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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與企業管理▪P4

  ..續本文上一頁給你講,你應該自己去悟。”過了好長時間,智閑禅師還是不明白,非常失望,說:“我從今以後再也不學佛了,只做個粥飯僧,每天吃飯,什麼也不想,免役心神。”後來他來到河南南陽,那兒有一個大禅師——慧忠國師的塔,智閑就在那裏守墓。他在那裏自己種點地糊口,每天打掃衛生。有一天鋤草的時候,他把一個瓦片撿起來,無意中抛到竹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突然開悟了。開悟了以後,他回去沐浴更衣,朝著沩山方向燒香禮拜。他說:“和尚大慈,恩逾父母,當時若爲我說破,哪有今天啊!”就是說,如果當時沩山靈祐禅師告訴他一個答案的話,他可能就滿足于那個答案,不再在自己的心地上深入了。心地的深入需要放下語言,放下既有的結論,單刀直入,直接去體會。

  大家想一想,香嚴禅師悟在哪裏呢?是悟在瓦片敲竹子的聲音上嗎?如果悟在那上面,那我們每天敲瓦片,爲什麼不開悟呢?他之所以能開悟,關鍵是在當他回答不了沩山的問題的時候,他把原來所學的知識、結論都放棄了,讓自己一直非常活躍的意識活動止息下來了。他說“此生不學佛法,做一個粥飯僧”,所謂粥飯僧,就是什麼事也不管。在日常生活中,當我們的意識活動止息下來的時候,在那個情況下,一個外在因緣的觸擊,就有可能使我們當下截斷意識之流,見到心性的另一種風光。這個過程,叫“大死一番”,即把以前的一切都抛開,全部放下。

  禅者開發心靈的第二個方法,叫做“直下承擔”。

  前面講過,禅宗的心法與次第禅的止觀方法雖然有聯系,但本質上不一樣。在印度,禅觀法門裏,像止息觀、因緣觀等等,都是對治法,因爲我們有這樣的問題,心裏有這樣的缺陷,所以需要用這樣的方法來對治它。而中國禅宗的特色是要求禅者全力承擔。

  全力承擔是什麼意思呢?即念念相信一切都是佛的化身,一切都是佛性的妙用,在此信心之下,回歸于無心而照、照而無心,回歸于統一性,包容一切,不取不舍。心裏面的善惡念頭,外界的環境,大自然中鳥語花香,四季變換,太陽東升西落,月缺月圓,這一切無不是法身。所以祖師講:法不是見聞覺知,但是法不離見聞覺知。見聞覺知所實踐的,就是生命的全部境界。因此談起全體的承擔,就是不外求,不靠外界的力量來拯救我們,當下證真,當下體悟萬物的統一性,當下讓生命本具的佛性放光。

  “正法眼藏”這種說法,是一個比喻。在眼睛沒有打開之前,我們生活在黑暗當中。因爲沒有真正的智慧,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對待的,如是非、美醜、來去、生死等等。只要有是非、美醜、得失、利害之分別對待,我們就生活在矛盾當中,就生活在愚昧昏濁狂亂之中。而禅的境界則是一種統一的境界,就大的方面而言,過去現在未來的統一,空間的統一,自他的統一,人和自然的統一,個人和社會的統一;就個人而言,身和心的統一,言和行的統一。修禅的目的就是爲了回歸這種統一,它是我們心的本原狀態。

  臨濟祖師講:“道流!是你目前用底,與祖佛不別,只麼不信,便向外求。莫錯!向外無法,內亦不可得。”——這個“現在進行時”,與祖師、與佛沒有什麼區別。法不用向外覓。如果有內外的對待就不對了。“大丈夫漢,更疑個什麼?目前用處更是阿誰?

