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祖心契,始議恢複,建禅堂五楹。成日,師行錐刺臂血盈盂,書一聯雲:
若不窮心,坐禅徒增業苦。
如能護念,呵佛猶益真修。
“師念大藏卷帙重多,致遐方僻陬,有終身不聞佛法名字者。欲刻方冊,易于流通,普使見聞,作金。剛種子,即有謗者,罪當自代,遂倡緣。”
達觀大師在一些居士的幫助下,大量印刷了佛經方冊的單行本,便于流通,易于翻閱,對佛教的傳播産生了不可估計的作用。
塔銘中接著說:“師即刻藏嘉禾,有成議,”乃返吳門,省的得度師覺公,已還俗,以醫名。師乃詐姓名,稱病舟中。延明覺和尚珍視,覺見師,大驚,師即涕泣,勸之剃發。覺慚愧,還執弟子禮。”由此可見達觀大師對師的至誠心和報恩心。
塔銘中又說:“予度嶺南五年,師以予未歸初服(即僧服),每歎曰:法門無人矣!若坐視法幢之摧,則紹隆叁寶者,當于何處用心耶?老憨不歸,則我出世一大負,礦稅不止,則我救世一大負;傳燈未續,則我慧命一大負。若釋此叁負,當不複走王舍城矣。”
達觀大師時刻念念于懷的,是佛教的興盛、人民的幸福,可他這叁負,在他在世時,卻沒有一件能圓滿成功,這責任無疑留給了憨山大師。
十六、風雲歲月
達觀大師逝世後,憨山大師回憶起他曾說過:“楞嚴經七趣因果,世間書籍沒有與它對應的注解。”大師當時說:“春秋正是說明因果的書啊。”于是發心寫《春秋左氏心法》,借發揮因果的道理,彈劾政治上不明因果而致的腐敗,提倡因果乃立世之本。
萬曆叁十叁年,大師六十歲。這年叁月,大師渡過瓊海,訪尋蘇東坡曾在此住過的桄榔庵和白龍泉,又尋找覺範禅師的遣迹,結果沒尋到。晚上住在明昌塔院,寫了一篇《春秋左氏心法序》。
第二天,大師遊石山,寫了《瓊海探奇記》和《金栗泉記》。晚上登上郡城,看見城中生氣不佳,立刻對地方人士說:“瓊城將有災難了,你們趕快逃避吧!”但人們都還以爲大師在騙他們。當大師收拾行裝准備離城時,郡城的土大夫們苦苦相留,但他無論如何也堅持要去。
第二天大師印渡過瓊海,半個月以後,瓊城即發生強烈的地震。城東的舊壁和門都陷了下去,城中的官舍完全傾塌,明昌塔倒下正壓碎了大師曾居住過的樓房。許多知情人都認爲大師有神通。
四月製府檄大師回五羊。七月大師到曹溪。這時祖殿已完成十有六七,修建時欠工料費千金,大師向兩位內使化緣,償還了借款。大師又修建了五羊青門長春庵,作曹溪的廨院,爲六祖大師辦供。
萬曆叁十四年,神宗皇上的長孫誕生,朝廷大行恩赦,凡在充軍的老年有病者,及有錯貶的,都聽其辯明釋放。大師也在釋放之例。
第二年,大師遷籍曹溪,在山中常爲弟子說法。
大師幼年時曾讀《老子.道德經》,因文古意幽,文句艱澀難懂,決心參究其中的義理。後經梢家弟子請求爲《道德經》作注,因此,大師從萬曆二十年開始落筆構思,一定到參究透徹才落筆,如有一字未通,決不輕易放過。這樣努力了十五年才完成了《道德經注》。大師曾說過:“我在寫經注解時,總是凝神入觀,體契佛心,到了內心智慧明徹時,才寫在紙上,如果一涉思議,即不中用。”可見大師的文章,都是從般若心中流出的。
萬曆叁十六年,大師計劃修建曹溪大殿,化緣金,運木材,都親自奔波。
第二年二月,大師從端州運木材回來,被大風阻在羚羊峽。這時大師漫遊端溪,寫了一篇《夢遊端溪記》。木材運到蒙江,大師先入山,正想召集僧衆搬運木材時,不料有幾個奸僧被奸商所動,出來反對大師,造謠說大師侵吞了常住,並鼓動大衆反對大師,寺內一片喧嘩。大師看到這情況,心中歎息說:“這都是我重建佛教,太著相的過錯啊!”
正當大衆混亂時,大師獨坐在堂上,焚香誦《金剛經》,誦到佛說四見即非四見時,忽然大悟,即下筆寫了一篇《金剛決疑》。稿成時,大衆也寂鋒了,但這幾個奸僧卻上告到按院,按院准其辯明是非。
大師飄然出門到按院聽理,但困在芙蓉江病了二年,到了第叁年七月才到郡縣。這時“直指按部”也到郡訪大師,因司理聽信奸僧的誣告,欲加罪于大師,“直指按部”出來反駁說:“大師大有功于六祖,他舍去了自己的一切來振興祖庭,現在奸僧反而得利,這難道是平等法門嗎?”司理只得下放本府嚴究。本府到了曹溪,調查了實際情況,了解到大師對常住財物絲毫無犯,本府重怒奸僧,要不是大師的解救,難免一死。
本府見大師如此高潔,再叁請大師留住山中,但大師對修建叢林之事已生厭倦,因此力辭。大師把禅堂交付弟子懷遇掌管之後,自己一人飄然長往了。
大師離曹溪時有付弟子詩十絕,錄叁首如下:
福田種子要深栽,
因果如臨明鏡臺。
親到寶山千萬次,
這回不可又空回。
功德園林不可輕,
腳跟步步要分明。
莫教錯落隨他去,
免使盲人又夜行。
少小能存向上心,
毫芒終長到千尋。
只須曆盡冰霜苦,
姑得成材出郭林。
大師到南嶽時有留給嶺南弟子詩十絕,錄四首如下:
底事分明在己躬,
不須向外問窮通。
但能觸處回光照,
莫被塵勞困主公。
大道從來絕本真,
多因分別強疏親。
直須看破娘生面,
方是塵中特達人。
塵勞浪迹久和光,
只爲拈提此事忙。
千尺釣竿幾斫盡,
海天回首更茫茫。
爲法甯辭道路賒?
