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3、顯示見性不滅
【爾時阿難及諸大衆,聞佛示誨,身心泰然!念無始來失卻本心,妄認緣塵分別影事。今日開悟,如失乳兒忽遇慈母,合掌禮佛。
願聞如來顯出身心真妄、虛實、現前生滅、與不生滅,二發明性。】
【注釋】
“身心泰然”:“泰”,安。因爲前面“能推之心”被斥爲非心,就“矍然驚怖”,然後又聽到妄識“離塵無體”便“黯然自失”,進退失據。接著聽到“盲人矚暗”,才知見性是心。現在又聽到客、塵、主、空之義,更又了知見性不動,見性不隨外塵或根身而動搖生滅,故知見性是常住不動,因此就很安心——不致落于因六識虛妄就一切都成虛妄。以此心安理得之狀態,所以說身心泰然。
“今日開悟”:其所悟者,爲悟了“能推之心”離塵無體,只是第六識的“前塵分別影事”,及悟了“能見之性”不隨根塵(頭、佛手)而動搖、開合,亦即悟能見之性乃是離根、脫塵,不動不搖,超然物外。
“如失乳兒,忽遇慈母”:“乳”,喻法乳。“慈母”,喻如來,能供給法乳。幼兒若失乳,身命便難保;衆生若失佛法之法乳,法身慧命便會死亡。沒有法乳的衆生,忽逢大慈如來賜與法乳,慧命便得延續、增長。
“合掌禮佛”:合掌然後頂禮佛足。
“願聞如來…”:這是密請,因爲並未說出來,只是如是作意。
“二發明性”:于此身心二者之中開發顯明其各別之性,令知而抉擇,而不致再妄認。
【義貫】
“爾時阿難及諸”與會“大衆,聞佛”如是開“示”及教“誨”後,都感覺“身心泰然!”皆自“念”從“無始”以“來”無量劫中,即“失卻本心”,而“妄認”以六識攀“緣”六“塵”,更進而虛妄“分別”塵“影”之“事”,以此而爲自心之相。“今日”幸得“開悟”,見妄知真,即獲“如失”去母“乳”哺育之幼“兒,忽”然“遇”到“慈母”一般,法身慧命如同再造,因此感激佛恩,而“合掌”頂“禮佛”足。並“願”再“聞如來” 進一步開“顯”指“出”此“身”與“心”,何者爲“真妄、虛實”,何者是“現前生滅”的,“與”何者系“不生滅”,俾令弟子們于此身心“二”者之中得開“發明”了其各別之屬“性”,以便認真而不取妄。
【時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昔未承諸佛誨敕,見迦旃延、毘羅胝子,鹹言:“此身死後斷滅,名爲涅槃。”我雖值佛,今猶狐疑,雲何發揮,證知此心不生滅地?今此大衆諸有漏者,鹹皆願聞。】
【注釋】
“波斯匿王”:波斯匿王久修菩提,位當四地菩薩,今乘本願而來護持釋尊,示現爲王。
“迦旃延”:義爲剪發,是外道六師第五位的姓,其名爲迦羅鸠馱。此外道邪計一切衆生皆是自在天所造。
“毘羅胝子”:義爲不作,爲外道六師之第叁位,其名爲奢夜。此外道邪計苦、樂等報,系現在無因,未來無果;此二外道都是以斷見爲主。
“涅槃”:此詞有多義,但還是以“不生不滅”爲主要意義。
“狐疑”:因爲以前聽外道說死後斷滅;而今聽佛開示見性爲主、空、常住、不動之義,因此心起疑惑。
“不生滅地”:“地”,境界。不生不滅之境界;亦即證無生法忍。
【義貫】
此“時波斯匿王起立白佛:我”于往“昔”尚“未承諸佛誨敕”之時,曾“見”外道六師之第五師“迦旃延”及第叁師“毘羅胝子,”此二外道師“鹹言:“此身死後(即)斷(壞)滅(盡),名(之)爲(入)涅槃””,之後“我雖”得“值佛,”及蒙佛開示,現“今”對于法性到底是歸于斷滅、或常住不動的道理,心中“猶”有“狐疑”不得確定。我今當“雲何”而得應用“發揮”佛方才所說的道理,而能現“證”了“知此心”常住真性,以入于“不生”不“滅”之境“地?今此大衆”中之“諸有漏者,鹹皆願聞。”
【佛告大王:汝身現在,今複問汝:汝此肉身爲同金剛常住不朽?爲複變壞?
世尊,我今此身終從變滅。
佛言:大王,汝未曾滅,雲何知滅?
世尊,我此無常變壞之身雖未曾滅,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如火成灰,漸漸銷殒,殒亡不息,決知此身當從滅盡。
佛言:如是。】
【注釋】
“金剛”:爲世間最爲堅固之物。梵文“伐折羅”。佛菩薩修得肉身不壞,即稱爲證得金剛不壞之身。
“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我觀”,我如是觀察,此即是觀無常。波期匿王先前雖受學外道邪教,但此處所陳述的,卻完全是佛法,可見波斯匿王爲宿昔久修。“遷”,變。“謝”,滅。此言,我觀此現前無常之身,幾乎是念念之間都在變遷謝滅,前念爲新,後念即舊,新舊嬗替,前新與後新皆刹那不住。
“如火成灰,漸漸銷殒,殒亡不息”:這是以燒香作比喻。香頭的火燒過之後,成爲灰燼。“銷”,同消。“殒”,亡,滅。銷殒,即燒完了。如此,香體一點一點、一段一段,漸漸地燒掉,香身即不停地殒亡減短,終究是要燒盡的。
“決知此身當從滅盡”:“決”,確定。“從”,歸。因此確定知道此身一定會歸于滅盡。
【義貫】
“佛告大王:汝身現”今是存“在”的;那麼我“今複問汝:汝此肉身爲”如“同金剛”之“常住不朽?”抑“爲複”會改“變壞”滅的?
