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決疑論》講記(叁)
釋印光造論 釋傳印講記
二、正宗分
(一)決教疑以啓信
1、據《彌陀要解》以明淨土法門之殊勝
(1)引啓:①上座舉流俗知見
【論文】上座因謂余曰:“《要解》一書,吾昔曾一視。見其詞曰:“《華嚴》奧藏,《法華》秘髓,一切諸佛之心要,菩薩萬行之司南,皆不出于此矣。”若此者不勝枚舉。直是抑遏宗、教,過贊淨土。謗正*輪,疑誤衆生。不億蕅益大師,以千古希有之學識,不即直指人心,宏揚止觀,反著斯解,以爲愚夫愚婦之護身符,俾舉世缁素,守一法以棄萬行,取蹄涔以舍巨海,同入迷途,永背覺路,斷滅佛種,罪過彌天矣!欲報佛恩者,當即毀滅令盡,又何堪著鈔,以助其流通耶!”憤心厲氣,若對雠仇。
上座謂印光大師說:《要解》一書,吾昔曾一視之。說明這位上座參學有相當的經曆,只是先入爲主,理毒滯心,致使喪失擇法的眼光和能力。這是佛門中相當普遍的現象。
“見其詞曰:“《華嚴》奧藏,《法華》秘髓,一切諸佛之心要,菩薩萬行之司南,皆不出于此矣。””所引這一段話,出于《彌陀要解》五重玄義之第五教相的一段文字中。這也是論主造論的一種善巧方便的用心和手法,即借反面人物上座師之口,把蕅益大師在《彌陀要解》中對《佛說阿彌陀經》在釋迦如來一代教法的地位及其重要性,和盤托了出來,讓我們認識到古來祖師製定朝暮課誦讓我們天天要念的這部經——《佛說阿彌陀經》是多麼地重要!啓示我們,切切不可日常習知而不察也。如同天天吃飯一樣,你哪天不吃飯能行?如同生活離不開空氣和水一樣,如果在真空中,須臾之間,即將窒息而死去。要說水比吃飯更重要,而人們卻往往不明白天天吃飯的重要性,往往不覺得空氣和水的重要性,硬要另求玄妙,結果無不徒勞精神、一無所獲。
蕅益大師(1599—1655),江蘇吳縣人,生于明末清初之際,俗姓鍾,幼攻孔孟諸子百家等古今典籍,無不娴習。讀《楞嚴經》佛言:“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遂疑此“大覺”究竟爲何,能爲無邊無際虛空之張本?23歲,毅然決然,棄俗出家,誓要究明這一段大事。24歲,于徑山禅堂大徹大悟。自是說法,如瓶瀉水,而苦修益勵。笃孝其親,年中忌日法會,必爲雙親誦種種經咒,念佛,燃臂香,代親忏悔回向。嚴精戒律,過午不食,著《重治毗尼事義集要》等。著述等身,除《佛說阿彌陀經要解》外,還有《法華會義》、《妙法蓮華經綸貫》、《妙法蓮華經玄義節要》、《梵網經玄義》、《梵網經合注》、《梵網經忏悔行法》、《大佛頂經玄義》、《大佛頂經文句》、《占察善惡業報經玄義》、《占察善惡業報經行法》、《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玄義》、《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破空論》、《佛遺教經解》、《佛說四十二章經解》、《八大人覺經略解》、《佛說盂蘭盆經新疏》、《菩薩戒本經箋要》、《毗尼後集問辯》、《優婆塞戒經受戒品箋要》、《佛說優婆五戒相經箋要》、《佛說齋經科注》、《佛說戒消災經略釋》、《成唯識論觀心法要》、《大乘起信論裂網疏》、《相宗八要直解》、《大乘止觀法門釋要》、《教觀綱宗並釋義》、《靈峰宗論》、《見聞錄》、《選佛譜》、《贊禮地藏菩薩忏願儀》、《四書蕅益解》、《周易禅解》、《閱藏知津》、《法海觀瀾》、《見聞錄》等數十種著述。此外,還選定淨土名著成《淨土十要》,備受印光大師推崇。
