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滅之” ,如果說還會生起驕慢,那麼驕慢應當趕緊消滅,驕慢應該很快被消除。
比丘稱乞士,而不叫乞丐,兩者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第一,比丘不是以乞食爲職業,不積蓄除“叁衣一缽”外的任何財物。第二,比丘乞食有一定的規矩。按“十二頭陀行”說法,有“常行乞食”,就是對于所得到的飲食,以平常心行對待,不能有好惡的想法。有“次第乞食”,就是沿街依次第不擇貧富平等乞食。有“受一食法”,就是一天食一餐,不貪。這是比丘乞食的基本要求。
一個人的服裝穿著、社會身份確定,的確能夠影響一個人。就以出家人爲例,頭光光,身穿和尚衫,的確對出家人的思想行爲有影響。我們從“頭光光,身穿和尚衫”以來,比如乘坐公共汽車,見到身旁有老弱病殘人士站著,我們看到自己的和尚衫,想及出家身份,盡管我們也很疲倦,但是我們會自動向他們讓座。“瞻前顧後輕移步”,從看前面突然要往後看時,我們也會輕輕地移動腳步緩慢轉身。向左右看時,我們還要“左右回施半展眸”等等,規矩挺多。
當要驕慢,想起自己是出家人,衆生個個都是佛時,得罪不起,當下即除驕慢。認識自己的身份來消除驕慢,的確是個好辦法。我是叁寶弟子,謹守叁寶的教導,斷惡行善,除煩惱證菩提,爲叁寶爭榮光,“若起驕慢,當疾滅之”。“自見如是。若起驕慢,當疾滅之”。
“自見如是”一句,按《佛遺教經論疏節要》說法,是“智慧成就”。智慧,有覺察反省、斷惡修善的能力。看似簡單的摸摸光腦門,看看僧裝,而能起覺察作用,而去除驕慢,確實還是需要很高的智慧、很高的悟性、很高的道德觀念,很高的團體意識。這裏頭所表現的,就是“智慧成就”。簡簡單單的“自見如是”四個字便告訴人們要修習智慧,提高悟性,“常當慚恥”,心存道德,才能夠迅速反省,回光返照,戒除驕慢。
(2)爲解脫故除驕慢
經雲:“增長驕慢,尚非世俗白衣所宜,何況出家入道之人?爲解脫故,自降其身而乞耶。”
一旦生起驕慢,就應當馬上予以消除。如果不消除,還讓驕慢一而再,再而叁的發生,或者驕慢越來越大,這就叫“增長驕慢”。完了!“增長驕慢,尚非世俗白衣所宜。”宜,意思是適宜、相宜。白衣,古印度世俗人崇尚穿白衣。因此,佛經常用白衣,泛指世俗人。有驕慢,這對世俗人來說是難免的。但是“增長驕慢”,也是世俗人所不適宜的,是世俗人所不高興看到的。大家都熟悉這些平常用語,諸如,“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驕兵必敗”、“不知而自以爲知,百禍之宗也”等等,都說明了驕慢確實爲世人所討厭。討厭他人驕慢,自個難免驕慢。
我們看《易經》六十四卦中,只有一卦--六爻全吉,其它沒有一卦全好。這是很特殊的一卦。這六爻全吉的一卦,就是“謙卦”。可見“謙卦”的特殊意義。卦文說:“滿招損,謙受益。”滿,謂自己學問已經爆滿,沒有辦法再添加了,意思是天下學問都知曉,這種態度就是驕慢。驕慢必然招至損害,謙虛自然受益。道家老子向世人展示寶物:“我有叁寶:曰慈、曰儉、曰不敢爲天下先。”世人以爲金銀真珠是寶,在老子看來世間一切寶物都沒有比這叁樣更寶。這個“不敢爲天下先”,說的就是謙卑、謙虛。理想、創意等可以爲天下先,但是驕慢不得,老子都不敢,你敢!孔夫子在《論語》中也講述:“君子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何爲君子?這裏有叁個標准,其中一個標准就是不敢驕慢。爲人謙虛不驕慢, 這是世間聖賢共同遵循的。所以,佛說,驕慢,或增長驕慢,尚且不是世間人所適宜、所鼓勵的。“何況出家入道之人?爲解脫故,自降其身而乞耶。”
“出家入道之人”,出家入佛道修行人,爲了解脫生死痛苦煩惱,“自降其身”,自己降低自己的身份而爲乞丐,不應該有驕慢。爲什麼出家人要飯當乞丐?是爲了降低身份,爲了去除貪心,也是爲了消除驕慢。佛在世時,出家人中,有許多是王族出身,也有許多是婆羅門等貴族出身。他們爲了解脫,爲了修行,統統降低身份,變貴族身份成乞丐身份。要飯當乞丐,這在當時社會應該是生活在最低層的民衆,身份當然低。看來,出家人特意降低身份,其中有一重要意義那就是爲了消除驕慢。
比丘托缽乞食,現在東南亞一些國家還保留這一傳統。中國僧人早已是從事勞動生産,自給自養,以免招來社會譏謙。中國僧人自力更生,自起夥食,但“爲解脫故”,一樣戒除驕慢。戒除驕慢的精神沒有變。
出家爲解脫故,不敢傲慢。不要說不如對方不能傲慢,就是證得果位也不敢傲慢。《金剛經》中佛問:“須菩提!于意雲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陀洹能不能想“我證得須陀洹果”嗎?你看須菩提是怎麼回答的?須菩提言:“不也!”不這樣想。雖然,證得須陀洹果,但從不執著。正因爲沒有執著,因而不標榜不驕慢。
