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突破凡聖關
唐仲容
佛是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大聖。發菩提心者,志在成佛,也就是要超凡入聖。依佛所說法,精勤修學,修根本智而證真如理者,即登地而步入菩薩的階位,從而進入修道位。其中諸地境界,雖有深淺差異,但均已超凡,同列聖林,然必須成佛方爲究竟,乃堪稱究竟圓滿的聖者。
怎樣才能超凡入聖呢?根據佛言祖語的開示,超凡入聖,要在觀心。所以《心地觀經》說:“叁界之中,以心爲主。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永處纏縛。”《分別瑜伽論》亦雲:“菩薩于定位,觀影唯是心,義相既滅除,審觀唯自想,如是住內心,知所取非有,次能取亦無,後住無所得。”禅宗諸祖,無一不由觀心得到真參實悟,其傳法化衆,亦無一而不強調觀心的重要性。因爲識自本心,才能見自本性,性既是佛,見性才能成佛。觀心是總持法門,也是頓悟妙道。必須觀心,才能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法華經》雲:“如是妙法門,諸佛之秘要。”《華嚴經》雲:“以少方便,速證菩提。”經所謂諸佛秘要之妙法門,速證菩提之少方便,當知即指觀心而言。
怎樣觀心呢?觀心多術,總結教下宗門對此所述,可說其要法有叁:即二取空觀心——唯識觀;實相觀心——真如觀;覺察觀心——無念行。如是叁種觀心要法,隨取一法,精勤修習,皆能入道。若融會貫通,綜合用之,其道更妙,其見效更速。筆者爲另一切有緣人,得知諸佛秘要,直入微妙之門,頓證超凡之境,不惴淺陋,特就此而略論之。
一、二取空觀心——唯識觀
修唯識觀,以二取空觀心,首須于唯識教義,深入通達。什麼是二取?二取如何空、何由而空、空了又怎麼樣?對這一系列的問題,依聞思力了解清楚,然後依相應的定境,靜靜地思慮,精勤的觀察,以悟入二取空性,實住唯識。這是依二取空觀心的總的情景。
《辯中邊論》頌雲:虛妄分別有,于此二都無。”該論釋雲:“虛妄分別有者,謂有所取能取分別;于此二都無者,謂即于此虛妄分別,永無所取、能取二性。”虛妄分別即指攝心所在內的識,識以虛妄分別爲性,所謂分別,必須有所分別的對象(境)和能分別的識,兩者和合,才能成其爲分別,所以識有見、相兩分。但是二分渾然一體,總唯是識,非離識有實境爲所取,亦非離境有實識爲能取,故二取是空。然而須知二取是空,二取的空性即是識之本性,與實相互融而同是有法,唯有依識的似二分而妄執爲實有的能、所取才是空無,故此論特爲顯示。
若欲徹底了知二取空,還必須深達唯識無境與萬法唯識之理,以明二空之所由。
所謂唯識無境者,《辯中邊論》頌雲:“識生變似義,有情,我及了,此境實非也,境無故識無。”此頌顯示境由識變,而能變境之識有叁:一是第八“阿賴耶識”,亦即根本識,二是第七,“末耶識,”叁是“眼、耳、鼻、舌、身、意前六轉識”,亦及了別境識,第八阿賴耶識含藏諸法種子,即“功能差別”。由內四大地、水、火、風,即色、聲、香、味觸造色功能,變自根身。有情之間,其身的扶根塵,亦得互變。此識由外四大地、水、火、風及色、聲、香、味、觸造色功能,變現器界(大自然界),爲有情所依。由斯有情世間和器世間,主要是第八識所變。第七末耶識依第八識中自種即八識現行而生,又轉過來,緣八見分,執爲自我。前六識生時,仗第八識所變的色境爲本質,而隨其所應各別變似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爲自所緣境。此六識了別境相極爲顯著,與第八、第七兩識了境相隱微者不同,故特名了別境識。這些即頌中“識生變似義,有情,我及了”之義。諸識所變的境相,是識相分,故似境而實非境,所以頌言:“此境實非有。”即無實境爲所取,即無實識爲能取。如《成唯識論》雲:“即無識境,離能取識,甯有實識,離所取境?所取能取相待立故。”此正頌中:“境無故識無”義。由此唯識無境的道理,顯示能、所二取徹底是空。
所謂萬法唯識者,《瑜伽師地論·抉擇分》說:“相由相生,亦由先分別起。”此顯一切諸法,皆由內識分別執著所引生,同時也意味著由內因緣生一切法,而成萬法唯識義。內因緣者,能生諸法的因緣皆不離識而有的幻法,非識外別有的實法。諸識以虛妄分別爲性,有妄分別既有倒想執著,而又特別表現在第六、第七兩識上。此二識緣識所變似境,又由也無明邪見等煩惱相應,便執有實外境,即執有種種實我、實法。由于我法分別的熏習,即有二取習氣。執境爲實,而起惑造業,由業熏習,便有業習氣。習氣即種子,是升起一切現行法的因;現行諸法有助生的功用,是生起諸法的緣。由此內因緣力能生一切,而萬法唯識之理成。諸識之生,即以本識中自所熏種爲因,余種所生之現法爲緣而生。其所變境,亦是隨一部分二取習氣及某些現法爲因爲緣的勢力而變現。從因緣生的法隨因緣生滅,隨因緣有無,隨因緣變異,不但無實體,亦且無定相,何況法由內因緣生,即是以妄引妄,以幻生幻,而無一實法可得。故識由緣生,生空無性;境由識變,如幻無性,而實境、實識皆不可得。所以能、所二取畢竟是空。
