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比、非叁量;但量必有果,從量果的角度來講,則說有“相、見、自證、證自證”的四分。世俗的所謂量,必有所量的物,如“布”等;又必有量的工具,如“尺”等。在具體量時,必有主持的人用尺量布。量結果必有一定的果數。以此爲准,諸識緣境,其量亦然。相分如布,見分如尺,自證分如人用尺量布,證自證分如量布結果的尺數。如是四分,相分是所量,見分是向外的能量,在意識上的見分有現、比、非叁量,自證緣見,證自證緣自證,都是親知直覺屬現量。八識及其所屬心所,緣境起量,皆具四分。但諸識特別是前六識名了別境識,其所量的結果,不是各各孤立,而是相互關聯,趨于綜合,形成集中的知識以支配行動。這種趨于綜合,形成集中,必有一定的邏輯層次;而主要表現于四分。本源在其所寫《試論阿賴耶識》一文中說∶“從“因明”的量式說,識的四分表現爲思維的邏輯形式的主體層次。其一,相分爲所量,見分爲能量,自證分爲量果。其二,見分爲所量,自證分爲能量,證自證分爲量果。其叁,自證分爲所量,證自證分爲能量,自證分爲量果。其四,證自證分爲所量,自證分爲能量,證自證分爲量果。這裏的“量”是判斷對象真僞的標准或尺度。喻如,我們在測量水的溫度時,水爲所量,溫度計爲能量,測出的數據爲厘米。但此時測出的水溫是溫度計和水的平均值,故只是相對准確的。證自證分的施設,當它作爲量果的時候,就保證了能夠測出絕對准確的水溫數據,陳那稱它爲“聖量”。(見一九九八八年叁期《法音》)佛教的認識論,根據人們在認識活動中本能的現、比、非叁量,加以探索和研究,找出盡量避免主觀認識與客觀實際不相符合的非量,而保障現量和比量的純粹性和應有的正確性,這就是佛教的邏輯因明學,因明是一種用量來破邪顯正,自悟悟他的理論學,屬于佛教認識論的附庸。
佛教的認識論常說∶“諸識所緣,唯識所變。”一切境相千差萬別,分別顯現,特別是性境,有實體性,絕大部分是物質現象,屬客觀存在的物質世界,爲什麼它可以由心識變現呢?佛教的認識論認爲宇宙間一切事事物物,只有相狀的顯現,並無真實的自體,如《瑜伽大論·抉擇分》說∶“唯相無法。”相與法的區別,前者如如夢幻泡影,無實體可得;後者是不待它生,有實自體。克實而言,宇宙間任何一物都只有相狀,相外無體。如一塊石頭,目視之而有白色,手觸之而有硬度,用力舉之而有總量。白色、硬度、總量,都是一種感覺所得的相狀,由此叁種相狀的綜合,即成爲石,除此叁種相狀外,求石實體,了不可得。正由于一切境相,只有相狀,而無實體,故可由識變。性境中的物質,佛法把它稱做“色法”。色是質礙義,意謂它是塊然而有形質,可以占據一定空間。但是所謂形質,仍然只是相狀;所謂物與物之間能夠發生障礙,仍然是一種相狀。如放電影,某一幕影片在銀幕上放映時,其余的影片即不能同時在此銀幕上放映。由此可以說明但有相狀之物,亦能占據一定的空間。而與它物發生一定的障礙。因此,人們可以說物由心現,而境由識變。
識是怎樣變現一切境相的呢《成唯識論》雲∶“有漏識變,略有二種∶一隨因緣勢力故變;二隨分別勢力故變,初必有用,後但爲境。”前面所舉叁境,其中性境多是識隨因緣勢力變;其獨影境多是識隨分別勢力變;其帶質境是少分隨因緣勢力變。多分隨分別勢力變。性境能爲人們生活所受用,或能爲身體所依住,故言有用。獨影、帶質二境,只能爲識所覺了,而不能爲身心所受用,故言但能爲境。郭沫若先生在《科學的春天》一文中說∶“科學來自幻想。”《成唯識論》雲∶“我法分別熏習力故,諸識生時,變似我法。”《瑜伽大論》也說∶“相由相生,亦由先分別起。”這裏說明了識隨分別勢力變與隨因緣勢力變的相互關系。第六、第七兩識,特別是第六意識分別勢力最強,著境取相最爲突出。當人們進行正常工作,意識即系束其間而微微甯靜。若無正常的工作系束其心,心便如貓抓、如馬奔、如猴跳而極難安定。由此可見,意識的浮動外馳,分別取相之劇烈。意識刹那生滅,念念不停地著境,依許多個體人及其活動所形成的社會現象,執有種種實我;依自然和社會現象,執有種種實法。由種種我法執著,熏習本識,即有“二取習氣”。由我法執,引生煩惱,造種種業。由種種業,熏習本識,即有“業習氣”。本識以二取習氣爲因,業習氣爲緣,內變有情根身,爲“有情世間”;外變物質世界,爲根身所依,即“器世間”。由于二取習氣和業習氣的輾轉形成和輾轉起用,使世間一切境相永恒相續。《唯識叁十頌》雲∶“由諸業習氣,二取習氣俱。前異熟既盡,複生余異熟”。正是此義。
一切有情,或一切人,各有八識,六位心所,所變相見。因而一切人各有各的具體環境,具體境相,即所謂“衆生各證一境”,或“衆生各一宇宙”。同一界趣的人,由于其業因相同,種有共相,其所變境雖各有別,而彼此同時同處,同一相狀。如一室中有許多盞燈,一一燈光都能遍滿全室,但由于明色相同,光光之間相互滲透,相互交融,而極似一整體。衆生各各自變的宇宙,相似如一,亦複如是。此即《成唯識論》所雲∶“如衆燈明,各遍似一”。