我慢是慢之根本,斷我慢則除一切慢。
四、我不敢輕慢
佛陀舍棄王位出家,托缽乞食,“自降其身”,自動放棄社會最高階層的太子身份,當“乞士”比丘,身份比平民還要低,放低身段,這其中一個意義就是爲了去除驕慢。我是比丘,我不敢輕慢。
佛教徒都知道拜佛,也都有拜佛的經驗,而大多數佛徒每天都有拜佛的常課,更有佛徒以拜佛爲修行功課。至于爲什麼要拜佛?拜佛人常說,“那是消業培福開智慧”的法門。其實,拜佛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那就是去除驕慢。
拜佛,我用我吃飯用的手去接對方走路的腳板,我俯低我尊貴的高高在上的頭抵觸到地上拜你,用這種方式就是形象地告訴拜者要去除我慢。這是最典型的謙卑。拜佛禮佛,天天拜佛禮佛,恭敬虔誠得不得了,但是心中驕慢有沒有減少?心中驕慢有沒有消除?這不得不引起反思!否則,就是被蓮池大師說中了:“五體虛懸空費力,骷髅磕破也徒然。”通過禮佛,這便是一堂“除傲慢”的品德教育課。在佛教中每尊塑像每樣法具每種儀規,那都是一種教育。
說起“我不敢輕慢”,讓我們想起了佛教中在這方面最典範的一位人物,那便是《法華經》中的常不輕菩薩。在《法華經·常不輕菩薩品》中佛說,在“乃往古昔”,威音王如來時代的像法期間,有一菩薩比丘名常不輕。這位常不輕比丘,後來成佛了,就是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爲什麼能夠成佛呢?在《法華經》中,我們得知這與常不輕比丘的修行有關系。常不輕比丘修什麼法門?這從他的名號中就告訴了我們一切。
他“以何因緣,名常不輕?”佛告訴我們,“時有四衆,計著于法。”當時,有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四衆人等“計著于法”,理論多于實踐,或光有理論沒有真修,沈迷于紙上談兵滔滔空談。而他呢!凡遇見“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皆悉禮拜贊歎。”並且說“我深敬汝等,不敢輕慢。”爲什麼呢?常不輕說,“汝等皆行菩薩道,當得作佛。”他不僅這樣,還前往各地向以上四衆禮拜贊歎,“而作是言:我不敢輕于汝等,汝等皆當作佛。”常不輕比丘用實際行動來影響他們,但是,許多人便不領情,還以爲他神經有病。還有人罵他“白癡無智”。而常不輕比丘,遭受如此惡言羞辱,心仍“不生嗔恚”,更加禮拜贊歎對方。更有甚者,“或以杖木瓦石”打他,他雖然遠走躲避,但猶高聲唱說:“我不敢輕慢你們,你們都能作佛。”就因爲這樣,他被“號之爲常不輕”!釋迦佛祖的前身是這樣修行的。
經中特別講到,常不輕菩薩比丘,“不專讀誦經典,但行禮拜贊歎”,“常作是言:我不敢輕視汝等”,修謙恭法門,更大力宣揚“謙虛不傲慢”、“恭敬贊歎他人”這個法門的功德利益,最終修成了釋迦牟尼佛。爲什麼稱常不輕爲菩薩比丘呢?因爲他雖是比丘,但他所作所爲是菩薩行。
當時,那些打罵輕視常不輕比丘的傲慢人們結果怎麼樣呢?《法華經》中,佛告訴我們:他們中有些人後來受感動“信伏隨從”,也開始謙虛不傲慢,加入了這個修行行列,最終也一一成佛;而那些不思悔改,“以嗔恚意,輕賤我故,二百億劫,常不值佛,不聞法,不見僧,千劫于阿鼻地獄受大苦惱,畢是罪己,複遇常不輕菩薩教化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得大勢”,而成無上菩提。爲何這些傲慢的人們最終也能成佛呢?因爲:第一,他們是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四衆人等,雖有傲慢,但讀誦經文有些善根;第二,常不輕比丘禮拜贊歎他們的同時還趁機爲他們講述《法華經》。雖然,這些傲慢的四衆人最終也成佛,但是,因傲慢而遭受了“二百億劫”“千劫”的漫長的“大苦惱”。傲慢讓他付出了沈重的代價。
“我不敢輕視汝!”智參禅師對一位名爲雷卒的乞丐說。雷卒是乞丐,是一個到處流浪的孤老乞丐,70多歲了還挑著破舊被褥床墊衣服到處流浪乞食,很是可憐。他每到這一地區乞討,便住宿福建興慶寺,一年要來好幾趟。寺中各位都對他很客氣。一日,寺主智參禅師又將好飯好菜款待他,他嫌飯菜來遲了,發起脾氣,他脾氣很怪,禅師說:“我們還未用餐。”又說:“你息怒,我不敢輕視汝!汝是佛!”佛經中說的“常不輕比丘”,現實生活中也有人在效法,智參禅師就是一位。人們都說佛法離現實生活很遙遠,其實,只要人們用心樂意去作還是可以在現實人生中展現佛法意境。
下級對上級,自然謙卑。上級對下級,也需要謙卑。乞者對施者,自然謙卑。施者對乞者,更要謙卑。否則,付出很多,幫助人很多,也許到頭來是“好事變壞了”。以傲慢心作好事是結不出清淨果實的。
《《佛遺教經講解》戒驕慢》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