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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土決疑論》講記 十一▪P2

  ..續本文上一頁詩取來,而不用其原題,另給安上一個題目,叫作《頌番僧轉世》。粗看,不覺得有什麼,若是仔細地考究起來,便會發現此中大有文章。“頌”,本來是稱揚贊歎之意,可是這裏寓有的诙諧和諷喻是不言而喻的。何以如是?實非徹悟禅師故意如是,而是由于法的軌則,法爾使然。

  首先,①詩的原題爲“旅次朔方”,朔方,是地名,漢代立朔方郡以禦匈奴,其地在現在的內蒙古的包頭、五原及黃河以南地區。旅次,即人在旅途之中。②詩句中,“並州”爲太原府,即今之山西省(河東道)。③詩人的故鄉在並州(太原)以南的陝西鹹陽,而今卻身不由己(蓋因官事萦身),不得不由並州更往北,渡桑幹河,以赴朔方。④心欲南歸,而身卻輾轉愈不得不往北。從“無端”一詞,可以看出其“不得已”、身不由己的心態。⑤輾轉離鄉愈遠,只好以阿Q心態將原屬“客舍”的並州當作故鄉了。那麼,照此“旅次”軌迹旅次下去,只有離故鄉愈來愈遙遠。⑥“番僧”,爲西藏或蒙古僧,世人所謂喇嘛,具有轉世資格者,則爲“活佛”。以此詩寓意番僧轉世事,難道不值得細味深思嗎?!

  印光法師論文說:“若或雖有智願,未斷見思,縱能不迷于受生之初,亦複難保于畢生多世,以雖能宏法,未證無生,情種尚在,遇境逢緣,難免迷惑。倘一隨境迷,則能速覺悟者,萬無一二。從迷入迷,不能自拔,永劫沈淪者,實繁有徒矣。”論文所說的斷惑證真、了生脫死,是一切法(達摩)的軌則,叁世諸佛無權改易,而叁世諸佛正是遵循這一法的軌則超凡入聖、成就佛道的。

  論文說:“如來爲此義故,令人往生淨土,見佛聞法,證無生忍,然後乘佛慈力及己願輪,回入娑婆,度脫衆生,則有進無退,有得無失矣。”包括禅宗諸大祖師,諸宗大德,自古以來,殆皆莫不如是遵循這一芳軌。如(高麗)曹溪·退隱禅師述《禅家龜鑒》舉修行細行,有六度、持咒、禮拜及念佛。文雲:

  身口意清淨,則佛出世。念佛者,在口曰誦,在心曰念,徒誦失念,于道無益。

  阿彌陀佛六字法門,定出輪回之捷徑也。心則緣佛境界,憶持不忘,口則稱佛名號,分明不亂。如是心口相應,名曰念佛。評曰:“五祖雲:守本真心,勝念十方諸佛。六祖雲:常念彼佛,不免生死;守我本心,即到彼岸……理實如是。然迹門實有極樂世界,阿彌陀佛有四十八大願,凡念十聲者,承此願力往生蓮胎,徑脫輪回。叁世諸佛,異口同音。十方菩薩,同願往生。又況古今往生之人,傳記昭昭。願諸行者,慎勿錯認。勉之勉之。

  梵語阿彌陀,此雲無量壽,亦雲無量光,十方叁世第一佛號也。因名法藏比丘,對世自在王佛發四十八願雲:我作佛時,十方無央數世界諸天人民,以至蜎飛蠕動之流,念我名十聲(念)者,必生我剎中,不得是願,終不成佛。先聖雲:“唱佛一聲,天魔喪膽,名除鬼簿,蓮出金池。”又《忏法》雲:“自力他力,一遲一速。欲越海者,種樹作船,遲也,比自力也。借船越海,速也,比佛力也。”又曰:“世間稚兒迫于水火,高聲大叫,則父母聞之,急走救援。如人臨命終時高聲念佛,則佛具神通,決定來迎爾。是故大聖慈悲,勝于父母也,衆生生死,甚于水火也。”

  有人雲:“自心淨土,淨土不可生;自性彌陀,彌陀不可見。”此言似是而非也。彼佛無貪無瞋,我亦無貪瞋乎?彼佛變地獄作蓮華易于反掌,我則以業力常恐自墮于地獄,況變作蓮華乎?彼佛觀無盡世界如在目前,我則隔壁事猶不知,況見十方世界如目前乎?是故,人人性則雖佛,而行則衆生。論其相用,天地懸隔。

