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就不變真如而言,萬法即真如,“非心非物非神也”;就隨緣真如而言,真如即萬法,“即心即物即神”。虛雲大師從真如與隨緣的辯證關系,論述佛教的明心只在人我的當下一念之間,只在日常生活妙用中,這就突出了大乘佛教利他的特色和悲心度世的情懷。鑒于時人惑于終極之關懷,而墮入邪途,倡心、神或物質爲終極之實在,虛雲大師認爲這些都是不明了心識的結果,如“唯心論者,錯認識神,就隨緣真如,以爲即是真心,而倡唯心論;唯物論者,囿于邊見,就隨緣真如,即物之見,而倡唯物論,又據唯物而倡無神論;唯神論者,亦囿于邊見,妄生分別,就隨緣真如,即物與神之見,而倡唯神論。殊不知心即物,物即神,心物與神同一理體,有物則有心有神,無心則無神無物。然此“有”非有無之有,乃非有而有之妙有;此“無”非斷絕之無,乃超有無之妙無。(此妙“有”妙“無”與下說之,無生之生與有生之生,其義頗奧,非語言文字可到,故爲禅門要關。)唯心論、唯物論、唯神論者,均未明斯義,互相攻擊,實則皆無不是,亦皆非是”。這諸多論點,在佛經中都有明確的分析研究,所以虛老說這些人只要“一研佛學,自可渙然冰釋矣”。
3、提倡菩薩道積極利他思想。對于佛教菩薩行的實踐,虛老認爲在家出家皆可行持,所謂“願行菩薩行求無上道者,非必出家而後可行,在家亦無不可”。然而出家人作爲佛教專業的傳教弘道者,“別國主,離親屬,舍家庭者,意在脫離情欲之羁絆,舍私情而發展佛力之同情。舍私愛而爲偉大之博愛”。所以出家者的弘法地位應予以肯定與支持,以確立其傳教主體地位。以慈悲喜舍之精神,廣博愛護那無盡的蒼生,是每一個出家人的責任。在論述對菩薩道的踐行時,虛老結合儒家的忠孝仁義等世道精神,認爲“以度一切衆生爲“忠”,以事一切衆生爲“孝””,超越狹隘的民族主義、國家主義,以一切衆生爲承事、關懷的對象,顯示了虛雲大師慈悲廣大的胸懷。虛老很贊同康有爲的大同思想,認爲實現此大同的和樂精神就是“義”。爲了進一步闡述佛教教育的作用,虛雲大師引用孫中山先生的話說:“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學是哲學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無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況佛教有裨益于中國的學術思想,可爲今日之周旋國際,服務于世界,令世界和平安樂。經綜合考察佛教的作用,虛雲大師認爲佛教是“趨進大同之唯一大教,豈徒言哉。且今日信教自由,不能強人以迷信,祇可令人心悅誠服而生正信,然則舍佛教其誰與歸”。從虛老的這些話中,我們看到一個充滿浩然正氣的菩薩行者的廣大無窮的心扉。
(二)、虛雲大師的教育內容
中國傳統文化的教育內容可羅列爲六藝,即禮、樂、射、禦、書、數,其內容包括倫理學、藝術、軍事、文學、天文、地理及實用駕駛等多學科領域,其意在培養實用性及全方位的經世之才。如果說儒家培養的是經世之才,那麼佛教培養的則是目標更爲宏遠的濟世之才。虛雲大師認爲佛學對于宇宙本體之研究,以及哲學科學等類之論述,都在《楞嚴經》及諸經論多有詳細論列與說明,且大多與後來哲學科學發見者相合,且多有現代科學不可期及者。佛學中最爲重要的在于對人生價值的表述,“則大菩薩之行願,已非他聖賢可及”。佛教以其內容的博大精深取勝,“絕非標奇立異以炫人,亦非故弄玄虛以惑衆”,說明佛教教育內容以實用廣博爲專長,體現了極強的現實主義色彩。虛雲大師認爲佛教教育內容以戒定慧爲主,所謂佛教“一言一行,皆從戒定慧叁學親履實踐得來”。對于叁學的言诠,虛老說:“何謂戒定慧?防非止惡曰戒。六根涉境,心不隨緣曰定。心境俱空,照覽無惑曰慧。”以高尚的倫理道德建立健全的人格,以高超沈穩的定力養成隨緣不變、不變隨緣的空靈虛懷的心境,以照覽萬法而明晰朗照的般若境界去應化萬物,從健全人格之養成到堅毅心境的曆練,終致照鑒天地的智慧化現,這是從內因上素質上著手的教育觀,屬教育內容的宏觀管理,尊重人性的發展和自由,將枝末內容(屬于“術”的內容,形而下的分門別類的各種學科)蘊含在根本內容(屬于“道”的內容,即整體統一的宏觀學科)之中,氣勢頗爲宏大,與當今一貫割裂知識的統一及整體性的教育內容當有極大的區別。
