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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理惑論》教育思想(張捷、劉坤)

  析《理惑論》教育思想

  張捷 劉坤

  《古籍整理研究學刊》1995年第3期

  

   《理惑論》爲東漢末叁國初蒼梧郡(今廣西梧州)人牟子所著,全書共39章,前一章爲序,後一章爲跋,正文37章。正文采取自設賓主,問答式的體裁。所設“問者”是從北方來的儒者,對佛教提出疑難,所設“答者”即是牟子本人。根據對方提出的問題,引經據典予以解答。縱觀全書,牟子站在崇信佛學的立場上,兼取儒、道之學,闡述佛教義理。

   一、教人學佛、信佛、成佛

   教人學佛、信佛、成佛是佛教教育的基本宗旨,也是牟子弘傳佛教教育的最終目的。

   首先,牟子教人要堅定對佛的信念。他站在佛學角度,運用了儒、道兩家的某些詞語與觀點,對佛的形象進行了描述,極力宣揚佛的神聖、高大,從而建立學人對佛的信念。回答“何以正言佛,佛爲何謂乎

  ”時說:“佛者,谧號也。猶名叁皇神,五帝聖也。佛乃道德之元祖,神明之宗緒。佛之言覺也,恍惚變化,分身散體,或存或亡,能小能大,能口能方,能老能少,能隱能彰;蹈火不燒,履刃不傷,在汙不染,在禍無殃;欲行則飛,坐則揚光。故號爲佛也。”在牟子看來,佛既代表了一種人間的最高道德——“道德之元祖”,又是神靈世界的主宰——“神明之宗緒”。其“恍惚變化”、“或存或亡”、“蹈火不燒”等等,所以佛是極其神聖而高大的,它是人人學習、修行的最高目標。牟子把對佛有相貌超俗,神通廣大的說法持懷疑者,視爲“少所見,多所怪”。他運用中國古來對“聖賢”異貌的神話,進行講解說:“堯眉八采,舜目重瞳子,臯陶烏啄,文王四乳……此非異于人乎

  佛之相好,奚足疑哉!”牟子關于佛的形象的描述,其中既有中國傳統的東西,又有不同以往的說法。如他認爲佛能“分身散體”,佛的法身長存,應身(七身)無限的,釋加牟尼只不過是佛的一個化身而已。牟子之所以采取了這種雜揉儒道之說以釋佛,其目的在于堅定人們對佛的信念,使佛家的義理易于爲人們所接受,從而增強佛教教育的效果。

   其次,牟子教人要樹立佛道觀。這也是佛教教育中必須解決的根本問題。在回答“何謂之爲道

  道何類也

  ”時說:“道之言導也,導人致于無爲。牽之無前,引之無後,舉之無上,抑之無下,視之無形,聽之無聲。四表爲大,綩綖其外;毫厘爲細,間關其內。故謂之道。”在這裏,牟子用道家的“無爲”來解說“佛道”。他的內涵已不是道家“無爲”的原意。牟子所謂的“無爲”,是佛經中“涅槃”或“解脫”的一種譯法。實際上是指消滅生死輪回的業因,從煩惱中解脫出來的一種神秘的精神境界。所以,當有人指問他:“孔子以《五經》爲道教,可拱而誦,履而行。今子說道,虛無恍惚,不見其意,不指其事,何與聖人言異乎

  ”他進一步解釋說:“立事不失道德,猶調弦不失宮商,天道法四時,人道法五常。”“道之爲物,居家可以事親,宰國可以治民,獨立可以治身。履而行之,充乎天地,廢而不用,消而不離。子不解之,何異之有乎!”

   由此可見,牟子所宣講的佛道有四層含義:一是世界本像之道,它先天地而生;二是天道,它以四時運行爲主要規律;叁是人道,它以仁、義、禮、智、信五常爲主要規則;四是道德,它以遵循天道和人道爲社會行爲規範。因此,他認爲人們如果真正理解、把握了他所講的佛道,並按照它去行事,則“居家可以事親”,“宰國可以治民”,“獨立可以治身”,這是無可懷疑的。在這裏,牟子把道家“無爲而治”的思想及儒家“事親”、“治民”、“修身”的觀點吸收過來,用以闡述他的佛道觀。這既體現了當時調和儒、道、佛叁家之學的社會思潮特點,也反映了牟子對佛學的理解水平,其目的在于教人對佛道堅信不疑。

   再次,牟子教人要確信靈魂不滅,爲善去惡。佛教教育要人學佛、信佛,最終在于成佛,即人死後進入佛國——彼岸的極樂世界。這就涉及到人死後有無靈魂

  靈魂是否不滅的問題。牟子肯定人死後有靈魂,而且是靈魂不滅。它將根據生前的善惡行爲而輪回轉生。在《理惑論》中有這樣一段記載:“牟子曰:“人臨死,其家上屋呼之。死已複呼誰

  ”或曰:“呼其魂魄。”牟子曰:“神還則生,不還神何之乎

  ”曰:“成鬼神,”牟子曰:“是也。魂神固不滅失,但身自朽爛耳。身譬如五谷之根葉,魂神如五谷之種實。根葉生必當死,種實豈有終亡

  得道身滅耳。”《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以吾有身也;若吾無身,吾有何患。””他利用中國民間的迷信,通過一間一答的方式,宣傳人死後不僅有靈魂存在,而且是水恒不滅的。當有人問他:“爲道亦死,不爲道亦死,有何異乎!”牟子回答說:“有道雖死,神歸福堂,爲惡既死,神當其殃。”這就是說,生前把握了佛道,能按照佛道去修行,做善事不爲惡事、死後便可得福,擺脫生死輪回之苦。因此,他教人生前要多做好事,要舍己之財物,布施于衆人。他說:“況傾家財,發善意,其功德巍巍如嵩泰,悠悠如江海矣。懷善者應之以祚,挾惡者報之以殃,未有種稻而得麥,施禍而獲福者也。”

