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意志的;因此人只要靠神的意旨便可,人自己甚至可以不用思考;更有進者,人若想要自由意志的話,那是違背神的意旨的。而笛卡爾由于受文藝複興運動的洗禮,甚爲懷疑這種說法,他覺得人應該“有思想”,他主張人是有自由意志的,而這自由意志就從人自己“有思想”或“能思想”體現出來;依其意,人唯有自己能思考,才表示自己真正活著,這個自我思考的自由意志,即是生命存在的全部意義,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也不是任何威權或體製可以抑製、箝製或控製。由于這個理論,因此笛卡爾成爲開啓了歐洲啓蒙運動的先河之一。(附及,由于啓蒙運動的影響,後來才帶動了歐洲全面性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大變革:宗教革命、政治革命、浪漫主義運動、産業革命,因而造成了近代世界。)
現在來看笛卡爾這句話與阿難所說的話,兩者之間的關系,及其謬誤所在。阿難所說的“推”(推理、推論、推測),就是唯識百法裏的“思”,而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的“思”,也正是同一個東西。這個“思”,就是“思心所”,是屬于六類“心所有法”裏的第一類“遍行心所”中的一個。(遍行心所共有五個:觸、受、想、思、作意。)什麼是“心所有法”呢?唯識學把“心”分爲兩大類:心法和心所有法。心法或稱“心王”即是八種識,爲心之體;而心所有法即心之用(作用),因爲這些作用(共五十一種)是“屬于”心的,所以稱之爲心所有法。因此可知“思”只是心的一個作用,它不是心體本身,故不可把“用”當作“體”;所以“思”不是心體——因此,此“能思者”非心,它是第六意識的作用之一。若把第六意識的“作用”當作是心的“本體”,那就大錯了,如同把“樹影”當作是“樹”本身一樣。所以我們就知道,爲什麼凡情所計者,與實際相距,不可以道裏計。當知,“思心所”乃第六意識緣六塵而起的作用,故此思心所,《圓覺經》中稱之爲“六塵緣影”(攀緣六塵的影子);然而凡情顛倒,以“六塵緣影爲自心相”,把六識緣六塵所起的思心所相,當作是自己的真心(以影爲樹)!又,阿難在此所說的“推窮尋逐”,正好合著《楞伽經》及唯識學的叁性之一的“遍計所執性”。
【阿難矍然,避座合掌,起立白佛:此非我心,當名何等!?佛告阿難:此是前塵虛妄相想,惑汝真性,由汝無始至於今生,認賊爲子,失汝元常,故受輪轉。】
【注釋】
“矍然”:“矍”,音(絕),驚動的樣子。又,“矍”與“瞿”(音渠)二字在此意義相同,故“矍然”與“瞿然”可通用。
“避座”:與避席同,離座而起之義。
“此是前塵虛妄相想”:“前塵”,現前的塵境。“想”,分別之心想。此言,這其實全是現前的塵境,在你的心中所投射的虛妄相之影子,而引起的種種分別心想。
“惑汝真性”:“惑”,使迷惑,惑亂。惑亂了你的真心本性。
“認賊作子”:“賊”,六賊,即六識。以六識能欺诳、劫奪自心法財,故有如賊人。而凡夫不知情,多誤認此六賊爲自己的真子,十分寶愛。“子”者,乃真正由己所出,形同己有,且珍視異常,所謂心肝寶貝之義,什麼都隨他,什麼都聽他,十分疼惜,萬分憐愛,即使整個家産被他蕩盡了,也舍不得斥責。凡夫之視六識妄心,便即如是,什麼都由他,任它十方叁際攀緣徵逐,累積塵垢,耗盡本心清淨本明,自心非但不喝責、製止,令不放逸,還這樣隨它,事事依它,念念由它,于是此賊子終于把老子給賣了,典當質押出去(——“二胎”、“叁胎”、乃至無數“胎”),盡是高利貸;于是乎本心累劫以來,債臺高築,賣身于五欲、六塵、六根、六識之中,遂墮爲根塵識及五欲之奴仆,爲彼終日驅使,然以財源耗盡,贖身無門,解脫無日矣。如是之殃,皆是由于“沒認清人”,妄認、妄信六賊,妄依、妄隨六賊之咎,是故生死災難永無盡期矣。
“失汝元常”:“失”,迷失、忘失、失去。“元”,本。“常”,常住,指真心。此言,因此失去了你的本來常住之真心。此是依相而言,若從性上說,則本自不失,而于相上,卻“非失而失”,猶如“懷金不知”,以不自覺知故,不能得其受用,故如同失去;然雖不得受用、如同失去,金體實猶常在,隨衣而行。“衣”者,五蘊身也。
【義貫】
“阿難瞿然”(驚懼),“避座”(起座)“合掌,起立白佛:“此非我心,當名何等?!”佛告阿難:“此””乃“是”現“前”的“塵”境,于心海中所投射的“虛妄”影“相”而引起之分別心“想”,而“惑”亂“汝”之“真”心本“性”;然而之所以會有此惑亂之因,完全是“由”于“汝”自“無始”來“至于今生”,生生世世皆是妄“認”六識之“賊爲”骨肉真“子”,更進而妄隨之起惑造業,因而迷“失汝”之本“元常”住之性,“故”于六道“受輪”回輾“轉”不息。
【诠論】
