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禅修
——2009年8月24日在北京九朝會接受《IT經理世界》記者訪談
問:看您本人比網上的照片還年輕。您當時大學爲什麼是肄業呀?
奘師:
我連肄業也沒有,實際上。(那爲什麼沒有讀完呢?)不喜歡,坦白的說。(連天文學都不喜歡,那麼有意思的是什麼呢?)一點意思都沒有,我的興趣都在生命問題上。那些技術問題我真的不是太關心。很早就關心生命問題,上高中二年級,我就想到新疆放馬去。
問:我看資料上說,您是南傳內觀禅修的引進人之一。那像臺灣的聖嚴法師,他那個禅修方式也很有名。那禅修現在是分幾種派別呢?
奘師:
佛教首先分叁大派別:就是漢語系、南傳巴利語系和藏語系。漢語系就是我們中國韓國日本越南柬埔寨,以及過去中華文化的輻射圈,這個基本傳統還是在。那巴利語系就是斯裏蘭卡、泰國、緬甸、老撾、像雲南的南傳佛教地區;藏語系就是,西藏、內蒙古外蒙古,青海,包括中亞原來俄羅斯的那些地方。叁大語系。
禅修和禅宗是兩回事。禅宗是純粹中國化的一個佛教的宗派。但是更強調的是智慧方面的。
問:那您現在的臨濟宗應該是屬于禅宗一派,是吧?
奘師:
禅修和禅宗完全兩個東西。禅修是純粹技巧的,技巧層面的。不光是叁大語系的佛教傳承都有,其他的婆羅門教道教都有禅修,這個是跟其他宗教相通的。
問:那您現在也同時傳承南傳的內觀禅嗎?
奘師:
這個不是傳承,是我引進的。覺得現在我們漢傳佛教有很多問題。我8月20日當天晚上到了草原,當天晚上不睡覺又寫了篇博客。人家問了問題,我就直接在博客上寫:你首先要了解佛教講的緣起的。這個緣起,要隨時隨地隨處隨人,每個當下都是緣起。佛教來到中國,來到漢族地區,漢族就是中華文化。中華文化的生活方式就是禮儀化,所以早請示晚彙報的,皇帝上朝似的念經,那實際上跟佛教的修行可以說毫不相幹。但是因爲它的緣起,所謂緣起就是互相影響,被外在製約。所以,就必須的學會,不然就紮不了根。不管臉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一開始可能還是被動,後來就主動的要吸納中華文化。因此禅宗,純粹智慧方面的,是有一個本土化的過程。(那禅修其實是一個非常廣義的
)禅修是廣義的,從英文上來說practice,實踐,修煉,冥想,都可以。所以現在的瑜伽冥想,實際上就是禅修的一部分。
問:可是現在當代人,尤其不是佛教徒,他參加禅修的動機和心態,是否和參加瑜伽的動機和心態非常像?
奘師:
對。因爲禅修本身就是個方法,誰都可以用。比如說降龍十八掌,郭靖可以用,歐陽克學會了也可以用,十八掌沒有任何對錯,關鍵是怎麼用,禅修也是如此。佛教可以用,婆羅門教也用,印度教道教都可以用,誰都可以用。
問:那您推廣的禅修跟淨慧老和尚他推廣的禅修……?
奘師:
有所不同。我跟老和尚之間很多不同。最大的不同是我可以與時俱進。(怎麼理解這種說法呢?)比如說,最簡單的,你要訪談他,臉把他請到這裏來是絕對不可以的,你必須到他那兒去。紅牆之外,他認爲是非佛教的陣地,也非僧人應該做的事情。僧人應該在廟內,佛是應該在殿堂裏。這就是最直接的。
我現在推廣的禅修和跟老和尚的完全不相同。我的師父對我影響很大,但是也有限。(那影響最大的是哪些方面?)對我影響最大的是做事方面。比如說,我最得意我師父的是四個字“將錯就錯”,我原來是完美主義者,理想主義者。所以經常是自己累得一塌糊塗,把別人也折騰得死去活來。但想想,很少有事情是完全能盡善盡美盡如人意的。以前不能接受,覺得我是聰明人,比別人厲害,我怎麼手裏出了這樣的事呢?不接受自己犯錯誤,也不接受自己做的事不成功。後來聽到老和尚將錯就錯,豁然開朗。以後做事很輕松。我感激的不得了。
問:那您這些在禅修上做推廣,老和尚會有些異議嗎?
奘師:
我相信異議非常大,這沒辦法。保守勢力和新起勢力之間的沖突是必然的。因此我的活動他很少參與,他的活動我還是得參與。
問:參加你的禅修的這些學員和參加淨慧老和尚活動的這些學員有什麼區別?
奘師:
最大的區別,我是直指人心。這個人心沒有信仰,沒有膚色,沒有種族,不必要成爲佛教徒,不必要去按著佛教的戒律去生活才能修行禅。他信其他宗教都可以。所以首先是淡化信仰。應該跟世界各地的佛教禅修都不一樣。他們首先都是強調信仰歸屬,我首先是淡化了信仰,直指人心。先讓你體驗,也就是在生命層面上心靈層面上找一個最大公約數。無論你信什麼或者不信什麼,你心靈要不要平靜,要平靜,我給你一個方法。(那這個方法能概括一下嗎?)不好去概括,因爲每個班不同,聽衆不同,我的課程方法是不一樣的。但是萬變不離其宗,“直指人心”。
問:那你會根據什麼樣的標准分成不同的班呢?