  圭峰(宗密禅師)雲:“設實頓悟,終須漸行。”誠哉是言也。然則寄語自性彌陀者,豈有天生釋迦、自然彌陀耶?須自忖量,人豈不自知,臨命終時,生死苦際,定得自在否?若不如是,莫以一時貢高,卻致永劫沈墮。又馬鳴、龍樹悉是祖師,皆明垂言教,深勸往生。我何人哉,不欲往生?(《卍續藏經》第63卷741頁中、下)

  謹按:《禅家龜鑒》一卷,爲退隱禅師所述,卷末有尊稱禅師爲師翁的惟政所書跋文。跋文記年時爲明“萬曆己卯春”,是即萬曆七年,公元1579年。蓮池大師生于1535年,示寂于1615年(81歲),若據跋文年時,則此《龜鑒》問世之際,是當蓮池大師45歲左右。惟政于跋文中多少敘及一些當時禅門中出現的流弊情形,吾人觀之,亦大致同于蓮池大師(以及稍後的蕅益大師)之所說。

  如惟政跋文說:“噫!二百年來(印按:殆指自明初以來),師法益喪,禅教之徒,各生異見。宗教者(學教的人),唯耽糟粕,徒自筭(古同“算”,計算)沙,不知五教(小、始、終、頓、圓)之上,有直指人心、使自悟入之門。宗禅者(參禅的人),自恃天真,撥無修證,不知頓悟後,始即發心修習萬行之意。禅教混溢,沙金罔分。《圓覺》所謂聞說本來成佛,謂本無迷悟,撥置因果,則便成邪見。又聞修習無明,謂真能生妄,失真常性,則亦成邪見者,是也。嗚呼殆哉!斯道不傳,何若是其甚也!綿綿涓涓,如一發引千鈞,幾乎落地無從矣!”(《卍續藏經》第63卷745頁下)當此之際(明代中晚期以後),參禅者開悟既已不易,而徹悟尤難,也就談不上大徹大悟之後的斷惑證真的修持了。所以,具眼善知識(退隱禅師)特于《禅家龜鑒》中揭示修禅的正確方法,然後,複又苦口婆心,諄諄開導參禅的人,應須生信發願,求生淨土,以冀出離生死苦海。《龜鑒》文中,開導學人應須以“迫于水火”的心情乞求佛力救援,應須借助阿彌陀佛四十八大願舟,越渡生死大海。切莫貢高自恃己力種樹,待樹成材,造船渡海(不等樹成材,或不等船造成,娑婆人命無常,石火電光,一期報盡,人已爲惑業牽入六道輪回矣),則已遲矣!又,叮囑學人應自知:“臨命終時,生死苦際,定得自在否?”“莫以一時貢高,卻致永劫沈墮。”應步馬鳴、龍樹諸祖之班,往生淨土。如上所陳《禅家龜鑒》文中勸修淨土的文字,實可謂《龜鑒》之龜鑒,諸學僧,諸仁者,諸一切有緣相知相識者,于此,切切宜自措心焉!

  (4)重結:不明禅淨有無之大害

  【論文】世多謂參禅便爲有禅,念佛便爲有淨土。非但不知禅淨,兼亦不知文義,辜負永明古佛一番大慈悲心,截斷後世行人一條出苦捷徑。自誤誤人,害豈有極!所謂錯認定盤星,毫厘有差,天地懸隔也。

  這一段論文再著重地指出,由于我們佛門中許多人對于什麼叫作禅,什麼叫作淨土,什麼叫作有禅,什麼叫作有淨土,這樣的關鍵問題,不能明了其中的真實含義,以致對于永明延壽禅師這一千古不刊的“禅淨四料簡”四偈玄文,不僅不能正確地理解,而且産生深重的誤解,乃至懷疑甚至誹謗,真可謂當茲佛法末世,衆生惑業深重,于此出苦要津,坐失其利。

  “世多謂參禅便爲有禅,念佛便爲有淨土。”世俗間通常一般人多半是這樣的,就是有些登上正座、面對信衆說法講開示的法師們,這樣的人恐怕亦不止一二,就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求深解,不肯虛心地勵學求知,便主觀地、想當然地師心自用,信口雌黃。佛法哪裏是那麼簡單!如先所釋,禅和淨土的含義,是屬于教理,是法爾如是,是叁世諸佛不能增減。至于禅淨之有無,是屬于機修,是行人邊事。參禅雖悟而未徹,都不能算是“有禅”,現在,卻把一般的只要是在那裏參禅的人,就認爲他是“有禅”。或者,把只要是在念佛的人,也不考究其信願如何,是否淨念相繼等,便認爲他是“有淨土”。這與有禅、有淨土的真實含義相去,何止十萬八千裏!用這樣籠統颟顸、淺俗膚薄的含義,怎能理解“四料簡”的真義?!所以,論文說:“非但不知禅淨,兼亦不知文義。”

