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想的死亡方式。從金剛乘的觀點來看,最理想的死亡方式是生病,因爲人若不生病就不會死亡,可是又不要有太多的痛苦和不適。所以那就是說,不要有什麼外傷的病而讓身體自然老衰。當一切都變得衰弱後,人死的時候就不會有太多的掙紮、太多的痛苦和太多的幻覺;這是最理想的死亡方式。當然我們認爲慢慢死去也算是一種平善的死亡,因爲我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在身心都清楚的情況下,無論如何也能體驗到死亡各個消失溶入的過程。當然我們不能指望我們會百分百感到舒服自在,但我們總希望在一個最有利、最平善的條件下死亡。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一切過程都會進行得非常健康而且受到關注。但若非如此的話,那麼最糟糕的死亡方式就是遭受外傷或猝死等,例如爆炸身亡。在那種情況下,當然這些消失溶入的過程也會發生,但進行得非常、非常快,以致我們很難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事。另外一種不幸的死亡方式就是遭受暴力的侵襲,受害人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更不要說他對中陰的體悟了。因爲他實在不想死,而別人卻要置他于死地,導致他因此産生了一種極大的掙紮、怨恨和恐懼。這絕不是一種善終,但中陰的各個過程還是會發生。
若依一個平和而死的人來看,他會經曆叁種中陰階段。在死亡中陰的第一個淨光期,我們的身心會分離。不過它不是産生在我們的外面,而是産生在我們的裏面。我們身心之間的連系會在我們的身體裏面,而非身體外面中止掉。它不是說我們的身體在中間死了,然後我們的心便停留在它的周圍,而心就像一具死屍的殼一樣,它絕不是這樣的。心的本質當然是無盡無礙的;但對我們而言,它不是無盡無礙的,因爲我們還未證悟的關系。死時我們與身體的連系會由內消失,而我們的身心就在身體的中央分離;這是我們死亡的過程。經典上說明死亡的兆示是,首先是熱感、體溫等,以及手指、腳趾等的感覺消失。所以死者的手腳會非常冷,而胸口則還是溫暖的。因爲這樣,所以體溫、能量、一切等會向內聚集。死者會感覺手腳無法動彈,就像舉起千斤的東西一樣重。經典上還說了許多其他的東西,例如,亡者會聽到什麼、看到什麼、聞到什麼、嘗到什麼和感覺到什麼等,這些都是地、水、火、風、空等五大消失溶入的征兆。此時亡者與宇由在相對以及肉身上的關系會切斷,然後一直到最後,肉身與心識再由內分離。我們人有外呼吸與內呼吸二種。在此我們的外呼吸會先停止,接著內呼吸再停止。
在這些過程都結束時,第一淨光期會出現而産生最後的分離──身體與心識徹底的分離,不過心識在相對上仍停留在身體裏面,只是此時的心識並無意識存在。因爲最後分離的沖擊與震撼太大,導致我們的心識完全失去了意識。這種震驚的事有時也會發生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當中,雖然到目前爲止我還未碰過,不過我相信諸位當中一定有人有過這方面的經驗,好比出意外,或碰到了頭,或別人拿東西猛敲我們的頭等。倘若我們是一個身體健壯、勇猛好鬥的男子,然後我們又低估自己的對手時,這種事就有可能發生。我們可能無預示的遭受對方致命的一擊後,由于受到震撼、由于血液的循環刹時停頓,以致失去了意識。同樣的,最後的分離就像狠狠的對我們一擊,而這時大部份的人都會失去意識,我敢說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這樣。這階段之所以稱爲淨光期是因爲假設我們能認出它的話──如果我們的禅修修得夠好,便無問題,我們的心便能脫離身體而完全自由、完全展現出它無盡無礙的能力。一個人若能自然死亡並且認出淨光的話,那麼至少他可以住于甚深的禅定中。而倘若一個人修行的證量不只這樣的話,那麼他甚至可以證得法身而成佛。但若想要有這樣的成就,他一定要已准備好開悟。我們不會因爲死掉了就能開悟,這是很荒謬的事。以前我們已經死掉無數次,但卻都仍未開悟,所以開悟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般容易方便。一位大師若能平善的死亡,並且認出第一個淨光聖境的話,那麼這個過程對他而言,將是一個大好的機緣。
在此我要提醒諸位小心一點,我不是擔心諸位,因爲諸位都是佛教徒,而且也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佛法。但最近我聽到有人想利用睡覺去悟得這些東西,不過那永遠不會成功的。因爲若想要有這些成就,我們一定要能了悟自己無盡無礙的佛性才行。所以在諸位修行了一生,且已獲得某種程度的了悟,而在臨終時又能自然死亡的話,那麼這種事情便有可能發生。這一點很重要,諸位一定要知道。但它不會只因我們死掉了就會發生,所以請諸位不要誤解。如果有人因爲想體悟這些東西便去死,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們應該要盡力讓自己活得長壽,就算多一分鍾也值得。以上是死亡中陰的第一個淨光期。