奘師:
你比如昨天(8月23日)下午的課,在蒙牛的,在呼和浩特,昨晚從呼和浩特自己開車回來,他們是中國人力資源百人會,有蒙牛的,招商銀行的,都是國內有影響力的這些大公司大企業。人數不是很多,但是在呼和浩特最奢華的大酒店錦江酒店4層藍寶石廳,很松散,有點像這裏。桌上有吃的有喝的,茶話會似的。這個也算是我禅修活動的一部分,其中很多人都是參加過我專職禅修的,又來聽我講課。
問:您的講座會有什麼互動嗎?
奘師:
我的講座比較好玩,有時候到現場我才決定怎麼講。像上個月25號在複旦大學的這個班,一下子講了5個半小時,都是企業家。本來計劃是一上午一下午各2個小時,結果他們不放我。有些人說,從此開始,懂得了要享受生命,追求企業的目標應該僅僅生命的一個階段性的任務和目標,不應該是生命的整體目標。
問:那享受生命應該怎麼理解呢?有的人會認爲吃喝玩樂就是享受生命。
奘師:
吃喝玩樂是享受生命的一個層面,或者說某一個最原初的人的動物性的一個層面。人作爲獸性的一面,動物性的層面,層次很低的。那你說玩文化就很高了,但仍然是作爲人的一面,神性的佛性的自性的,他還都沒有去沾邊兒呢。所以,享受生命的多層面,多角度,多視野。
我剛才在路上在安排十一期間嘉興的課程,就是兒童營。都是6歲到12歲的孩子,完全不著邊際。我在吉隆坡那時265個小孩子。管理這些小孩的是12到18歲的小孩子。包括課程都會是小孩子自己設置。
問:那對于小孩子來說,您是要啓發他們什麼?
奘師:
啓發他們,你要說語言能力、動手能力、協作能力、肢體表達能力,合作的能力呀,可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生命的態度,這最關鍵。具體生命的態度不好說,你要說積極樂觀是個生命態度,但你不能說積極樂觀就是健康的生命態度。那可不一定。舍生取義也是個生命態度。人有重于泰山,有輕于鴻毛的舍生取義。這種情況下死也是生命態度。所以不能拿任何一個的局限的界定來限定。我覺得現在闡述佛法的闡述佛教的,或者闡述禅的,都想拿一個最簡單的思路或者一個簡單的模子去刻,都不是。
所以,20號晚上我就回答人家的問題而已。他學佛了兩年,他說很痛苦。那我的方法很簡單,我就直接告訴他,要想學佛法,不識本心,學法無益。你不了解自己這顆心,你學什麼都沒有意義,沒有益處,所以你煩惱痛苦。所以我提出,把你的煩惱還給佛教。因爲他學的都不是佛教,而是佛教儀軌化的生活方式,日常的,外延的形式,那些東西跟現在社會很多是脫節的,不合拍。你學它有什麼用,完全沒用。不妨就抛棄它。你認爲這是佛教的你還給佛教,你找那些讓你生命快樂的東西。只要讓你生命快樂就好。你認爲吃喝玩樂是生命的最高享受,你就吃喝玩樂。你認爲坐擁江山,你就去追求。你想做波爾特飛人或費爾普斯飛魚,你就去追求。但是有一個原則,如果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這個最好不要去追。給別人自由,就是給自己最大的自由。並且是完全建立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善法層面上的快樂。它不是沒條件的,是有條件有基礎的。他聽完後豁然開朗,一出門又一個電話,他只是看了去年我在北大陽光大廳公開講的“雲在青山水在瓶”,600人呢,擠滿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他說,“師父,我一聽你的就覺得我的生命的殼都給粉碎了,特開心。我一定要見到你。”
問:那雖然很多世俗的人可能會非常信賴你甚至因此而依賴你,但對于很多佛教裏的法師,雖然大家都在談人間宗教,是不是會覺得你這樣過于世俗化?過于善巧?會有嗎?
奘師:
不是會有,是肯定有。盡管很多佛教保守勢力或者占有陣地的勢力在攻擊我反對我,但是社會會接納我。爲什麼?因爲我創導“叁合精神”。任何一個個體生命,身與心要和。身與心和,人與自然和,……
問:那身與心和,要通過什麼方法才能體驗?
奘師:
禅修啊,禅修啊,你要禅修才能明白啊。
問:我這幾天看法鼓山禅修的資料,打坐,調息,冥想……
奘師:
法鼓山的是“默照禅”,是曹洞宗的。那有相同也有不同。五一期間,我嘉興的投資商到過法鼓山。我的手續沒辦下來,我的機票,香港往返臺北的還都在,不能退,讓他們先去,把臺灣幾大山頭都轉完了。9月份又要去一次。那臺灣的嘉興的浙江的說:“奘師,你的想法超前法鼓山20年。”他做成功了我還要超前,我並沒有去。那佛光山就更不在話下。臺灣佛教超前大陸整體佛教30年。大陸從2000年開始在追上,慢慢追。內部和外在的原因都有。內在佛教的保守,不思進取,我管它叫幾個作風:生活方式的奢華作風,寺廟越建越大,佛教越雕越精美,建築方面,大佛大廟大寺。但是呢,沒有高僧沒有大師,這是最大的問題。廟建多大,沒有個真正大師也是死的。那掌握這些資源的方丈們也好主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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