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深),沒有底的,又廣又深,就是說它的深與廣,唯識道理是非常之淵博的。下面解釋這句話,很多法相。
理者道理,趣者趣況,所趣處也。無邊者,無際也。決擇者,以覺慧決了簡擇也,決簡染疑,擇簡邪見;邪見決而不擇,疑擇而不決,今顯智能所征量法,異邪見疑所行境界,故言決擇。品類者,同此等流也;差別者,體有異也。寬廣故難度,無底故甚深。此中意說,唯識理趣,若決擇品類,有無邊差別,弘廣難度,無底甚深,歎有無邊深廣理趣。
校注:「所征量法」,大正藏(T43, p. 1009, a14) 作「所證量法」,江西刻本(卷四.第叁十叁頁前面第八行)作「所征量法」。
“理者道理,趣者趣況”,唯識的理趣,理是道理,趣是趣況,趣況就是趣向,即“所趣處也”。唯識的道理及它所趣處的,都是無邊,“無邊者,無際也”,無邊就是沒有邊際,寬廣沒有邊際。
決擇是什麼?“以覺慧決了簡擇也”,以智能去決定它、選擇它,“決簡染疑,擇簡邪見”,決是簡別那些染汙的、有懷疑的,擇是簡別那些邪見。這是解釋名相,都有道理的,都有一定的法相的界限;我們經常說決擇、了解等等,決什麼?擇什麼?決是簡別染汙跟疑,擇是去除邪見。
“邪見決而不擇”,邪見也有決的功能,也可以去疑,但是它“不擇”,那就是壞的東西,它不能夠去除。有些壞人,他做壞事的時候也是決斷心很大,但是他沒有擇的功能,就是邪正分不清楚;“疑擇而不決”,這個疑,懷疑,它擇的功能是有,對邪的他也知道是邪的,但是不能決斷,采取一個決斷的、果敢的決定,他是沒有的。決而不擇或擇而不決,都不行;既要決、又要擇,這才行。
“今顯智能所征量法,異邪見疑所行境界,故言決擇”,現在我們要講智能所征的量法,就是智能對它所量的那些法,與邪見、疑的所行境界是不一樣的,所以說決擇。邪見是決而不擇,疑是擇而不決,智能則跟它們相反,既擇又決。就是說,智能既不同于邪見,又不同于疑,有決擇的正見。
這個是智能決擇的意思,講好了,然後是“品類差別”。什麼叫品類?“同此等流也”,同類的,同此等流,一類的東西叫品類。“差別者,體有異也”,雖然是一類的,但是各式各樣的不同。以人類來說,人類裏邊就有差別,有聰明的、有笨的,有高的、有矮的,有病的、有強壯的,還有黑種的、白種的、黃種的,有長得好的、有長得醜的,等等,這是人的業報所感,也是他的妄情所執。黑人,看了都可怕,晚上看到黑人,兩個眼睛白白的,臉漆黑有光的,看到都害怕,但是黑人裏邊卻感到很漂亮,臉上有光彩、黑白分明,很好看。這也是說人的標准之不同。這品類差別,就是說在同樣的等流裏邊還有各式各樣的差別。
再說“難度甚深”,“寬廣故難度”,因爲這個就跟大海一樣,非常寬、非常廣,難度,就不好渡了,“無底故甚深”,這個沒有底的,深得不得了,甚深,沒有底的。這些都是解釋名相。
“此中意說,唯識理趣,若決擇品類,有無邊差別,弘廣難度,無底甚深,歎有無邊深廣理趣。”他這個意思是說什麼呢?唯識的道理,它的意趣,假使你有智能來決擇它的品類,那裏邊就有無邊的差別,這個廣度極大,很難度過,因爲太多了,你沒有辦法把它全部掌握。《瑜珈師地論》一百卷,大家都感到很難把它掌握。我們現在學的法,最初的是六十四法,好象是《成實論》,《俱舍》裏講到七十五法,到《百法》的時候,增到一百個法,《瑜珈師地論》要講六百幾十個法,那這是多得多了,單是法相就多了那麼多倍,那麼裏邊的道理,當然更多了,所以說在一本十支裏邊,《瑜珈師地論》是根本,是最廣的一本。這個唯識道理,假使你決擇它品類,從它的廣度來說,那是極廣,很難度;在深度來說,沒有底的,甚深甚深,“歎有無邊深廣理趣”,他就贊歎,一般說望洋浩歎,他贊歎這個唯識裏邊,有無邊的、又深又廣的理趣,總之就是唯識道理太深了。這是世親菩薩謙虛,說自己也不能全部了解。
論:非佛誰能具廣決擇?