依于上述唯識教義,多聞多思,通達二取空已,即應由解起行,依于暖、頂、忍、世第一法“四加行位”;修“四尋思”。由四尋思引生“四如實智”,徹底悟二取空,入唯識實性(圓成實性),入“見道位”。
于名、義、自性、差別四法,皆假非實之理,或總略尋求,或精細思維,反複觀察,是爲四尋思。通思。通過四尋思,如實了知名唯有名,義唯有義,自性唯有假立,差別唯有假立,悟二取空,並加以印證,于二取空,充分肯定,堅信不疑,是爲四如實智。名謂世俗約定俗成所有的種種名言。義謂人們日常生活中,所見所知種種的自然現象與社會現象,皆是識所變的似義。義是境相,似義即似外境。似外境上,有種種似我自性相和種種似我差別相;同時也有種種似法的自性相和種種似法的差別相。世俗不了知唯識無境,依語言文字立種種名,诠表似境上的種種似我似法相。人們用約定俗成的名,取種種相,由習慣勢力不但執有,而且覺有種種實我、實法的自性相識和差別相,也就是執有而且覺有實在的外境。正是這樣,人們就長期處于錯覺和盲動之中。其實名唯有名與義相不相幹;義唯有義,自性離言,與名無涉。同時似我似法,實非我法,而所執、所覺的種種實我實法的自性相和差別相,只有假立之名,如龜毛兔角,了無實體。正如《成唯識論》所說:“愚夫所執實我、實法,都無所有,但隨妄情而施設故,說之爲假。內識所變似我、似法,雖有而非實我法性,然似彼現,故說爲假。”由于實我、實法的外境了不可得,這就說明了所取是空。同時能取的識,也是平常人們依名取相所執之法而爲人所了、所知,亦是所執的實外境攝。所以《成唯識論》雲:“若執唯識真實有者,如執外境,亦是法執。”因之,在由名義自性差別是假非實的四尋思所起四如實智時,悟所取空,自會隨即悟入能取空,以二取同是所執外境攝故。
在修名、義、自性、差別是假非實的四尋思時,隨修隨悟,自有相應的慧生,有慧生也就有相應的定境。初修四尋思,即會略有境空的悟解而初見慧日,故其所依爲“名得定”;即獲道火前相,故此位名暖。繼續修四尋思,對所取空的悟境漸深、慧力漸增,故有“名增定”;依此定前修,尋思至極,故此位名頂。在頂位的最後階段,即有名唯有名、義唯有義、自性唯有假立、差別唯有假立的如實智生而入忍位。忍謂悟解,在此位中,依“印順定”,四如實智不斷增長,于前位所悟境空、堅決印可,毫不動搖。並能隨順悟入能取識空,後期更能于能取識空,決定印可,毫不猶豫。由于四如實智的增進至極,便入“世第一法”。此位依“無間定”,對心境兩空同時印可,隨即頓舍二取分別及二取空義,破分別我、法二執,通達圓成實性,而入聖位。《辨中邊論》頌雲:“依識有所得,境無所得生,依境無所得,識無所得生”;即是指四尋思,起四如實智,由二取空觀心而言。廣說如《瑜伽·真實品》、《攝大乘論·入所知相分》、《成唯識釋論》《瑜伽順抉擇分》等處說,恐繁不贅。
《金剛經》雲:“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又雲:“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唯識教義即通過識從緣生和境由識變來說明一切有爲法如幻非真,不是全無,亦非實有。也就是似二取即似我、似法的似外境,如水月、陽焰,有而非真;實二取即實我、實法的外境執,如龜毛兔角,全假非實。如是則徹底破能、所二取之執,而絲毫不損于諸法性相之有,不增不減,不取不舍,全屬中道之義之教。修唯識觀,以二取空觀心,即是隨順唯識的中心要義,觀一切法如幻之識相,遣實有我、法之倒想。如是觀者,不墮空、有兩邊,圓照真、俗二谛,善順般若,妙契佛心,自能悟入清淨無相之唯識性。
二、實相觀心——真如觀
實相觀心,即是對真如本心的參悟,應即真如觀。它是宗門燈燈相傳,代代沿用的禅法。因爲它是識自本心的善巧方便,所以欲見性成佛者,必須依此法參修。然複當知實相觀心,實際上就是不斷深入悟解實相,從悟解實相的名義開始,進而深入到它的實質,再進而從體、相、用各方面去悟解其全面。然後把所悟解的精華與現實生活打成一片,在日常視聽言動的現境上親見實相,受用真如。從而在現生中轉識成智,舍妄心依真心;超凡入聖,變迷人爲覺者。這就是以實相觀心的大致情景。
《無量義經》雲;“一切諸法,皆同一相。所謂無相,即此無相之相,是爲諸法實相。”這裏對實相作了高度概括的說明。因爲一切諸法,皆待因及緣而生,不可避免地爲因緣所決定,全由因緣所支配,無自然而有的自體,無恒常不變的定性,所以它是似有非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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