   在這裏,牟子把佛家的度世輪回之說,同儒家的仁孝觀聯系起來,並以此論證儒家也不反對布施,只要進行布施,就會得到好的報應。宣傳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即因果報應的思想,教人爲善去惡。若能如此,終可成佛。

   二、兼采儒道以明佛理

   兼采儒、道以明佛理,這既是《理惑論奮》一書的突出特點,也是牟子貫用的教學方法。牟子既修習儒家經典,兼研《老子》五千文,更銳志于佛學。可以說他是中國第一位由儒而道而佛的思想家和佛教教育家。由于他谙熟儒、道之學,又精通佛學,所以他在講授佛學過程中,經常以儒家尤其是道家的詞語、觀點來解說佛教義理。這在牟子關于佛陀觀、佛道觀及靈魂不滅、因果報應的闡述中,已證明了這一點。

   當然傳授佛學是牟子教學的主要內容。他說:“道有九十六種,至于尊大,莫尚佛道也。”他認爲佛“所著經凡有十二部,合八億四千萬卷。其大卷萬言以下,小卷千言以上。”其內容豐富,言理精要。“佛經前說億載之事,卻道萬事之要,太素未起,太始未生,乾坤肇興,其微不可握,其纖不可入。佛悉彌綸其廣大之外,剖析其寂窈妙之內,靡不紀之。故其經卷以萬計,言以億數。多多益具,衆衆益富,何不要之有

  雖非一人所堪,譬若臨河飲水,飽而自足,焉知其余哉!”所以,當儒者對浩繁的佛經提出責難時,牟子便引用儒家經典予以駁斥說:“自諸子縱谶緯,聖人秘要,莫不引譬取喻,子獨惡佛說經牽辟喻耶!“上述可知,牟子強調的是研習儒家經典,傳授佛學是他的主要教學內容。

   縱觀牟子在講授佛學過程中,所引證的理論與典故,除了來自《佛經》之外,其中引用《老子》、《莊子》、《論語》、《孝經》以及諸子之語,屢見不鮮。曾有人問牟子:“何複學經傳讀諸子乎!”意思是,你爲什麼還要研習儒、道諸家的著述呢

  他回答說:“子未達其源,而問其流也。……渴不必待江河而飲,井泉之水何所不飽,是以複治經傳耳。”他還說:“吾既睹佛經之說,覽老子之要,守恬淡之性,觀無爲之行,還視世事,猶臨天井而窺溪谷,登嵩岱而見丘垤矣。《五經》則五味,佛道則五谷矣。”並公開申明,他雖然崇信佛學,但不是背叛儒家。他說:“吾複尊而學之,何爲當舍堯舜周孔之道

  金玉不相傷,精魄不相妨。”他把兩者的關系比作是金與玉、精與魄的關系,是應該兼而習之。也就是說,他認爲佛教教義同儒家的政治倫理道德不是根本對立的,而是一致的。兩者對安定社會生活,維系社會秩序,亦即鞏固封建統治都是可貴的。尤其他認爲佛、道兩家之學更是相通而不背的。所謂“道皆無爲,一也。”因此,他在講授佛學時,更是時時引用道家之語以解說佛理。

   但必須指出,牟子主張兼采儒、道,其目的在于明佛。他自己曾這樣說:“道爲智者設,辯爲達者通,書爲曉者傳,事爲見者明。吾以子知其意,故引其事,若說佛經之語,談無爲之要。譬如盲者說五色,爲聾者奏五音也。”他所以主張兼采儒、道,在教學過程中廣引儒、道之語,是因爲受教者對儒、道之學比較熟悉,借以使受教者易于理解、接受,把握佛理。實踐證明,佛教教育初傳入時,中國的一些佛教學者,在翻譯和講授佛家經典時,或以中國傳統的文化觀念去理解、翻譯、講述佛典,或以佛教教義去附會儒、道兩家的某些思想觀點。這反映了當時中國佛教學者的實際水平,也是佛教教育傳入後,實現其中國化的必經曆程。牟子兼采儒道以明佛理的這一教育主張,確實有利于增強佛教教育的效果,擴大佛教教育的影響,促進佛教教育的發展。它對于改造佛教教育內容,以適應現實社會的需要;促進中國佛教教育走上獨立發展的道路;對後來“叁教融合”思想的發展均産生了深遠的影響。

   叁、論沙門規戒

   維護沙門規戒,也是佛教教育中的重要問題。沙門即指佛教信徒。沙門分爲兩種:一種出家做沙門,一心專念無量壽佛,修各種功德;另一種是不出家做沙門,但專念無量壽佛,興修功德。所謂沙門規戒,即是爲佛教信徒們所製定的種種宗教生活規範。這些規範的製定,是爲了有利于沙門虔誠修行,不斷精進,從而通向成佛之路。但佛教教育傳入伊始,佛家所講求的某些沙門規範,便同中國傳統的習俗,特別是儒家所倡導的名教發生沖突和矛盾。例如出家沙門剃除須發、不娶妻、過禁欲生活、對帝王不行跪拜之禮等等,便遭到儒家不斷地攻擊。牟子在其弘傳佛教過程中,針對儒家的攻擊,闡述了他的沙門規戒觀,認爲上述沙門規戒是無可非議的。

   首先,關于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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