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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論衡▪P4

  ..續本文上一頁作專題才能詳述。然、「有爲」與『 無爲」其次,儒家是講有爲的政治,主張嚴格管製的,所以它很有利于集權政治;因此我們中國兩千多年來,除了西漢初年的「文景之治」,以及在唐初道家短暫地得勢之外,其它時間,儒家一直是政治舞臺上身居「顯學」的原因,就是因爲它有利于帝王的統製,它講究的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套嚴謹的政治倫理製度,因而十分受曆代帝王的鍾愛。相對的,道家就不一樣,它是主張「無爲而治」的,標榜完全的放任自由(法國人所謂)。而在佛法中,則竟然是「有爲」與「無爲」(嚴謹與放任)兩者都兼容並蓄,並且很奇妙的,這兩種針鋒相對的理論,竟然在佛法中也一樣可以達到微妙的平衡:兩者同時都有,雖然兼容並蓄,並駕其驅,但亦不相妨。關于這一點,你如果深入佛法,就可以深刻地體驗到。在這方面最具體的表現就是禅宗:禅門行者,你別看他表面上很潇灑、 很曠達,然而真實的禅宗行人骨子裏卻是最嚴謹的(這一點就常被外行人忽略― 因爲一般人只看表相),爲什麼?因爲真正的禅者,其起心動念、一舉一動都要清清楚楚!連起心動念都不能有差錯,何況行爲上怎會亂來?因此許多半調子的人不明究裏,以爲舉止「很潇灑」就是在習禅,那就差遠了,你潇灑可能會變成隨便;然而禅宗行者卻是真正的「一絲不苟」― 而且雖然一絲不苟,卻不著痕迹― ― 本身自心嚴謹到了極致,卻讓凡夫看不出來,但表面上亦不隨便,也絕不會毀犯如來戒法;總之,他潇灑自在,同時卻不毀、不犯、不汙如來禁戒,這一點常爲一知半解者誤解,而以爲「隨便」就是「潇灑」,「放逸」就是「自在」,並且以爲放逸、懈怠、隨便就是在「習禅」,而美其名爲「在行住坐臥中修」,又美其名爲「平常心」― 其實是隨順愚癡凡夫心的合理化借口,而不自覺知。所以佛法不可思議的地方就在這一畏,佛法能把看起來針鋒相對的東西合並在一起,並且能夠令之和合、不生沖突。現在我們再來看看道家和儒家,他們兩家是完全針鋒相對的,幾乎所有的主張都是相對立的,而這兩家是中國「土産」哲學中的二大主流,因此你若了解這兩大學派,則中國哲學九流十家都容易大略了知,因爲研究儒道兩家之時都會涉 及到其它家,並且其它家也大都與儒

   道二家有所關聯與因緣。例如「法家」是從道家脫胎變禮而來的:道家講究「陰柔」,「以柔克剛」等等;法家之徒,卻善法惡用,將此原理稍微扭轉一下,就變成謀士、政客與帝王的陰謀詐術,幾乎所有的法家之流都搞這一套,然後求爲帝王所用,從而得到個人的權利名位與榮華富貴,然而最終都因推行嚴刑峻法,到頭來連自身都難保,沒有好下場,如韓非、李斯、 商鞅、 管仲都屬這一派。然而法家的木源是什麼?法家出于道家,出于主張無爲而治的老、莊― 曆史是很諷刺的,是不是?- 最講權謀、幹預、控製、「有爲」的法家,卻出于「無爲」的道家!儒家講有爲政治,道家講無爲政治。儒家講的有爲政治就是所謂:「大有爲」的政府,比如家教很嚴謹的家庭。我們常可聽到有人很自一最地這樣說:「我家『 家教很嚴』 」,表示是一種稱揚。而道家就完全相反,道家主張的是「都不要管」,隨他去、可是這樣也不行呀!雖然不能什麼都管,但也不能什麼都不管:全都管的話,臺語有句話說:「嚴官府出刁賊」,所以,幾千年來我們中國的百姓會這麼厲害,這麼會走漏洞,可說都是官府逼出來的。再者,我們自己都曉得中國人有一特性,就是「老奸」,很會走歪路,中國人這部份的「智慧」與人格從那一畏來的呢?從道家的理論與實踐中來― 「以退爲進」。所以要是了解自己,了解中國人的個性,了解中國哲學與文化,那你就會嫣然一笑。關于政治,佛家不是主張極端的有爲,也非極端的無爲,仍然是所謂的中道;因爲極端的「有爲」會造成專製

