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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階段性的發展刍議▪P6

  ..續本文上一頁後,再傳蓮池、蕅益、截流、省庵、徹悟、印光等諸師,他們都因光大淨宗而被尊爲淨土祖師。

  

  除此,宋朝時期修學淨土法門的,並不限于淨土宗的人士,例如:中興天臺的知禮「結社萬人,誓取往生」;同爲天臺的另一要人遵式,立「晨朝十念法」;編纂淨土宗文獻《樂邦五類》和《樂邦遺稿》的宗曉(一一五一-一二一四),也是天臺宗人。

  

  此時不但天臺宗的祖庭宛如淨土道場,即以禅宗本身,如五祖門下的弟子法持(六叁五-七○二)、智诜(五叁九-六一八)、宣什(生卒年不詳),以及智诜系統的處寂(六四八-七叁四)、無相(六四八-七六二)、無住(七一四-七七四),惠能門下的南陽慧忠國師(?-七七五)等人,都是「禅淨一如」的行者。及至宋朝,臨濟宗的死心悟新(一○四四-一一一五)、北澗居簡(一一六四-一二四六);曹洞宗的真歇清了(一○八九-一一五一)等人,也都主張參禅亦得念佛。可以說,一時之間整個禅界似有被念佛席卷之勢。甚至天臺宗僧志盤著《佛祖統紀》,將宋代僧侶七十五人列入《往生高僧傳》,幾乎囊括了當時各宗所有代表人物。所謂「千經萬論,導歸極樂」,乃至元照律師作偈「聽教參禅逐外尋,未嘗回首一沈吟,眼光將落前途暗,始信平生錯用心」(郭朋《宋元佛教》),都能說明當時的淨宗已非單一的宗派,而是各宗各派所共信、共宗了。

  

  由于各宗各派僧人歸心淨土,而使淨宗達于頂盛時期,也因此導致禅淨互相爭取主流地位的情形就更爲白熱化了。

  

  首先,禅門倡導離語言文字,不著一法,所謂「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亦即提倡成佛作祖,或求開悟,應不執外修、不假外求,而以般若智慧,覺知自心真性即可達到目的。《壇經‧機緣品》說:「汝之本性猶如虛空,了無一物可見,是名正見;無一物可知,是名真知。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

  

  在禅宗的行者認爲,佛性本具,無須依靠名言教相及念佛修忏,即可悟入「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之境,因此譏嘲淨土宗是靠「他力」的佛教,是屬于老公公、老婆婆等人所修行的「鈍漸法門」,不似禅宗的一超直入之「頓悟法門」爲高。如《永嘉證道歌》說:「爭似無爲實相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因爲禅宗主張揚眉瞬目、搬柴運水,都是禅法;《六祖壇經》更提出質疑:「此土念佛,求生西方;西方念佛,欲生何處?」因此我國初期禅宗的寺院,都只有法堂和僧舍,而無佛殿(見《禅宗全書》);禅宗大德更有「聞念佛聲,饬人以水洗禅堂」,「念佛一句,漱口叁日」之說。甚至有「佛之一字,吾不喜聞」,以及「不作佛求、不作法求、不作僧求」等嘲諷淨土之語(見《景德傳燈錄》),讓淨土行者深深不以爲然,所以也引起淨土人士對禅宗提出反擊。例如慈愍大師撰文,批評禅林空腹高心,執理廢事(見《佛祖統記》);認爲禅宗的修行者狂妄傲慢,诃佛罵祖,偏見執著,沒有宗教情操。又說禅者的修行容易走火入魔,不如淨土叁根普被、廣大易行(見《淨土全書》);支持淨土的行人,贊美念佛可以帶業往生、一生成就(印光大師語)。于是禅淨互相诋毀,互相批評,彼此勢如水火,更加互不相容了。

  

  其實,禅宗既然認爲搬柴運水、揚眉瞬目都是禅,爲什麼念佛就不是禅呢?禅門說參禅時講究心要定于一境,而淨土宗如《阿彌陀經》說,念佛要一心不亂,這不就是禅的定境嗎?心定于阿彌陀佛,以此爲所緣境,有何不可?爲何要批評呢?所以任何佛法都是佛法,都應互相包容,不要排斥,排斥則如過去的君主獨裁,一心想要打倒別人,如果別人都被打倒了,到最後只剩下自己一人,既沒有飯吃,也沒有衣穿、沒有日用,又如何生存呢?所以禅門排斥念佛應該是不當的,念佛的人不容禅者也是不對的,禅淨應該彼此相互融攝;禅淨皆爲我佛金口所宣、同源所流,有此認識,才合乎佛法的精神。

  

  所幸在此一時期,禅淨互相爭取主流地位的時候,永明延壽禅師(九○四-九七五)對禅淨都深有體會,故而出來調和,他倡導禅淨共修,不但撰著《萬善同歸集》,闡明見性成佛,亦得誦經,並且廣作萬善行門;尤其他作〈參禅念佛四料簡﹀偈,曰:「有禅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無禅有淨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有禅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爲人師,來世作佛祖。無禅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見《淨土指歸》)以標明「有禅有淨土,猶如戴角虎」是最理想的修行方式。此即永明大師「禅淨共修」的具體念佛思想,也是他平生的一貫行持。

  宋永明大師提倡「禅淨共修」的風氣,尤其《宗鏡錄》調和禅教學律的貢獻,排除當時禅宗唯尚坐禅,而以義學爲「著相」的偏見。後世諸大禅家,如天衣義懷(九八九-一○六○)著《勸修淨士說》,直陳「若言無淨土,則違佛語」;相國寺慧林禅剎第一祖慧林宗本(一○二○-一○九九),晚年住平江靈光寺,閉門修禅,專力淨業,他們都主張定觀念佛、禅修念佛等。