述曰:此推于佛。如是所說唯識理趣,無邊深廣,非佛以外,誰能于此具廣決擇?顯己決擇非具廣也。
“非佛誰能具廣決擇”,除了佛之外,哪一個人能夠全部地把它講得清楚呢?廣泛地決擇這個道理,除佛以外,是沒有人能做得到的。他就是謙虛了。這本《唯識二十論》是世親菩薩著的,它無底甚深,這個很深的道理,應當說他的功勳是非常大了,但是他自己很謙虛,他說,唯識道理非常深,像我這樣子的人怎麼能夠講得清楚呢?真正能夠講得清楚、圓滿地具廣決擇的,只有佛;我又不是佛,當然我講不清楚了。
“此推于佛”,這是第二小科,就是後推佛。
“如是所說唯識理趣,無邊深廣”,我們前面說了,唯識的理趣,廣至無邊,難度深得無底,這樣子又深又廣的理趣,“非佛以外,誰能于此具廣決擇”,除佛以外,哪一個人能夠于此圓滿地把它講清楚呢?“顯己決擇非具廣也”,我現在雖然講了很多唯識道理,但是深度也不夠,廣度也不夠,那還是很膚淺的。這是世親菩薩自己謙虛的話。
今天我們想就講到這裏,因爲下邊還要“廣別顯結推深”,這個今天是講不完的,那就擺在明天再講。這裏邊還有一個“四尋思”,又是很長的一個筆記要寫下來,不知你們抄了沒有?抄了一個,還有兩個,我這裏密密麻麻寫了一大堆,你們只寫一個《瑜珈師地論》裏的,我看看《瑜珈師地論》裏頭還不太夠,又把《攝大乘論》的也補上去,後來看看《雜集論》講得更清楚,又把《雜集論》的也寫上去,那麼大家把這些都抄一下,然後明天再講後頭的。
還有幾分鍾,我們總結一下,今天我們講了什麼?大家再看一看。
我們昨天講的就是這個他心智,以有漏、無漏來分,有漏的有兩種說法,無漏的有叁種說法,這無漏的叁種說法裏邊,窺基大師有評論:從它們的缺點來看,都有缺點,說有見無相的,有什麼什麼的缺點;說有見相二分的,也有一定的缺陷,也就是說,這些說法,兩方面都不能很圓滿,但是總的來說,從優點方面說,護法菩薩的說法是最殊勝。他講了很多。
他在這個裏邊發揮了很多東西,把遍計所執、依他起等等,它們互相的關系,凡夫聖者能夠互緣的關系,尤其更重要的就是我剛才說的遍計執跟那個見分、相分的區別。一說“能遍計、所遍計”,我們一聽,往往就反應出“噢,那是遍計所執,虛妄的!”這樣的理解,錯了!能遍計、所遍計是依他起,遍計所執才是虛妄的。能遍計就是見分,所遍計就是相分,這兩個東西都是依他起,但是能遍計、所遍計兩個要交涉,中間出現一個妄情、變一個相——就是那蛇了,本來繩子跟眼睛兩個東西看起來,眼睛也是依他起,繩也是依他起,但是眼睛有毛病,就把那個繩看成蛇,這個蛇出現了,才是遍計所執,這個遍計所執的蛇是沒有體的,是凡夫的妄情,他病的眼睛所看出來的,實際上沒有蛇的。
那麼沒有的東西聖者怎麼去緣呢?聖者對凡夫的心就不能理解了?也能理解。就是聖者變一個相分,去緣凡夫的這個無的境,這個相分跟凡夫所緣的無的遍計所執一模一樣,然後就知道凡夫的心是怎麼樣的。這樣才能度他了。所以在這個地方說,護法菩薩的見解是比較殊勝。如果沒有相分的話,你怎麼了解?無漏的心,它要緣無的話,沒有所緣緣,怎麼無?怎麼緣?凡夫的遍計所執的境,凡夫盡在那裏面兜圈子,你要度他,決定要從這個圈圈裏把他拔出來,若他的圈圈你都沒有辦法知道,你怎麼把他拔出來?