在此段中一開始,佛就教我們如何找心了:“此是前塵虛妄相想。”要找真心之前,先要能辨認妄心,別認錯了,認錯了,就會成了宗門所謂“錯用心”,因而“認賊爲子”。此中經文是說“認賊爲子”,而不說“認賊作父”,爲什麼?因爲世間之爲孝子者很稀有,但爲人父母者愛護自己的子女的,卻比比皆是,很少有例外,所以認賊作子表示:一、對此六賊無條件的愛;二、視此六識爲“我所有”(如父之擁有子一樣);叁、因認賊作子,反而對真的兒子(真心)毫不顧視;四、因妄認賊人爲子,結果這賊子便成了“敗家子”,蕩盡老父所有家財(善根法財),而不慚不愧、不厭不悔。
其次,經文說“失汝元常”(本元常住真心),此元常之心,從相上看,“不失而失”(雖沒真的失去,但卻顯出有如失去的樣子);若依性而言,則“失而不失”(依凡夫肉眼淺智而言,表面上看是失去了,但事實上還在,並未曾失去,只是不自覺知而迷失而已)。此即如《楞伽經》所說:“如來藏自性清淨,轉叁十二相入于一切衆生身中,如大價寶、垢衣所纏;如來之藏常住不變,亦複如是,而陰界入垢衣所纏,貪欲、恚(huì憤怒、恨)癡、不實妄想塵勞所汙,一切諸佛之所演說。”這也與《法華經·信解品第四》中所言之浪子懷珠的譬喻故事,意義完全相同:本性猶“懷中珠”,雖本自有之,亦未曾失去;然以不自覺知,故如同沒有,不得受用,因而淪落十方受苦。若不悟者,永無“複珠”、出苦之期。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佛寵弟,心愛佛故,令我出家;我心何獨供養如來,乃至遍曆恒沙國土,承事諸佛及善知識,發大勇猛,行諸一切難行法事,皆用此心;縱令謗法,永退善根,亦因此心。若此發明不是心者,我乃無心,同諸土木。離此覺知更無所有。雲何如來說此非心?我實驚怖!兼此大衆無不疑惑。惟垂大悲,開示未悟。”】
【注釋】
“我心何獨供養如來”:“獨”,只,僅。我的心那裏只是想要供養如來您一人而已。
“遍曆恒沙國土”:“曆”,親往,親身到。
“善知識”:善知識有很多層次,最下乃至雖只有一知一識,而能導引衆生入善法者,皆稱爲善知識;其上者,或通達一經、一論之法,而能以之示導衆生入菩提道者,得名衆生之善知識;其再上者,通達一宗之法,能爲諸衆生開演,令入菩提者,名爲衆生之善知識;其最上者,爲萬法盡通,達第一谛,自能行,亦能教他,示教利喜,令入無上菩提道;如是之士,具如來最正知見,爲人天眼目,荷擔如來家業,續佛慧命,是爲衆生之大善知識。
“若此發明不是心者”:“此”,此心,即我當前這個能推、能愛、能修、能謗、能造善造惡之心。“發明”,開發闡明,指如來在前一節中之開示。此言,如果我這個能推、能愛、能勇猛修行、能造善造惡之心,如來竟然開發闡明說不是我的心的話。
“我乃無心”:我就變成跟沒有心一樣。
“離此覺知,更無所有”:“離”,除了。除了這個能覺知之心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什麼可以說是我的心了。阿難在此所說之覺知,非真覺真知,實是六識取著、了別前塵之知。
“我實驚怖”:小乘之人但知六識心,依之而建立四谛八道染淨一切法,而不知真如之法,今遽聞破斥,即頓失所據,進退失所,莫知所之,故心生驚怖。《金剛經》雲:“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則與此經不能聽受讀誦。”又雲:“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爲希有。”即是此義。
“兼此大衆無不疑惑”:“兼”,再加上。“此大衆”,指在會的二乘行人。
【義貫】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是“佛”所“寵”愛的堂“弟”,我當初就是因爲這顆“心愛佛”的緣“故”,才“令我”想要隨佛“出家”,而“我”這顆“心何獨”只想“供養”承事“如來”您一人而已,我的心“乃至”想要“遍曆”如“恒”河“沙”數之諸佛“國土”,以親“承事”奉“諸佛”如來,以“及”諸“善知識”,甚至“發”起“大勇猛”大精進,而遍修“行諸一切難行”之“法事”,這一切,從我初發心,乃至修一切善法及至成道,所有修行,“皆”須“用”到“此心”才行。今且不說修善,甚或造惡,“縱令”我會因造“謗法”之行,而“永”遠“退”失“善根”,成一闡提、斷滅善根種性等,如是極大惡事,“亦”是“因”有“此心”才能造。“若此”能推、能愛、能發心、能想修行、能造善、造惡之心,如來竟然開“發”闡“明”是虛妄相想,而“不是”真“心者,我乃”成“無心”之人,而“同諸土木”,而實在是若“離”了“此”能“覺”能“知”之心,“更”一“無所有”可當我的心;“雲何如來”竟然“說此非”我之“心?我實”在感覺非常“驚怖!兼此”與會之“大衆”皆“無不疑惑。惟”願如來“垂”施“大悲,開”發“示”導我等“未悟”之人。
【诠論】
阿難在此又是以訴諸感情爲武器開始。又其論辯之舉證,…
《大佛頂首楞嚴經義貫 卷一 第一篇 方便示導令悟本體》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