虛雲大師提倡以戒(即佛化倫理道德的教育)爲先的教育模式,即重視人文精神的教育,培養道德素養的教育。戒的教育包含叁個方面,一者攝律儀戒,即舍一切惡行,持諸律儀而防非止惡,佛弟子隨其在家、出家之異而分別有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等戒相。二者攝善法戒,即攝持一切菩提道法,謂佛弟子須修習一切善法。此系菩薩所修律儀,以叁業之善回向無上菩提,如常勤精進、供養叁寶、心不放逸及行六波羅蜜等。叁者攝衆生戒,即以慈心攝受利益一切衆生。《菩薩地持經》卷四舉出佛弟子攝衆生戒應具十一種:(1)衆生所作諸饒益事,悉與爲伴。(2)衆生已起或未起之病等諸苦及看病者,悉與爲伴。(3)爲諸衆生說世間、出世間法,或以方便令得智慧。(4)知恩報恩。(5)衆生種種恐怖,悉能救護。若有喪失親屬財物諸難,能爲開解令離憂惱。(6)見有衆生貧窮困乏,悉能給予所須之物。(7)德行具足,正受依止,如法畜衆。(8)先語安慰,隨時往返,給施飲食,說世善語。進止非己,去來隨物。(9)對有實德者,稱揚歡悅。(10)對有過惡者,慈心呵責。折伏罰黜,令其悔改。(11)以神通力,示現惡道,令彼衆生畏厭衆惡,奉修佛法,歡喜信樂,生希有心。這種積極的菩薩戒行觀,是虛雲大師所提倡的教育之本,也就是當今提倡的素質教育。
以戒爲叁學之基,並結合儒家思想予以闡釋,是虛老對戒定慧叁學的圓融。虛雲大師說:“防止叁業之邪非,則心水自澄明,即由戒生定。心水澄明,則自照萬象,即由定生慧。儒家亦有“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之言,即哲學家亦莫不沈思竭慮以從事所學者。”虛老認爲儒者及哲學科學者對于萬物的研究,則以攀緣心,思慮宇宙萬物,卻不知宇宙萬物,亦是攀緣心所造成,“能慮所慮,俱是攀緣心”。所以現在的哲學對于認識論聚訟紛纭,莫衷一是,終無明確的結論。而我佛則離言絕慮,從根本上以智慧覺照宇宙萬事萬物,當然能准確地把握宇宙萬有的真相。虛老所主張的佛教教育內容非常廣泛,可謂“括哲學、科學、宗教叁者,一爐共冶”。
(叁)、虛雲大師的教學原則
虛雲大師以不立文字而不離文字爲教育原則,也就是達摩祖師所說的“籍教悟宗”原則。師在《鼓山湧泉寺經板目錄序》中對于宗與教的關系有精彩的闡述:
宋儒有言:“教學者如扶醉人,扶得東來西又倒。”予于斯語,重有感焉。粵自騰蘭入漢,白馬馱經。乾竺貢書,代有增益。自東晉以迄南北朝,斯時佛法專重經教,世主以譯經爲妙嚴,僧伽以試經而得度,說法以依經爲本據,行道以轉經爲功德。必至博通叁藏,始稱法師。縱雲究極一乘,罔識真藥,是故正法眼藏,以不立文字,目爲虛妄。闡提佛性,以未見經文,爭相诘難。甚至重溟五舶,預言被擯于關中;面壁九年,達摩見毒于熊耳。以膠柱而鼓瑟,遂飲水而分河。此圭峰《禅源諸诠集》之所由作也。李唐以降,拈花一脈,五宗分化,禅德輩出,類多博該叁學,于是禅教始漸融通。試觀少室以《楞伽》爲印心,東山以《金剛》爲下種,乃至字則不識,義即請問,《壇經》不乏說教之文。讀經看教,宛轉歸己。百丈所許自由之分,凡茲理事,明示風規。若夫金彈銀彈之權譬,佛說魔說之誵訛。拈止啼錢,剿絕兒孫解路;撾塗毒鼓,死盡魔外偷心。甚至把斷要津,喝佛罵祖,直目叁乘十二分教爲拭瘡疣紙。自非親乘入室之真子,罔知格外提持之著落,以死語會,則禍事矣。迨其末流,執指忘月,棄金擔麻,未解得魚而忘筌,不免因噎而廢食。禅教聚訟,又極紛纭,此又永明《宗鏡錄》之所由作也。古德雲:“依經解義,叁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參禅須開宗眼,閱教須明教義。此當人腳跟下事,切忌自瞞,自救不了,诤論奚爲。耽著鬼家活計,與入海算沙相較,其能免于五十百步之诮乎。
虛老從佛教史學的角度來分析佛陀言教(教)及真理本源(宗)的雙向關系,佛教的弘傳經曆了專重經教、博通叁藏時期,到五宗分化的禅德博該叁學的禅教融通時期,再由以《楞伽》印心的籍教悟宗時期到不立文字而尚直指的頓悟時期,最後竟至離經叛教,誤入狂禅或文字禅的窠臼。虛雲大師認爲宗之與教有相互依存的辯證關系,起初的“參禅須開宗眼,閱教須明教義”的宗與教之不可替代性,到“依經解義,叁世佛冤。離經一字,即同魔說”的宗教互爲融攝,互相依存,是我們修學佛法的次第法門。教育是通向真理與涅槃之路,文字也能诠表如來的真實性德,不能“自居無孔鐵錐,巢蟭螟于眉睫,甘作不快漆桶,遂令龍宮秘藏,化爲蟫蠹之叢,鹫嶺玄文,訛作烏焉之馬”。對于“宗通說通”要圓融無礙,不可偏執一隅而誤人子弟,當興教育“追縱古人得髓之真傳,勿忘先德嘉惠之至意”。
契機契理思想也是虛雲大師教育思想的重要原則,所謂契機,就是要適應時代特征,順應曆史潮流,注重教育的實用性,因地製宜,因材施教,盡可能地做到學以致用。所謂契理,即教育方向不隨潮流的影響,以佛陀的無上真理,爲當代衆生的穢病開出最好的治病良方。用現代術語來說,即是佛教教育的“現代化”與“化現代”的基本原則。
(四)、虛雲大師的教育方法論
虛雲大師的教育方法論可歸納爲四攝法的生命教育及生活教育法二類,前者是大乘菩薩行的特色,其內容重在以一切方便的利他行,實現人生高尚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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