   極權、霸道;極端的「無爲」會造成無政府主義、混亂與虛無。而佛家認爲國須有「仁工」(佛經中有一部『 仁王般若波羅蜜多經』 ,簡稱司仁王經』 ),國家人民才能安樂。儒家強調「大一統」,主張「尊王攘夷」,抵抗外侮,不過卻也可以「開疆拓土」、 撫綏蠻夷,即是以「王道」並吞鄰國(其實是侵略外邦)。道家就講小國寡民,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大家相安無事,即所謂「桃花源記」的境界。附及,「桃花源記」是什麼?其實以文學批評來講,那只是陶淵明的理想或幻想,是他所憧憬的境界,將之托言于美文,因爲他所處的時代太亂了(晉末,五胡亂華時)。至于佛家所講的,則是國無大小,大國小國都可以,只要大家都修「道」,王者以道治國,天下即無事,如美口慧大士(傅大士)對梁高祖之進言:「天下非道不安,非理不樂」。再者,儒家是國家主義者,這個詞翻成英文是。「國家主義者」這個詞在中文一袅並沒什麼不妥,不過在現代英文中就不太好聽,不但不是贊詞,而且是個貶詞,因爲在英文一畏此字的言外之義是集權、專製與軍國主義。道家崇尚「無政府主義」。而佛家講什麼呢?佛家不主張「無政府」,佛家贊同一定要有國家、有政府,不能沒有國家,沒有政府(大衆之事不能無人管― 道家的烏托邦式的無政府主義,只是浪慢主義者的幻想。)而且佛家覺得不論大國或小國都好,但總要有一個國家,因爲衆生之法如是:一群人在一起,須有組織、製度,不能如一盤散沙,各顧各的,互相爭奪,而無人仲裁,便成無法無天的蠻荒世界。所以,總而言之,道家就是要唱儒家的反調,可說是「反對黨」或是「在野黨」,而儒家碰巧在曆史上一直都是「執政黨」,爲當權者所推崇。儒家所教導人的就是「處世」之道,道家所教的則是「離世」之法。何謂處世之道?一言以蔽之,即是才(如何對待他人),甚至更進一步而可說是日讓(如何掌握管理他人),大家可回想一下以前所讀的四書五經是否即是如此?若再更進一步,則成爲方(如何控製他人),所以儒家所謂的「君君、臣臣、父父、 子子」其實就是將所謂「倫理」或「禮教」,化爲政治之用,以絕對的權威與服從,層層管製,到下面的人就被壓得動彈不得了,所以只好想歪點子,「上司管下司,鋤頭管畚箕」,儒家是主張這樣的管製系統。道家就覺得這樣很霸道,很「不講理」所以就反儒家,因爲儒家那一套完全是依照所謂的「禮教」。什麼叫禮教?我們可以先把那個「教」字去掉,簡稱之爲「禮」,儒家所教的一切都是以這個「禮」字籠統的來表現。所以道家說:「禮」一出現,道就亡。道家是這麼主張的,所以他們是儒家的「反對黨」。至于佛家所主張的,是「不即不離」也就是說,修行人對于世問人,不能完全「離」開,但也不能完全「和」(屍杳)在一起,所以叫「不即不離」。

  七、 儒、釋、道叁家修身論

  現在講儒、 釋、 道叁家的修身論。有一點頗爲奇怪的是:佛家、 儒家和道家叁者都講「修身」。我在高中的時候看哲學,那時覺得似乎各家都講得很有道理,認爲皆能自成一家之言,就是不知道哪一家比較好?無法取舍,實在很困惑。看中國哲學是這樣,後來看西洋哲學也一樣,覺得各家都很好。一直到我學佛以後,才漸漸地能夠分辨,因爲在我發心學佛時,已經把中國及西洋的哲學大致涉獵了一番;而我研讀哲學時,不只是用讀的,還真照著「修」呢!例如我在看『 論語』 、『 大學』 時就真的照著孔夫子所說那樣去修,等到讀『 子皿子』 的時候,就照孟夫子所說的那樣去修:「集義養氣」,「養天地正氣」等。儒家哲學的方法是從「修身」開始,司大學』 說:「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以修身爲本」;所以所有的人都應修身。那麼大學所說的修身是指什麼而言呢?就是以「禮」爲主,詳言之,即「仁、義、禮、智」、「孝

   悌、忠、信」等,從這些來修身,身修之後再「齊家」,然後再治國、平天下,所以儒家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是「平天下」,也就是說其最終目的是「政治」,以政治爲最終的依歸。質而言之,儒家不但最終的「目標」是政治的,連開始時的手段也是「政治」的。你只要看它治家就知道,治家的方法跟操兵一樣(家長如帶隊官,家中成員有如二兵;講究「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留名青史」是儒家認爲最高的成就;儒家所謂的成就,其實換一句話講就是「功名利祿」。儒家不但治家及治國的方法是政治性的,甚至連自我的修行也都是政治性的;因爲儒家的修行方法是「禮教」。什麼叫「禮教」呢?深入而言,所謂「禮」其實就是「人際關系」,是一種人與人之問的行爲方式;所以,儒家可說是搞「公關」的。因此儒家所說的修身,主要就是規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而道家就不贊同,道家的一個大前題,就是老子所說的:「名與身孰親?」因爲儒家都是在追求「名」嘛!以儒所見:因爲人之身皆會敗壞、死亡,若死後能「留名」,便是「不朽」,所以儒家全心全力追求「不朽之名」,這就是儒家對付「生死」的哲學理念― 「留名千古」以達「不死」道家針對儒家重名的理念,就提川「『 名』 與『 身』 對我們而言,哪一個比較親近?」這樣的質疑。「名」與「身」相較,對一般人的直覺來講,那當然是「身」比較親,所以道家就提倡真正「名符其實」的修「身」。以道家來看,儒家講的修身,實在不是真的修「身」,只是在修「人際關系」而己,所以道家自認他們才是真正的在修「身」。道家如何「修身」呢?道家要修這個「肉身」,要修這具四大、 五蘊和合的肉體之身,要修這個會臭、 會爛、會壞、會死的色殼子― 道家企圖將它修練成不壞、不爛、不臭、不死,而成爲長生不老的仙人,欲與大自然作一大搏鬥。那麼道家如何修這個肉身呢?首先練「氣」,從「吐納」開始修,最後修「龜息」;若龜息成就,即得長壽,乃至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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