因爲假使沒有相分的話,只是見分,見分要緣一個沒有體的東西,那是緣不到的,所緣緣決定要有體的;雖然能做所緣,但不能做緣的話,那還是不能緣。所以,如果是有見無相的話,無體的法就不能緣了。而有相分的話,就變個相來緣,就是這個東西雖然當體是無的、不能緣的,但是我緣的是鏡子,鏡子是有的,那麼鏡子裏的相我就看到了,它跟那個無是一樣的。這樣,凡夫的妄執也能知道,知道凡夫的妄執才能夠因機施教,否則的話你無的放矢,來一個凡夫,他是什麼根基也不知道,你啪啪啪大說一通,他莫明其妙,甚至于退席、跑掉了,那就白白浪費精神。
所以像這一些地方,以唯識道理來解釋那些各方面、各個側面,基本上就是在後頭的這一段講得很多。也就是說,總的唯識道理,扼要的,都在這裏基本上講了一下,重點都講了。所以如果能把這個掌握好,那麼對《成唯識論》的要點,基本有了一個框框,因爲窺基大師是精通《成唯識論》的。《成唯識論》是玄奘法師親自爲他個人講的,所以他非常精通,他作這個批注(述記)的時候把很多東西引了過來,最後又重點地把那些綱要的東西都集中在這裏講,實際上是很深。所以,真正的講《唯識二十論》,是講不到那麼高的深度,但是窺基大師從整個的唯識家的這個身份來作批注,就把它注得又深又廣。
所以很多人有這個感覺:《唯識二十論》看看原文還好懂,把批注看看的話,越搞越不懂。這就是說,窺基大師的批注是把它的深度、廣度已經透發出來了。我們看的文字,深度廣度都隱在裏邊,根本就沒有看出來。你好象懂了,實際上,拿個問題把你一問,你一問叁不知,根本沒有懂。他這裏給你深度、廣度透出一點來了,你要是把這個弄懂了,那你《二十唯識》是真的懂;如果你這個還不懂的話,那麼《二十唯識》只是個初步的認識,你說懂了,那還差得遠。
當然,唯識是一個體系,你要把它整個的掌握,一部論是不夠的。他這裏就引了很多《成唯識論》、《瑜珈師地論》等等,要各方面兜攏來,才能夠完成一個完整的體系。那麼我們學唯識,也不是學一部論就算數,要多學幾部,幾個側面都接觸過了,然後你心裏才能夠建立起一個完整的唯識體系,這時候你就可以說,唯識見你已經掌握住了。在此以前,只能是有一點認識,不敢說有真正的唯識見。說到唯識見,我們再講一個小的公案。
以前我們在五臺山,海公上師做了一個《增一阿含》的筆記,有一位很有名的大法師,他就要抄,那麼借一本,那是我經手,就借一本原底給他。他看了之後,很高興,就提了一些問題,我把那些問題拿給海公上師看,海公上師說:“唯識見,還是唯識見。”他是很厲害,海公上師注的是中觀見,結果他提的問題,是以唯識見來看問題,所以就産生一些問題,海公上師一看他的信,就說是唯識見。那也是說這位法師唯識學得很好,他出言吐語,都把唯識見帶出來了,就是中觀見還沒有像海公上師那樣完整地建立起來。也是不錯了,唯識學已經學得圓滿,所以一開口就是唯識見,海公上師一看就能認出來。如果你不是學得好的話,你是雜燴,唯識的道理插一點,中觀的道理也插一點,乃至有部的道理也加一點,各式各樣的,炒雜錦般地炒一碗出來,人家看看,啥都不是,那你這個體系是拿不出來的。
真正要講一個宗派,一定要有一個體系;若沒有一個體系的教理,不能成一個宗派,也就是說,這個沒有體系的教理是不能引導你證果證道的。所以說學教不能雜,這個問題是很重要的。你的教理學的是純的,依這個宗派去修,能證果證道。你學哪個宗派的教理,你就依它的方法去修,它的修跟教,整個是一套的;你依它的方式去學它的教理,依它的方式去修,結果能證果證道。就是說你依這個宗派的教理、這個宗派的方式修,證果證道,都行!但是如果你要自作聰明,把這個教派的教理跟那個教派的修法湊攏來修,不行!
所以說我們學法,開始的時候要專。不能說哪裏有個大法師來了,就去親近,不管他是紅教白教花教乃至什麼青海無上師,都不管,那你怎麼搞呢?那怎麼行呢?一定要專、精。世間上的學問也要專精,何況是佛法,要出世間的、要超出生死的。無始以來生死裏打轉轉,已經成了一個老的習慣,是難得牢不可破的,你現在要打破它,你想自己創造一個方法,怎麼行呢?所以在這些地方,不要自作聰明。自己標新立異,想在佛教裏邊別樹一幟,這些都是魔的妄想,不要去做;以這個來標榜自己,是一個愚癡。我們要老老實實地根據佛所說的清靜法流的哪個宗派都行,專心誠意地、謹慎地依它去修持,都會得到成就。如果你要自己出聰明,自己想一個辦法修,那麼出問題之後,那是自己負責了。所以說我們學教理不要雜。哪怕唯識宗裏邊,我們也看到了,安慧的唯識見解跟護法就不一樣,修法肯定也不一樣。如果不一樣的東西,你把它交替起來亂用,最後你的結果是一無所得,甚至于著魔,這個都可能的。
所以說我們要師承,這個傳承的重要也是在這裏。處處都說的藏地的重傳承,都是從這個地方,有實際的經驗、實際的理論說法的,不是“哼,唯我獨尊,我這個好,一定要聽我的……”,不是這個意思。要使大家學者能夠很快地穩速登彼岸的話,一定要有傳承!這個是我們的結論。
好,今天就講到這裏。
《唯識二十論述記講記 第廿九講》全文閱讀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