波斯匿王回答道:“世尊,我今此”現前之“身終”究要“從變”遷壞“滅”的。
“佛言:大王,汝”尚“未曾滅”過,“雲何知”道你會“滅”的呢?
波斯匿王答言:“世尊,我此”屬于“無常”且會“變”遷毀“壞之身”目前“雖未曾滅”去,然而“我觀”此“現前”無常身中,于“念念”間皆有變“遷謝”滅之相,新舊嬗遞,前“新”後“新”刹那“不住;”這譬“如”燒香,香枝爲“火”燒盡“成灰”,灰落下之後,香頭又成新的火,如是整支香便“漸漸”燃燒“銷殒”,香體不斷的“殒亡不”曾止“息”,直至全部燒完爲止。因此我才“決”定判“知此身”終究“當從滅盡。佛言:如是,”如你所說沒有錯。
【诠論】
佛在此印許波斯匿王所說,並非印許說“一切斷滅”,而是印許他對色身的觀察,以及印許“色法無常、變滅”,但並沒有說本性亦是無常變滅。其次,佛亦印許波斯匿王陳述中的叁支比量都正確無誤。其叁支比量是:一、宗“我今此身終從變滅”;二、因:“我觀現前念念遷謝,新新不住。”;叁、喻:“如火成灰,漸漸消殒,殒亡不息。”因爲叁支比量都沒有犯過,所以所立之宗可以成立,故佛說:“如是。”
【大王,汝今生齡已從衰老,顔貌何如童子之時?
世尊,我昔孩孺,膚腠潤澤;年至長成,血氣充滿;而今頹齡,迫於衰耄,形色枯悴,精神昏昧,發白面皺,逮將不久!如何見比充盛之時?】
【注釋】
“孩孺”:“孩”,孩童。“孺”,幼小也,幼童之通稱。
“顔貌何如童子之時”:此時容貌與童子之時相比,如何?
“膚腠”:“腠”,皮膚之紋理、肌理。膚腠,也就是皮膚。(見《康熙字典》)
“耄”:原義年七十曰耄;亦可作爲老年之通稱。
“逮將不久”:“逮”,恐怕。恐將不久于人世。
“如何見比”:“見”,被(文言之被動態)。亦可當虛字用。
【義貫】
佛言:“大王,汝今”之“生齡已從”于“衰老,”今日之容“顔”相“貌何如童子之時?”
波斯匿王答言:“世尊,我”在往“昔孩孺”之時,皮“膚”之“腠”理勻稱“潤”滑而有光“澤”,到了我“年至長”大“成”人,二十多歲,“血氣充滿;而今”到了衰“頹”之“齡”,由于“迫于衰”老之“耄”年,“形色”都已經“枯”萎憔“悴,精神昏”冥暗“昧”,頭“發”都“白”了,“面”皮也“皺”了,“逮將不久”于人世。“如何”能“見比”于形色“充”沛旺“盛之時”呢?
【佛言:大王,汝之形容應不頓朽?
王言:世尊,變化密移,我誠不覺,寒暑遷流,漸至於此。何以故?我年二十雖號年少,顔貌已老初十歲時;叁十之年又衰二十;於今六十又過於二,觀五十時宛然強壯。世尊,我見密移,雖此殂落,其間流易且限十年;若複令我微細思惟,其變甯唯一紀、二紀,實惟年變;豈惟年變?亦兼月化;何直月化?兼又日遷;沈思谛觀,刹那刹那,念念之間不得停住;故知我身終從變滅。】
【注釋】
“汝之形容應不頓朽?”:你的身形與容貌,應該不是突然就變成這樣老朽的吧?
“變化密移”:生滅的變化微密遷移。
“宛然強壯”:“宛然”,好象是。即,那時好象還比現在強壯些哩!
“我見密移”:我觀見此色身的生滅變化密密遷移。
“雖此殂落”:“殂”,往也,死也。雖然此身之盛年已然崩殂衰落。
“其間流易且限十年”:“易”,變易。其間的遷流變易的過程,我們權且只限于每十年作一階段來比較。
“其變甯唯一紀、二紀”:“甯”,哪裏。“惟”,同“唯”,只是。“紀”:十二年。其變化哪裏只是在每十二年,或二十四年才顯現出來?
“實惟年變”:實在是每年都有變化。“惟”,在此爲虛字,無義。
“亦兼月化”:“化”,變化。此言,連每個月都有變化。
“何直月化”:“直”,止也,只也。何止是每個月都有變化?
“刹那刹那”:每一刹那連續不斷,故重言。《仁王般若經》雲:“一念中具九十刹那,一刹那有九百生滅。”因此一念之頃就有八萬一千個生滅。可見刹那刹那的生滅,是極短極短時間內之生滅相,這樣微細短暫的生滅相都能觀察得到,非大菩薩之慧眼莫辨。可見波斯匿王位居四地菩薩,非徒空言。
【義貫】
“佛言:大王,汝之”身“形”與“容”貌,“應”該“不”是“頓”然間變成老“朽”的吧?
“王言:世尊,”色身的生滅“變化”微“密”遷“移”,因此“我誠”然對此不知“不覺”,由于曆年“寒暑”更替“遷流”,“漸”漸地“至于此”老耄之相。“何以故?”當“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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