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了佛教爲出世間法,佛慈如日光普照,普救衆生離苦得樂的道理,韓歐等所說,則不值一駁了。
所以韓歐等之辟佛,其實,也不過如同仰面唾天、逆風揚塵相似,又如同烏鳥展翅欲遮日光,只是徒勞而已,絲毫亦不能動搖佛教一點。佛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因此,盡管曆史上曾發生過“叁武一宗”滅法,也不能把佛教消滅掉。只是衆生自造其業,自受其害而已,與佛法何幹!
凡有佛法之處,天地鬼神,必當護持。如《金剛經》等所說。
③自行(自超)
【論文】《中庸》謂君子之道,夫婦之愚,可以與知與能。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焉!韓歐雖賢,其去聖人遠甚!況聖人所不知、不能者乎?佛法殆非凡情世智所能測度之法也。遂頓革先心,出家爲僧。
這段話,是印光法師自覺醒悟之後的自行超脫。《中庸》爲四書之一,君子之道,應即世間人倫之道,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所謂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又印光法師經常向弟子提示的要“敦倫盡分,閑邪存誠”。是皆世間正人君子所必須的行持。
及其至也,乃是極則到家的功夫。如《大學》所謂:“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對于這些,儒家先哲們,則只能各隨其體會,而不能究竟。若以佛較孔子,則佛爲至善,所以,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了。在此,論主印光法師當時雖然還沒有出家,但是,已經認識到了佛法的實際和本質——佛法不是一門普通的世間學問,佛法不是凡情世智所能測度的。
這時就能對佛法有這樣的認識和覺悟,說明這個人的精神世界,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這就是人生觀、宇宙觀的問題已經得到了正確答案。說明論主印光法師是有大根基的人,是乘願再來人。
一個人精神世界的變化和意識形態的確立,是這個人行爲、事業的動機和原動力,而動機和目的又是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論主印光法師出家因緣已經成熟。
例如,佛教基本教義——四谛法門便是這樣。先是知苦,知苦而後知道必須斷集。集,憑什麼斷?因慕滅而修道,修道,才能斷集,才能實現滅谛的究竟安樂。要想離苦,是動機,爲斷煩惱而修道——叁十七道品法,如《彌陀經》中有說,這是手段,證滅,是目的。
這說明,印光法師發心要出家的志願已經確立,任何力量不能動搖,用一般人的話說,便是:鐵了心了,無論如何,也要走這條路!
所以,論文緊接下句,便是“遂頓革先心,出家爲僧”。毅然決然,付諸行動,實現他頂天立地、成佛作祖的抱負。
(2)明入佛(學教參禅)從淨(專修淨土)之因緣
①要即生了生死
【論文】自量己力,非仗如來宏誓願力,決難即生定出生死。從茲唯佛是念,唯淨土是求。
這一段文字,由“自量己力”至“慚愧何如”,共四小節,是明“入佛從淨”的因緣。
第一小節,要即生了生死,便是:自己知道仗自力于現生了脫生死,決難辦到,非仗佛力不可!因此,專修淨業,唯佛是念,唯淨土是求。兩個“唯”字,加重語氣,說明決心誓志專修。之所以這樣斬釘截鐵,毫不含糊,是因爲看准了一個問題,明確了一個問題,也就是知道了當前修行中首先要解決的主要矛盾的關鍵所在,這便是已經向諸位講過的,必須突破“分段生死”這一關!也就是說明末法凡夫,欲求現生了脫分段生死,非仗信願念佛、求生淨土不可!可以斷言:若舍此法,則別無出路。所以疊用兩個“唯”字,以明專修淨業。吾人于此,應當切切深思而熟慮之,萬萬不可無動于衷而馬虎放過。
印光法師從出家一開始就明確了這一點。直到後來,經過他自己努力修持,對解決這個問題有了把握,出世利生30年間,始終對我們強調這一問題——是即不遺余力地弘揚淨土法門。
非仗如來宏誓願力,決難即生定出生死。這是學佛修行人的關鍵問題,是吾人學佛修行這一法當中的主要矛盾。辦世間事情也如此,事務繁多,千頭萬緒,然而,必定有重有輕,有主有次,有先有後。只有在這些紛繁事務中,找到其重要的、主要的、迫不及待須先辦的事務著手進行辦理,事情才能辦好。即抓住主要矛盾,解決了主要矛盾,事情才能辦好、辦成功。
辭親割愛,脫俗離塵,出家爲僧,是一件大事。把家産不要了,把親屬棄離了,把身命捐獻了,試問,還有什麼事能比這個更爲重大的呢?遠非辦理世間一般事務之可比。對于如此重大的事體,怎麼可以心中無數、茫然不知其所以、摸著石頭過河呢?