再來第二個淨光期是當亡者由無意識的狀態中醒來的時候。倘若我們由于證量不足而無法悟到前一個珍貴而神聖的時刻時,那麼我們便會醒來,然後心會離開身體。請諸位記住,究竟上心是無盡無礙的,心不是一種固定而具體的東西,所以它不像小老鼠要穿過隧道一樣。但由于我們還未了悟,所以我們的心是有礙的,並且與我們的自我、我執和無明結合爲一,所以它會像一只小老鼠一樣。我們的身體像座大山,裏面有隧道,而我們的心就是穿過這些隧道出來的。這時我們身體與心識最後的一層關系,一種牢固的結合至此粉碎。而唯一能使它斷掉的方法就是讓心大膽而勇敢的走出身體,溶入宇宙的無盡虛空中。
諸位可能會想這怎麼可能,因爲心是無盡無礙的,縱然我們未悟,但身體仍屬宇宙中的一部份,所以爲何我們一定要走出來呢?這很簡單,我爲諸位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它或許可以說是一個全世界大部分人的問題。經濟只是以前的人所製定出的一種遊戲,是我們自己弄出來的一堆複雜的經濟製度;它不是自然産生的,是我們創造的。我們創造出稱爲錢,我們創造出稱爲商品的東西,並在上面加以標價,然後每個人都必須遵從這個規則,否則我們便會在街上消失,我們便會餓死。這是一個我們所發明的遊戲,所以我們要跟著玩,否則問題就大了。同樣的道理,我們的心當然是自由的,但我們的身體卻是有礙的。雖然我們的身體是宇宙的一部份,但由于我們的業力和貪執而造成了這個阻礙和束縛。所以若想將身體最後的這個束縩解決掉的話,我們一定要從身體中離開才行。舉例來說,我們的語言也是一樣,我們創造了語言,語言不是天生就已存在的東西;我們創造了藏文、英文,這種語言、那種語言等。當我們不懂一國的語言時,若有人帶著微笑罵我們,我們還是會覺得很高興,因爲我們根本聽不懂他在講什麼。但當我們懂得那國的語言時,若有人對我們講好話,我們的臉便會亮得如滿月一樣,而若有人對我們罵難聽的話,我們的臉也會氣得條一個爛掉的馬鈴薯了。所以以此類推,世上的一切並無絕對的道理可言,我們的反應純粹都是出于我們的執著罷了。別人對我們所說和所做的一切好事和壞事,我們都會打從心底深處牢牢記住;同理,我們對自己的身體極爲執著,加上中間也有很強的業力連系和束縩。所以縱然我們的心是自由的,我們還是會覺得它陷在身體裏面,我們一定要走出來才行。
當然我們還有其他的門可以出去,好比頭頂,它是我們身體中最好也是最高的出處。這些都是相對的,但卻是相對的真實。此外,我們還有各個不同的脈輪、明點和氣脈等。縱然身體死了,所以的脈輪還是如同我們活著的時候所代表的意義一樣。因此,若能由正確的門走出來將是最好,也對我們最有幫助的。但這並不是說如果我們走錯門出來的話,就會完蛋──它還是有方法補救的,只是我們最好還是由正確的門出來比較好。所以基于此,通常我們不鼓勵大家長時間驚動亡者的身體,尤其假設要叫死者的名字,或要對他做點什麼的時候,我們應該靠近他身體的上半身來做比較好。我們是這麼建議的。
第二個淨光期是當我們由失去意識中醒來,直到要離開身體前的這個階段。從醒來到離開之間,我們有一個能獲得解脫的大好機緣。我們在此時意識清楚,並即將最後一次切斷我們與自己身體以及此生做爲人的一切業力束縛。一旦我們走出隧道後,便完全處在大宇宙中,與太虛溶合。所以在那一個階段中,倘若我們能獲得了悟的話,那麼那將是一個殊勝而真實的了悟。我們說在此階段一個人最多能開悟成佛,若無,則我們還有一些不同層次的了悟和成就可以獲得。以上我們說的是第二個淨光期。
我要在此說一下,談中陰的東西可能非常有趣,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但它絕不是這樣的。因爲在面對未知的未來時,通常它所産生的結果就是恐懼。我給諸位舉一個我自己曾經面對恐懼的例子。有一次我搭乘一架七四七國際航班的飛機,我的座位剛好在中間,也就是說兩旁都坐了人,而旁邊又沒有窗戶。那是一次半夜的航班,而那時我已經飛了四個鍾頭,但還要七個鍾頭才能抵達。我不知道身置何處的中央,也許就在大西洋的上空吧!然後突然飛機一陣猛烈搖晃,我聽到了機翼和機體軋軋作響的聲音。電視節目突然中斷,而機長也廣播要全體組員坐下。我的飲料濺得我一身都是,而我的雙手冒汗,額頭一陣冰冷,心中十分恐懼。但繼之我心裏想,真笨,有什麼好怕的!我們的飛機一定挺得住的,從沒聽說有任何一架像那麼大的飛機因爲亂流而摔掉。我們聽過飛機被閃電擊中的故事,但大部份的意外都發生在起飛、降落,或被人放置炸彈的時候,但卻幾乎不曾發生在飛行叁萬五千英呎的高空中。因爲那裏的空間很大,我們可以往下掉落一萬英呎都不會碰到任何東西。那裏沒有什麼東西好撞的──大西洋上面沒有聖母峰,但大家心裏還是覺得害怕。不過這種害怕與我們臨終時所産生的恐懼則有如小巫見大巫,就我所了解的,它是前者的數百萬倍之多。所以能理解死亡絕非不是件容易且自在的事,縱然就只…
《死亡無懼(泰·錫度仁波切)》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