  由于把禅淨、有無庸俗化理解,于是指摘“四料簡”說“無禅有淨土,萬修萬人去”,籠統地認爲:“在現實中念佛的人甚多,可是他們臨終往生者能有幾人?”又說“有禅無淨土,十人九錯路”(由于不用心,將“蹉”字爲“錯”字),膚淺地認爲:“參禅開悟的人,便是已了生死了,怎會走錯路”等等,不一而足,于是斷言這個“四料簡”不是永明禅師所造,是他人僞造。自己既然不肯信受,又力勸他人不要信受,如對仇敵一般。正如論文說“辜負永明古佛一番大慈悲心,截斷後世行人一條出苦捷徑。自誤誤人,害豈有極!”

  造成這樣的誤會,失去法門如此巨大利益,等于戕害自他的法身慧命。由于最初對禅淨、有無之不能正確明了,因此“錯認定盤星,毫厘有差,天地懸隔也”。吾人于是,豈可不深爲痛惜而警寤乎?!

  3、次釋四偈玄文

  (1)請問

  【論文】彼曰:禅淨有無,略知旨趣,四偈玄文,請詳訓釋。

  上座師爲求佛法故,更希勝解。旨趣,即宗旨,意義。玄文,原義有二:一爲指用毛筆沾墨書寫的文字。現在用的硬筆書法,我沒有研究過它的起源和曆史,故不敢斷言,估計最早恐怕也不出乎十八九世紀時才逐漸興開的。清代以前,皆用毛筆書寫,所以“書法”成爲我國特有的傳統文化之一。用墨書寫的文字,稱爲玄文。如《楚辭》屈原《九章懷沙》曰:“玄文處幽兮,矇瞍謂之不章。”《注》雲:“玄,墨也。”玄文的另一意義爲指老子的《道德經》[2]和漢代揚雄所撰的《太玄經》[3],因其義理深邃,故稱玄文。現在說“四偈玄文”,玄文,義即本此。訓釋,謂解說文義,此詞源于古書《爾雅》。《爾雅》有《釋诂》和《釋訓》兩篇,晉·郭璞《爾雅序》曰:“夫爾雅者,所以通诂訓之指歸。”《疏》曰:“诂,古也,通古人之言,使人知也。訓,道(言說)也,道物之貌,以告人也。”古代啓蒙教學分文字、音韻和訓诂叁門,如方言、釋名、廣雅等都是訓诂一類的書。也就是說,訓釋一詞的意義,是規範的、引經據典的解釋,是言之有證、說之有據的解釋,而非信口開河的任意的解釋。 (待 續)  

  【注 釋】

  [1]《山庵雜錄》有上下兩卷,天臺沙門釋無愠述,成書于明·洪武八年,是即公元1375年。

  [2]《道德經》開篇即說:“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無常,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jiào:邊界)。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明·憨山大師評曰:老氏以“絕聖棄智、忘形去欲”爲行,以“無爲”爲宗極,斯比孔子則又進觀生機深脈,破前六識分別之執,伏前七識生滅之機,而認八識精明之體,即《楞嚴》所謂“罔象虛無、微細精想”者,以爲妙道之源耳。故曰:“惚兮恍,其中有象;恍兮惚,其中有物。”以其此識乃全體無明,觀之不透,故曰“杳杳冥冥,其中有精”。以其識體不思議,熏不思議變,故曰“玄之又玄”,而稱之曰“妙道”。以天地萬物皆從此中變現,故曰“天地之根,衆妙之門”。不知其所以然而然,故莊子稱爲“自然”。且老子乃中國之人也,未見佛法,而深觀至此,可謂捷疾利根矣。假使一見吾佛而印訣之,豈不頓證真無生耶!吾意西涉流沙,豈無謂哉!(蓋欲求佛以抉擇生死根本也)

  按此可知,老子之道,以第八識爲妙道,伏前七識生滅之機,伏而斷也,類同古印度數論派的“冥谛”或“神我”。

  [3]《太玄經》,漢·揚雄撰,十卷(晉·範望爲之注),模仿《周易》,分八十一首,擬六十四卦,以叁篇記天地人之道。

  

  

《《淨土決疑論》講記 十一》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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