空雲瘴海是天涯。
頻將一點曹溪水,
灌溉西來五葉花。
十七、在匆忙的弘法中
萬曆叁十九年,大師在端州鼎湖山養痾。有許多懦生相依請教,大師便寫了一篇《大學決疑》。
第二年大師轉住五羊長春庵,對榮子講解《大乘起信論》、《八識規矩頌》、《百法明門論》等。又因以的所著的《法華擊節》文義聯絡不分,學者難以領會。于是又寫了一部《法華品節》。
萬曆四十年,大師在長春庵結夏,對弟子請解《圓覺經》。經文剛講至一半,突然發了嚴重的背疽,請來醫生也治不愈,生命極其危險,五羊大將軍准備爲大師安排後事,正在這時,來了一位本地土醫,一見大師的背疽便說:“很危險了,再過一會兒就沒救了!”他立刻到山采了草藥,搗碎敷上,隨即奏效,到了冬天就完全恢複了。背疽好後,大師寫了一篇文章感謝地。大師這時發背疽和四十八年前初坐禅一樣,同是宿業怨債,雖然在這四十八年中常有發生,但都隨禱而止,而這一次卻算是最後償還怨債了。
次年,大師離開長春庵到衡陽去,在大善寺爲衆僧說戒。馮元成居士替大師造昙華精舍,作弘法道場。這時太後逝世,大師在此建報恩道場,才開始脫去俗裝,穿還僧服。
大師在東海時曾立意寫《楞嚴通議》,因一直無暇寫作,到這年五月動筆,五十日稿成,適大師高足悟心、颛愚來看望,大師即作詩贈之:
《送悟心融營座還京口》
空山擬伴若余年,
何意東歸上法船。
好待海門孤月上,
話頭一爲老僧圓。
《訊頻愚衡公病》
四大久觀如泡影,
痛魔何處用潛蹤。
主人自有安閑法,
只在無生一念中。
萬曆四十叁年(一六一五),大師七十歲、這年春天,大師爲大衆講解《楞嚴通議》。四月,大師著《法華通議》,因爲《擊節》和《品節》都未能融貫法華全文,因此又作通議來補充其疏略。接著大師又講解了《大乘起信論》及寫《起信論略疏》。
第二年,正是達觀大師逝世的十二周年,大師難忘法門友誼,一直想親自去吊唁。至四月,大師離湖東,端午節又到武昌禮大佛。遊九峰山禮無念禅師塔。六月到了浔陽,遊東林寺,寫懷主詩。登上廬山吊徹空禅師塔。夏天在金竹坪避暑,在此寫了《肇論注》。廬山的幽勝環境,使大師産生了在此歸隱之意,于是遊覽了全山勝景,一路來隨緣弘法。七月,遊歸宗,登金輪峰,禮舍利塔,又在這裏留下一些詩篇。
這時有一僧人把五乳峰讓給大師,大師見環境非常幽靜,很滿意,後由弟子們建造精舍。
八月,大師到黃梅禮四祖和五租,入紫雲山,過桐城,遊浮山,登九華,抵金沙、渡梁溪,達惠山,過吳江,一路上會好友,談佛法,最後到達徑山寂照庵。
大師在徑山和達觀大師的許多弟子一同紀念達觀大師。大師先後寫了一篇祭文,後又把達觀大師的舍利藏在文殊臺,弟子法铠建了一座塔,大師又作了一篇塔銘刻在塔前。
這年大師在徑山過年,開堂爲大衆講《參禅切要》。因爲法铠請問法相宗義,大師便寫了一本《世相通說》。這時間大師還寫了一篇《擔板漢歌並引》,玆引于下:
“徑山法窟,自大慧中興臨濟之道,相續慧命,代之不乏。近來禅門寥落絕響,久矣。頃一時參究之土,坐滿山中,至有一念瞥地,當體現的,得大自在背,惜乎!坐在潔白地上,不肯放舍,以爲奇特,不知反成法礙也。教中名所知障。所以古德雲:“直饒做到寒潭皎月,靜夜鍾聲,隨叩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所謂荊棘林中下腳易,月明簾下轉身難,各抱守竿頭,靜沈死水,尚不許坐住,說有未到瞥地,偶得電光叁味,便以爲得,弄識神影子者乎。”此參禅者得少爲足,古今之通病也。恐落世谛流布,疑誤多人,有請益者,乃笑爲《擔板漢歌》以示之。歌曰
擔板漢,擔板漢,
如何被他苦相賺。
只圖肩上輕,
不顧腳跟絆。
縱繞擔到未生前,
早已被他遮一半。
這片板,頂上枷。
渾身骨肉都屬他。
若不快便早抛卻,
百千萬劫真怨家。
坐也累,行也累,
明明障礙何不會?
只爲當初錯認真,
清淨門戶生妖魅。
開眼見,閉眼見,
白日太空生閃電;
乾闼婆城影現空,
癡幾說作無宮殿。
要得輕,須放下。
臭死蝦蟆爭甚價;
烏豆將來換眼睛,
魚目應須辨真假。
有條路,最好行,
坦坦蕩蕩如天平;
但不留戀傍花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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