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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義』談中觀與唯識▪P2

  ..續本文上一頁的理沒有把握得很好。大部分的中國佛教徒一講修行,都是重視四念處和叁法印,終常將『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放在心裏觀,用這個來修行,還經常在佛教的雜志上寫文章;有的文章標題就這樣寫,事實上這觀念是不正確的。前不久在一份刊物上就有個標題寫著『人生的實相--苦』,請問各位,這個標題對下對?四聖谛當中第一條是苦聖谛,但人生的實相是究竟相才能稱實相,苦怎麽能當做人生的實相呢?這樣對不對?當然不對,這個誤會可大了。

  『苦觀』是觀想人生足苦;『不淨觀』是對男女感情習氣比較重的人說的;『無常觀』是觀一切有爲生滅法皆無常;『無我觀』則是觀因緣和合是無我,我性不可得,這些都是假想觀,不是諸法實相觀。這在龍樹菩薩的『大智度論』裏有根據,只要深入龍樹的大智度論就可以看出來。苦或樂、淨與不淨那都是差別對待觀念,是假想觀,不是真實修行人的觀念。我發現佛教徒有時候念頭裏老是思惟這些觀念,以至覺得自己煩惱沒有斷除,又覺得業障深重,學佛學得也並不快樂,學得憂郁、學得不開朗,因爲這些苦、不淨、無常的觀念始終盤旋在他的腦海裏,似乎是一個陰影。事實上,一個有正見的人,他的人格、心態是安詳、自在的,不可能有憂郁、沈悶、不開朗的心態,因此佛教的究竟實相,是大乘人提出來的諸法實相觀。什麽是諸法實相?

  金剛經說實相就是無相,無相才是諸法實相;苦相、樂相、淨相、不淨相,這些相有沒有實在性?有沒有永恒性?有沒有自性可得?就中觀來說是沒有的。

  我們常說離苦得樂,苦當然是緣起的幻相,所以諸法實相是無相,這有點類似莊子的齊物論,齊物論就是萬物等齊而觀,沒有差別,所以叫做『齊』。美醜、老少、富貴貧賤、善惡、光明黑暗,一切相、種種相都是緣起無自性的一種假相,所以請法實相是觀一切緣起無自性,一切相、一切法、種種法、種種相,都不可得,所以說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一切相都足無相、假相。當然也不能落入斷滅空、邪見空的執著,如果能把「維摩诘經」讀通了,對這一點體會也就懂了。

  雖然中國佛教界提倡維摩诘經,看維摩诘經的人可能也不少,可是真正把維摩诘經的『不二法門』搞好弄通的人就少了。修行人對於『理』如果沒有徹底了解,那真的是盲修瞎練,光在事相上忙,與理一點都不相應。小乘有小乘的理,但是小乘的叁法印,一定要彙歸到涅槃寂靜才是佛陀的目的。阿含經說:觀諸行無常的人必然不會有我執,不會有我執的人一定會心離我慢,沒有我慢的人一定會順得涅槃。無常、無我的法印,是要讓你解脫煩惱而順這個趨勢趣入涅槃;涅槃寂靜,寂靜就是無相,也就是性空,所以小乘人修行叁法印的最後目標是『無生』。無生就是阿羅漢,阿羅漢又叫應供、殺賊、無生。

  可是人乘人修一實相印,他的目標不是要證無生,證無生就不叫菩薩了,所有的大乘經典常說『證無生法忍』,小乘經典就沒有『法忍』這名詞。大乘的修行人稱菩薩,那菩薩爲什麽不敢證無生呢?因爲證無生則五蘊的身心就無馀涅槃、徹底清淨、不再來人間,阿羅漢又叫做『不來人間受生』,菩薩是有辦法證無生,但是不敢證,因爲悲心鞭策著他要在這個世界裏廣度衆生,如果他離開這個世界,則福德不能圓滿,福德沒有圓滿而智慧圓滿只是解脫的、自了的阿羅漢罷了。後期的大乘說阿羅漢還可以回小向大,但是初期的大乘沒有這種講法、初期大乘認爲,真正證入了羅漢究竟位是不容易出來的,或者承永遠沒有出來。唯識學也提到有種人的阿賴耶識當中永遠是聲聞、緣覺性,是永不成佛的,到了真常唯心論的思想才提倡:一切衆生到最後都要成佛的。其實早期佛陀講經說法是勸人解脫而已,沒有勸人一定要成佛,也不是所有的根機一定都能成佛。

  修行有如實觀和假想觀,我剛剛講的這些就是如實觀--諸法實相才叫做如實觀。觀身不淨、無常、無我、苦觀,這些都是假想觀,對假設的境界去觀想。這是比較偏於對治法門,龍樹說是對治悉檀。對一般衆生根機來說,可能相當多數的人必須先用這些假想觀的對治法門,一下子要他進入實相、如實觀是不容易的。實相觀也有小乘根機,小乘根機就是空、無相、無願叁解脫門。小乘人因對於苦的感受而厭離生死、厭離輪回,所以修無常觀、苦觀、不淨觀、無我觀來引導,而且急於在這一生就證如生。大乘人則是悲愍衆生,所以比較急於要去利益衆生,而不急於個人生死解脫,像這種人就不能常常修不淨觀、苦觀或無常、無我觀,因爲觀想久了會覺得苦、不淨、覺得無常、無我,如此一來,要起大悲心就不容易了,怎麽還會熱心去度衆生呢?大乘爲什麽要提倡不二法門,修諸法實相觀?因爲修諸法實相觀,則出世厭離的心態比較不強烈,在般若空性的智慧觀照之下才容易長養菩提心,觀衆生不淨、觀衆生是苦而不舍衆生、但事實上他們已經證得無生法忍了。