蕅益大師居北天目山靈峰寺所著《靈峰宗論》十卷,尤爲吾輩學人不可不讀的要典。其所有文字開示,皆是萬古不刊之論。近世中,吾人皆認爲弘一大師是解行相應、非常認真、一絲不苟的人。可是,我們看了《蕅益大師年譜》,就覺得他是和弘一大師同樣對生活、對佛法的修持特別認真的人,而且更有過之。蕅益大師大徹大悟,據他自己的說法是已經證得圓教的“名字位”,可是他認爲自己還夠不上一個真正的“比丘”。他不但不肯做“和尚”爲人授戒,而且把“比丘戒”退掉,居于“菩薩戒沙彌”地位。他是以兩千五百多年以前的釋迦牟尼佛在世時的標准來要求自己,絲毫也不肯含糊。
蕅益大師傾心禮忏——這都是明心見性、大徹大悟以後的事情,禮拜地藏菩薩占察忏,以驗證消業滅罪的情況,他已經獲得了“清淨輪”相,爲業消罪滅的證驗。所以他的著述和說法,塵說,刹說,無畏說,無不皆契佛祖之心要。因此,印光大師曾說蕅益大師的《彌陀要解》爲自佛說此經以來的第一妙解,縱然佛再出世,也不能對此《要解》更增減一字。《要解》一書如此,蕅益大師所有一切著作,亦無不皆然。這一點,吾輩後學,切須牢牢措心,切切莫要把黃金作黃葉,反過來卻將黃葉當黃金。
印光大師在論文中所舉的“上座師”,雖然不必實有其人,但是,他的知見,在佛門中,則是很有代表性的,也是相當普遍的。正是因爲如此,印光大師才不忍坐視,出于一種己事已辦、化緣未了的爲法爲人、大慈大悲的本能,藉“上座師”其人的因緣,以揭示人天眼目,正法眼藏。抱有與“上座師”同樣知見的佛門中的人們,可以說並不了解或沒有真正地了解著作《彌陀要解》的蕅益大師是一位什麼樣的人,不知道蕅益大師的份量有多重,不知深淺,不明利害。看了佛經、《壇經》等描寫的佛祖已經證悟的境界,自以爲得,由于不明佛法事修的次第,于是便儱侗颟顸,以爲生死就那樣可以了了。抱有這種知見的人,蔑視淨土的念佛法門爲愚夫愚婦的行事,乃至把《彌陀要解》和蕅益大師看得連一文錢都不值了。形成類似“上座師”這樣的知見,深中理毒——冥空、頑理,輕視念佛法門,自以爲特別高明,這固然與其宿世根種以及現世先入爲主有著莫大關系,然而,這並不是固定的。宿世也好,現世初入佛教也好,歸根到底,都離不開現前的一念靈覺之心。如同燈光照明,明至暗消。但肯虛心,以菩提心、以抉擇生死心,以明辨是非、追究真理和虛懷客觀的態度,而不以成見,不以意氣用事,問題便可以解決。實際上,論文中這位“上座”,便是抱著這樣態度的人,且看下文。
②論主示法針砭
【論文】余俟其氣平,徐謂之曰:“汝以蕅益此解爲罪過薮者,但知其末流,而不知其本源,是逐塊之癡犬,非擇乳之鵝王也。須知其過實不在于蕅益此解,在于釋迦、彌陀及十方諸佛,與淨土叁經及《華嚴》、《法華》諸大乘經,文殊、普賢、馬鳴、龍樹、智者、善導、清涼、永明等諸大菩薩、祖師也。汝若能爲大法王,正治其罪,庶汝之所言,舉世奉行矣。否則即是山野愚民,妄稱皇帝,自製法律,背叛王章,不旋踵而滅門誅族矣。汝作是說,謗佛謗法謗僧,當即生陷阿鼻地獄,永劫受苦,了無出期。恃宿世之微福,造窮劫之苦報,叁世諸佛名爲可憐憫者,即汝是也。”