一切有情或一切人,其所變所緣的境相,由于有直接、間接,親緣、疏緣之別,而皆具有主觀和客觀的二重性。每一有情或每一人,其意識的概念活動、思維、想象、回憶等獨影境界,是主要以其前五識所變緣的感覺印象等境爲依據的,因而前五識所變所緣的境相,對其自識來說,是主觀性的,而對意識所變所緣的境相來說,卻是客觀性的。前五識變現色、聲、香、味、觸等境相對,必以第八藏識所變現的包括有情扶根塵在內的一些自然現象、物質世界爲本質,爲疏緣而變現,因而第八識其所變境,對其自身來說是主觀性的,而對前五識和第六意識來說,是獨立存在于轉識以外的實境,而又屬于客觀性的。一切有情之間或一切人之間,其所變所緣的境相亦得互爲本質、互爲疏緣,而有著主觀與客觀的二重性。首先從他們之間的第八識變境來說,甲方第八識所變的部分根身和整個器世間,對甲方的第八識來說是主觀性的,但它卻可以爲乙方等八識變境的本質和疏緣,而使乙方第八識所變親緣境相能與之同時同處,同一相狀,這又是客觀性的。反之,乙方第八識所變部分根身和整個器世間(物質世界),對其自身來說是主觀性的,而對甲方來說,它可以爲甲方第八識變境的本質或疏緣,而使其所變親緣境相與之同時同處,同一相狀,這又是屬于客觀的。從甲乙兩方的意識活動來說,甲方所表現出的思想、感情和知識等,對其自身來說是主觀性的;但是他可以爲意識變境的本質或疏緣,而能爲乙方所感知、所了解、所接受,而又是客觀性的。反之,乙方的意識活動,其思想、感情或知識的表達,對其自身來說是主觀性的,而對甲方來說卻是其意識活動的所依的本質或疏緣。而能對乙方的思想感情及知識,能有所感知、有所了解、有所接受,這又是屬于客觀性的。由于一切有情或一切人,彼此之間其第八識所變所緣之境,互爲本質,互爲疏緣,故其彼此的身體和身體所依的器界,可以互相利益,如醫生治病,工人爲他人建房造路等。也可以相互對其身體和身體所依的器界,進行損壞,如兩軍作戰能互殺其身體,互毀其城堡等。又由于彼此意識活動可以互爲本質,互爲疏緣,而相互之間感情得以互通,思想得以交流,知識技術得以授受。總之,一切人之間其所變境相,對此爲主觀性的,而對彼則是客觀性的;對彼是主觀性的,而對此則又是客觀性的。由是有無窮無盡的主觀世界,同時也有無窮無盡的客觀世界,主觀與客觀輾轉交融,相互轉化,而形成圓融無盡的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
識之變境,主要是爲了緣境。緣境有二義∶一是對境進行一定程度的了解,即是“知”;二是對境進行適當的處理或造作,即是“行”。佛教的認識論對于知行的具體內容,兩者的相互關系,以及由此所表現出認識活動的一般規律,都有著精辟而系統的闡述,這主要表現在它所建立的“作意、觸、受、想、思”五遍行心所之上。識是具有高度主觀的能動作用的,經常保持高度的警覺,而主動地待緣取境,是爲作意。根與境接,識必隨起,叁者和合,識上自有一種功能,令心心所共觸一境,生起感覺,是爲觸。識既觸境,自會于境有所領納,從而在感覺的基礎上産生種種印象,而形成感性認識,是爲受。有了感性認識,自會引起突變,産生概念,而認定此境此物的實質是個什麼,從而加以分析,綜合而進行判斷和推理,由是而進入理性認識,是爲想。由作意到想,由感性認識到理性認識,都是屬于知的範疇。知到極處,自會令心于境有所造作,是爲思。思有四種∶先于所知事物,詳審考慮,考慮成熟,即下決心當如何作,這就是審決二思,是爲意業;既下決心如何作,自必驅使其身,動手動足而爲之,是爲“能動身思”的身業;同時也會搖唇鼓舌,從語言上進行造作,是爲“能發語思”的語業。這四種思表現爲意、身、語叁業,都是屬于行的範疇。
一般說來,從作意到思,這是一個認識活動的過程,這個過程的起點是知,也是行的開端;這個過程的終點是行,也是知的繼續。
知是行的先導,知能引發行;而行是知的動力,行又能促進知。
知行二者,輾轉引發,輾轉促進,形成一個認識活動過程,連接著一個認識活動過程;由此一認識階段,過度到另一認識階段。彼此相互輾轉促進,而使認識活動不斷演進,成爲一無限的長河。
上面闡述了知與行的具體內容以及兩者的辯證關系,從而說明了認識活動的一般規律。
在科學不發達的古代,佛教對知行方面,能有如許精深博大的論述,實在是了不起的事。但這僅僅是佛教知行觀優異的一方面;還有其更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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