請看,印光法師從開始接觸佛教,發心出家,就明確了這一問題,是我們學佛修行者的典範。
②要發明第一義谛
【論文】縱多年以來,濫廁講席,曆參禅匠,不過欲發明淨土第一義谛,以作上品往生資糧而已。
出家以後,許多年間學教、聽經。在叢林道場中,請法師宣講經論,是爲講席。濫廁二字,是自謙之詞,謂濫竽充數地參與其中。所以,印光法師對于各種大乘經典如《華嚴》、《法華》、《涅槃》、《楞嚴》、《金剛般若》等無不熟悉,對于唯識、賢首、天臺、禅宗、大小乘戒律無不精通。
曆參禅匠,曆參,即遍參,即天下禅宗大善知識,皆去叩參。禅匠,即大禅師,或稱宗師。匠人能冶金鑄器,譬喻禅師能指點學人發明心地,使之爲佛爲祖。
第一義谛,即佛祖之心要,在禅宗,叫作“向上一著”、“父母(此之“父母”意爲無明爲父,貪愛爲母,非謂生育此色身之父母,須知)未生前本來面目”等;在教下,“第一義谛”即爲“大開圓解”;在淨土法門,便是“念佛叁昧”。
印光法師從一出家,便明確目標,立下志願。而且,他是一個非常認真、嚴肅地對待自己人生的人,決無因循、遷就、苟且度日的作風。一旦立下志願,便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的志願和目標,便是“萬善同歸,莊嚴淨土”。
③信願堅固
【論文】所恨色力衰弱,行難勇猛。而信願堅固,非但世間禅講諸師,不能稍移其操,即諸佛現身,令修余法,亦不肯舍此取彼,違背初心。
色力衰弱,四大色體有時免不了有些病痛,但是由于他心態良好,法喜充滿,修持得法,色身四大必然獲得輕安。行難勇猛,則是自謙之詞。
信願堅固則是實實在在的,如同金剛一般不可摧毀。所以下文說,非但世間禅講諸師不能改其操守,即使佛祖現身也只可向佛、向祖師作禮說:弟子已先前秉受了您老的念佛法門,您今縱有妙法,弟子先志也不能更改。這是從前一位祖師在勸修淨土的開示中的話,今印光法師引用來說明自己“信願堅固”,已臻其極。其所以作這樣極端的說法,就是“信、願、念佛求生西方”這一法,乃是末法衆生現生得以脫離生死苦海的鐵的真理法則。這一法,是大暢佛祖度生本懷之法。若有弘揚和修持此法者,佛祖加持攝受,猶唯恐來不及,又豈能自語相違而加以阻止乎?
如淨土宗第四祖法照大師于應量器(即鐵缽)中得睹瑞相而恭詣五臺山,參詣聖境“大聖竹林寺”,蒙文殊、普賢二大菩薩舒臂摩頂,並殷切咐囑令弘揚念佛法門,令衆生渡脫生死苦海,因此,在那裏啓建竹林寺。從此以後,朝五臺者,皆往禮谒。
又如淨土宗第五祖少康大師,淨業因緣成熟,一日遇異僧指點:“你的因緣應在新定地方。”于是少康大師便到新定烏龍山啓建道場,大開淨土法門。
這都是佛祖贊歎勸修淨土,實例甚多,不勝枚舉。
如果遇有佛的形像或祖師形像現身在前,對你說:“我有妙法,只要你放棄淨土法門,我便傳授與你。”這可以肯定,是魔而非佛,如《楞嚴經》中“五十種陰魔”境界中所說。歸根結底,魔從心生,還是自己狐疑少信所致。
④謙以自牧
【論文】奈宿業所障,終未能得一心不亂,以親證夫念佛叁昧,慚愧何如!
這是論主印光法師按通常行文的方法,用自謙的詞句,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真修實證妥當地隱藏起來。如果有人問:佛教人說誠實語,難道印光法師是說妄語嗎?回答說:不然。這是很必要的做法,並非故意謙虛,這也不屬于妄語一類。須知,佛製戒律嚴誡向沒有證得者——一般人透露自己之所證。若透露,即爲違犯佛戒。所以,諸位如果遇到有人說自己或他人開悟了,或證得了何等聖果等等,便可以知道,這些皆非邪即僞,皆是欺哄那些不明佛教義理的愚俗之人的。
印光法師爲自己打掩護的“終未能得一心不亂,以親證夫念佛叁昧”這兩句話,已經透露出來正面的消息,便是等于告訴了我們:他已經獲得了一心不亂,已經證得了念佛叁昧。這些,從他遺留給我們的《文鈔》中處處可以得到啓示。《文鈔》中還有一篇直接講念佛叁昧的《摸象記》,用“瞎子摸象”的典故,也是一種掩護。實際上,印光法師的爲人,自己若是沒有十分把握的事,他是決不肯舉以示人的。
印光法師閉關專修念佛叁昧,若不得此叁昧,誓不罷休。由他給康澤法師的信中,可以證知。信的原文說:
然佛既不以攝受诳人,光必以死期敗烈(原注:死期敗烈,北方土語。烈者,功烈;敗者,敗壞。如張巡守睢陽,誓立滅賊功烈,以死爲期,決不退敗。若不死,必定要成此功烈。若死,才見敗壞耳。此語,北人常談;南方來曾未聞,故標其意致耳),哀求加被。即當時不蒙加被,終有加被之日。
今擬(臘月)叁十隨衆過年(春節),至(正月)初一日,仍複起期,直至和尚退院,方始解期,再定後來章程(修持計劃)。決定要得心佛相應,方可稍安此心。(《印光法師文鈔》正編卷一第54頁《與康澤師書》)
考1998年4月成都天地出版社出版沈去疾編著《印光法師年譜》,印光法師于1897年(清光緒二十叁年)37歲時,應普陀山法雨寺大衆一再堅請,開講《彌陀經要解便蒙鈔》。講畢,即于寺之珠寶殿側閉關,兩期六載。其與康澤法師信中,有“仍複起期”字句,可知此時前後都正在閉關之中,乃是修持最爲吃緊的時期。我們聽一聽,“必以死期敗烈”…
《《淨土決疑論》講記 二》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