  

  其實,星雲在大陸參學時期,于棲霞或焦山,每年打七皆「禅淨共修」;星雲來臺後,約百次以上的禅七,也都是「禅淨共修」,參與的信徒每次都不下千人,大家都是禅悅法喜,歡喜踴躍,所以當時就提出「解在一切佛法,行在禅淨共修」的主張,尤其認定未來推動「人間佛教」,當以實踐「禅淨共修」爲要務。

  

  總之,佛法本是一體的,縱有層次上的不同,也是「歸元無二路」,何必貶此褒彼呢?再說,禅門既然走寺院的路線,重在僧衆行者的修持;淨土念佛法門則是走上社會民間,重在信衆的修持,本來應該是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各行其道才是,或者百川流歸大海,同一水性,卻因中國人總是好劃分立場,彼此好作爭論,比較來比較去,多所饒舌,因此才引出許多無謂的紛爭與是非。

  

  在佛經中有一個譬喻,師兄弟二人因爲師父腿患風濕,每天分別爲師父按摩雙腿,因爲彼此敵對,互相打斷對方所按摩的腿,最後受傷害的是師父。禅淨互相排斥,不但有違佛門廣大、佛心無所不包的胸懷,而且正如「師父的腿」,最後受傷害的,還是佛教本身。

  

  所以,若說禅是一朵花,其實淨土也是一朵花,「二花並豔」不是很好嗎?「二花爭豔」,皆爲第一,何必互比高下?彼此相爭,最後只有兩敗俱傷,此實不智之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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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宮廷密教時期(元明皇朝時期)

  密教,是相對于顯教而言,世俗又稱密教爲喇嘛教。

  

  密教經典最早是在叁國時期傳入中國內地,有支謙譯的《無量門微密持經》等經典;西晉時,又有《大灌頂經》等密教經典的譯出。但是,直到唐朝,密教才經由「開元叁大士」善無畏(天竺人)、金剛智(天竺人)、不空(師子國人)的提倡,而使密宗的灌頂傳法及各種儀規,如禳災、祈福、求雨、治病、降伏鬼魅、護摩等,受到皇朝的重視,盛行一時,並且由信奉道教以求長生不老的唐玄宗之支持,蔚然成宗。

  

  唐朝的帝王,如唐太宗晚年,仿效秦始皇、漢武帝,希望求得長生不老之法;及至後世的高宗、玄宗等諸多帝王,也因受長生之術的誘惑,而與密教結下不解之緣。

  

  到了元朝,蒙古人成吉思汗希圖統轄西藏,因此以喇嘛教爲國教,許多喇嘛受到帝王的尊仰,如元世祖忽必烈禮喇嘛八思巴爲國師,八思巴成爲中央統治的官員,統領總製院事,管理全國佛教及藏族地區的事務,中國廣大顯宗的僧侶,受到嚴重的壓製。及至明代,一樣尊崇喇嘛,朝庭封有八大法王;乃至清朝時期,西藏四大政教領袖:達賴、班禅、哲布尊丹巴及章嘉胡圖克圖,再受清朝敕封。這段時期,密教與帝王、宮庭的密切關系,形成中國佛教史上特殊的「宮庭密教時期」。

  

  根據《元史‧釋老篇》記載:「釋老之教行于中國,已有千數百年,然其盛衰系于時君之好惡,如佛之于晉、宋、梁、陳,如黃老之于漢、魏、唐、宋,其效可觀。元興,崇尚釋氏,而帝師之盛,尤不可與古昔同語。」清代曆史家趙翼在《考史雜錄》〈陔余叢考〉卷十八「元時崇奉教濫」一節中提到,「古來佛事之盛,未有如元朝者。」元朝喇嘛教盛行情況可見一般。

  

  元朝崇敬喇嘛教,始自第一代皇帝元世祖忽必烈,他在「萬機之暇,自持數珠,課誦、施食」外,並曾在太廟落成時,親自與全國四萬僧侶舉行戒會七天,從此定爲永式;此外,他向群臣宣布:「自有天下,寺院田産,二稅盡蠲免之,並令缁侶安心辦道。」(見《佛祖統紀》卷四十八)

  

  元朝著名的喇嘛,首推八思巴。忽必烈在元憲宗在位時,曾率兵進入西藏,見到七歲的八思巴縱橫說法,辯才無礙。及位後,禮八思巴爲國師,並「受以玉印,任中原法王,統開下教門。」元世祖接受八思巴的灌頂儀式,並受持戒法。至元六年時(一二六九)世祖又命八思巴爲蒙古製造文字,稱爲「八思巴文」,後封他爲「DB法王」,對蒙古文化的影響深遠。

  

  元朝國祚九十八年,十一位皇帝全都禮拜喇嘛爲國師、帝師。每一位皇帝即位之前,均需經過拜師受戒儀式,方得登基爲帝。在《辍耕錄》卷二即記載著:「累朝皇帝先受佛戒九次方正大寶,而近侍陪位者必九人或七人,譯語之『囊達』,實此國俗然也。」

  

  忽必烈至元十七年(一二八○)八思巴圓寂,元世祖下诏:「自是,每帝師一人死,必自西域取一人嗣,終元世無改焉。」(見《蒙古源流箋證》卷六)于是繼之有「亦鄰真」、「答兒麻八剌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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