是「受報」的觀念,成了他心平氣和、面對災難的力量。
此外,我們出生到人間,也是來還願的。從過去到現在,不知已許了多少願。諸位在小的時候可能就許了很多願:「如果我長大了,我要……,如果我畢業了,我要……,如果我嫁了丈夫,我要……,如果我做了媽媽,我一定要……,如果我是老師的話,我會……。」大家在一生之中,所許的願還真不少。
我年輕的時候喜歡讀書,但那時候不容易找到書,當時一位軍中的同事就說:「老兄啊!你喜歡讀書,我以後要開書店,讓你讀個夠。」
我說:「你開書店放不了幾本書的,書架上的書是有限的,爲什麼不開圖書館呢?」
他說:「開書店還會有錢賺,還能維持生活啊!如果是開圖書館那我只有賠錢了,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
賺不賺錢這點我倒沒想到,我只說:「我將來要辦圖書館。」
他說:「那只好你去辦了。」
我講過以後,其實根本不知道有沒有因緣實現;叁、四十年過去,機會終于來了,我創辦了中華佛學研究所,便有了圖書館,藏書好幾萬冊,將來法鼓山的佛教專業圖書館更預計藏書二十萬冊,還有法鼓人文社會大學綜合圖書館。所以我許的願,已經在逐步兌現了。因此,許願是一種動力,即然許了願就要還,所以還願也是一種人生的目標。
有人在參加我們的禅修營時,我也鼓勵他們發願。例如遇到腿痛難受時要發願:「不聽到引磬聲,腿再痛也絕對不放腿。」不過發了這個願以後,多半的人還是會中途放腿換坐姿的,因爲腿實在是太痛了。有的人發過幾次願之後就不想再發了,因爲覺得既然做不到的事,爲什麼要發願。但是我還是鼓勵大家一次又一次的發願,慢慢的你會越來越能夠堅持,願也越來越能夠兌現,如果你只發一次願就不發了,那個願力是不夠強的。
佛教徒每天做早、晚課時都會唱誦「四弘誓願」:「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許多人常常在發過願以後,就跟家人或同事嘔氣、吵架,事後心裏又覺得難過、後悔,心想才剛發願要度衆生、要斷煩惱,現在又違背誓願了。可是我都告訴他們,只要一次又一次的發願、再發願,情況就會漸漸改變,願力就會日日增長起來。
, 發願的層次
發願又可稱爲發道心、發菩提心,從凡夫到成佛,可分爲五個層次。
(一)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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