  本來大小乘區別的重點這樣就已經講出來了,但是我還是要將學大乘法而下能得大乘究竟如實觀的人【大乘也有方便觀】稍微介紹一下。

  大乘人修淨土、觀想極樂世界、觀想阿彌陀佛、稱念佛號,這都是大乘的假想觀;大乘人修密教,觀想曼荼羅本尊、手結印、口持咒,這也是假想觀,各位如果把大日經讀通了一定也能同意。密教、淨土、事實上屬於大乘方便的一種假想觀修行,但是它能夠彙歸實相,它不會讓你停頓在那裏。比如說,往生淨土的人,唯有能讀般若經典,有文字般若、觀照般若才會上品往生;如果都不讀經論,一點般若、一點智慧都不學,但是『戒』持得很好、很清淨,這種人就中品住生;若連戒也沒持好,破戒又造罪,可是最後能忏悔念佛,也能往生,但那都是下品的人。下品往生的人各個都是造罪的,罪都造了那還會去學般若?

  這是我們對大小乘的解脫、發心與證悟的目標應有的認知。有了這樣的認知就會發現,諸法實相、畢竟空、般若這些東西不容易學;有的人學空沒有方便,沒有方便就執著,認爲什麽通通空,斷滅空、幻滅空;在印度的曆史上也出現這種人,撥無因果,既然空了則因果也沒有、成佛也沒有、善惡通通都沒有;龍樹在大智度論裏罵這種人是『方廣道人』,撥無因果,那是不善學空的人。這種毛病就大了,也可能這類人還不少,所以才出現『唯識』來糾正他們,從曆史上來說,唯識帶有糾正中觀的任務。

  §了義與不了義的抉擇

  我們談「空義」,事實上是在修行的理上抉擇了義、不了義,這個了義與不了義到底和我們修行有什麽關系?    

  中觀人怎樣談空?唯識怎樣談空?印度的曆史上,爲什麽要發展出中觀或者唯識?這個理論很艱深、很複雜,還談到了義、不了義,到底了義、不了義和我們修行有什麽關系?這兩者的關系相當密切。我曾說過:『理不徹,則事不圓』,『理』必須徹悟到不二的中道,理不能徹,則事相上就不能圓滿。『事』落實於事相上的圓滿叫做『事究竟』,也就是『波羅密』;波羅密的意思就是究竟到彼岸。比如說,布施的行爲要怎樣才能究竟到彼岸?如果看相布施,認爲布施的功德很大,這樣的人有沒有功德、有沒有福德?當然有:所謂『善有善報』,布施當然有幅報。如果把福德說是著相,功德就是不著相,這樣的『文字』分別,事實上,是曆史上後來才分別的,古人並沒有這樣分,古人是說功德等於福德、福德等於功德。布施如果沒有般若與理相應,僅著人天相的修福,他的毛病只是不能究竟到彼岸而已,不是沒有功德,如果說沒有功德那就撥無因果了,這就糟糕了。要能究竟到彼岸必定要叁輪體空--不執看於有布施的人、被布施的對相、所布施的東西。所以要便你究竟到彼岸則『理』要徹。

  爲了讓各位曉得我強調這一點是有道理的,我還要講一句話:我們常念『願消叁障諸煩惱』,叁障就是惑、業、苦,有時說是煩惱障、業障、所知障。請問那一個障先消?你看現在的佛教徒,只要聽說什麽法會可以消業障,就一窩蜂去做,放生、朝山、拜忏、誦經,最能消業的最熱鬧,其實都錯了。

  我最近遇到幾個個案,有一位居士學佛很久、功德做得很大,朝山、誦經、放生、佛七--什麽都做過了,一、二十年下來,結果遇到了逆境,那種挫折之重擊,簡直使他信心要崩潰、要退轉了,他心想:怎麽做那麽多,業障從來沒有消?其實,這毛病都出在解脫的層次和步驟,四書有一句話說:『事有本末,物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修行也是這樣。所以,叁障最重要的是所知障要先破,所知障真正破了的人是理有徹悟的人,理有徹悟就不會像有些年紀大的佛教徒,每天規定拜佛、念佛多少數目,誦經規定幾部數目,如果一天做不到就擔心得睡不著,連續幾天如果補不完就擔心得要命,這毛病都在這裏。如果理徹悟得好,則今天有時間、精神好就多拜一點,若沒空則即便都沒念也無所謂,拜多拜少,念多念少是事相問題罷了,理如果徹悟得好那還擔心什麽?理和事一定要把握好。

  各位可能看過『百法明門論』,這是唯識學的基本入門書,教導名相的;百法明門論在解釋『煩惱』就講到『五鈍使』和『五利使』,這十種煩惱是由六大根本煩惱來的,六根本煩惱是:貪、嗔、癡、慢、疑、見。『見』又分出五種容易斷的煩惱叫做『五利使』,五種難斷的煩惱叫『五鈍使』。

  現在學佛的人都說『息滅貪嗔癡』,這是有點不知先後,應該改口說『斷六毒』,而不是斷『叁毒』,因爲根本煩惱有六種--貪、嗔、癡、慢、疑、見。那爲什麽曆史上人多數都這麽說呢?早期佛經也說斷叁毒而沒有說是斷六毒?原來,佛陀在世時的人們正見不成問題,聽佛一席話下來馬上得正見,因爲正見跟習氣沒有關系,正見完全是一種理智、理性的,概念上一種深刻的印證就能夠得到正見,至於你的性格、習氣和氣質,就要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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