這位“上座”師膠滯己見,似是一片“護法”之心,一派誓不兩立、勢同水火的樣子,慷慨激昂,滿腔憤恨。當這種情況,不可遽與理論。若與之理論,則如火上加油,不唯于事實無補,反而會愈演愈烈,導致決裂的後果。如諺雲:人當盛怒,勿進谏言。因此,善于教化者,必當善擇其適時,乃可收效。所以,論主“俟其氣平”。俟(sì),即等待。氣平,即火氣降落,氣消了,情緒恢複到緩和、平靜的狀態。
“徐謂之曰”,這才慢慢地對他說。向人進谏,說話的語氣大有關系,不用感情,而以理智,這樣可以感動對方,容易聽得進去。論主對他說:你認爲蕅益大師的這個《彌陀要解》是罪過的根源,這是只知其末,未知其本。由于淨土諸經皆爲佛說,諸祖以及蕅益大師不過是據佛所說闡發其義而已。由斯可知“上座”師的知見,其實是與佛經相抵牾的。這種論辯方式,是謂攝末以歸本,溯流以顯源,揭示真理,如宇宙普含十虛,如杲日普照大地,令人無處潛身。
針對上座師的偏見,論主直截了當,開門見山,指出他的知見問題之所在。抱有這種藐視淨土法門知見的人,其實對佛法的理解是非常片面、非常膚淺的,所以,論主嚴正地批評他是逐塊之癡犬——拿土塊向犬擲之,犬便隨土塊逐出,用鼻去嗅,以爲是可以吃的東西,卻又舍不得丟開。譬喻學佛的人,儱侗因果,颟顸事理,空腹高心。雖然曾于經教中或祖師語錄裏,記得幾條義理或公案,卻是啃不動、嚼不爛的,卻又不肯抛開,如同癡犬逐塊相似。
鵝王擇乳,謂水共乳和合在一器中,若是“鵝王”來喝,能夠只喝水中之乳,而剩下澄清的水。喻如別初地、圓初住以上菩薩破除無明,證得法身。如《正法念處經》第64卷《身念處品》雲:“譬如水乳同置一器,鵝王飲之,但飲其乳汁,其水猶存。”(《大正藏》第17卷,第379頁下)又,《法華玄義》卷五之上雲:“無明是同體之惑,如水內乳。唯登住已去(圓教初住以上)菩薩鵝王,能唼無明乳,清法性水。”(《大正藏》第33卷,第736頁中)
今論文中引用此典,意爲辨別真僞、邪正。如臨濟禅師示衆曰:“今時學者,總不識法,猶如觸鼻羊,逢著物安在口裏,奴郎不辨,賓主不分。如是之流,邪心入道。”又曰:“夫出家者,須辨得平常真正見解,辨佛辨魔,辨真辨僞,辨凡辨聖。若如是辨得,名真出家。只如今有一個佛魔同體不分,如水乳合,鵝王吃乳。”(《續藏經》第68卷,第24頁下、25頁上)
文殊、普賢爲華嚴叁聖,皆求生西方,其願文具在《華嚴經》中。
《華嚴經·普賢菩薩行願品》是《華嚴經》全經的總結,經文說:善財童子參禮文殊菩薩,由于文殊菩薩加持,便獲得了“根本智”,而猶有“差別智”尚未獲得,于是文殊菩薩教以南參。善財童子經曆一百一十城,參見五十叁位善知識,差別門庭,一一透過,末後參禮普賢菩薩,教發“十大願王”,回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這十大願王的名目,便是我們天天做早晚功課時念誦的。從初“禮敬諸佛”,乃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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