  ——這是禅師說話的語氣,他逼迫我們當下承認。

  “把得使用,莫著名字。”——你認識了它,你就可以使用它。而它沒有名字,沒有形象,沒有方所。“號爲玄旨,與麼見得,勿嫌底法。”——如果你認識了目前的自己,就是現在正在進行時的這個東西,你就徹底擺脫了生死的纏繞。嫌的意思是嫌棄、抛棄、不要,取舍——我要這個,不要那個,我喜歡這個,討厭那個。如果你認識了它,怎麼都好。在家好,出家也好;窮也好,富了也好;健康好,生病也無妨;活著好,死了還好。如果見到了我們生命中現在進行時的那個,我們就可以獲得生命的主動權,由被動的生活變成主動的生活;由有選擇的生活變成一種欣賞的生活;由發牢騷、抱怨的心變成贊美、贊歎的心,感激的心。

  長沙景岑禅師說:“盡十方世界是沙門眼”——十方世界都是智慧,都是出家人的眼;“盡十方世界是沙門全身”——十方世界,天地萬物,山川河流,就是我們自己;“盡十方世界是自己光明”——十方世界都在自己光明裏;“盡十方世界無一人不是自己”——十方世界沒有一個人不是你自己。所有的對立都統一了。什麼叫開悟呢?現在我們可以在語言上勉強下一個結論:開悟就是生命中所有的對立面全部統一起來了。領悟了這個統一性,找到了這個統一性,就獲得了生命最大的自在、最大的自由、最大的主動性。迷失的生命在矛盾裏,開悟的生命在統一裏。我再強調一點,這個統一是在自己心地上的統一。

  全體承擔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到的,需要訓練。怎麼訓練呢?就在當下所起的這一念上,承擔一切原本如是。說到承擔,實際上我們是一點也開口不得,完全是言語道斷、心行處滅的內證境界。就像魚在水裏,它不去思考水。爲什麼?因爲它就在水裏邊。我們本來就在佛性裏,本來就在道裏,我們的整個活動都在佛性裏,內外、主客觀的一切都在這裏。所以,對于佛性、對于大道,我們是描也描不成、畫也畫不就,很難說。

  有一個公案講全體承擔。宋朝有一位大詞人黃庭堅,他是學佛的,據說他知道自己的前世。有一次,他偶然走到一處自己上輩子生活過的地方,看到有一位老太婆在一個靈位前供飯。他走進屋裏,覺得非常熟悉,書、書架,都覺得很眼熟。原來老太婆的女兒已經去世,她就是黃庭堅的前生,所以每當忌日供飯的時候,黃庭堅就不覺得餓。黃庭堅跟晦堂禅師學禅,因爲他是個讀書人,所以晦堂禅師就用孔子的話來給他講。晦堂禅師說,《論語》裏有一句話,你有沒有注意啊?孔子跟弟子說,“二叁子以我爲隱乎?吾無隱乎爾。”學生們啊,你們以爲我在法方面對你們有什麼隱藏嗎?沒有!我從來沒有對你們隱藏過任何東西,一切都是現成的。晦堂禅師跟黃庭堅講,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黃庭堅說,我不明白。晦堂禅師說,那你就好好地參一參吧!于是黃庭堅每天都參這個問題,可是盡管費思索、動腦筋,還是找不到答案。有一天,他陪晦堂禅師在山間散步,正好看到一樹桂花怒放。晦堂禅師就問:“你聞到桂花香了嗎?”他說:“聞到了。”[在這以前,他一直在想“吾無隱乎爾”是什麼意思,請各位注意這個背景。]晦堂禅師馬上說:“吾無隱乎爾。”一言之下,黃庭堅開悟了。這個故事講的就是全體承擔。

  禅者開發心靈的第叁個方法是“轉身向上”。

  轉身向上是個形象的說法。當我們取得一個進步、獲得一個成果的時候,我們常常會執著于那個進步和成果,全身心都系在上面。轉身向上的意思是說:放下,往前走。有一首詩:“百尺竿頭不動人”——我們到了很高的境界,在百尺高的竿頭上站著;“雖然得入未爲真”——到了那個時候,還沒有到究竟。在這裏,還需要再往前走一步——“百尺竿頭重進步,十方世界現全身。”禅師們在修行開悟的過程中,心路曆程是非常豐富的。因爲每個人過去世所積累的經驗不一樣,所以在修行的過程中,所遇到的景象也不一樣。但不管怎樣,這一切都得放下。有一些景象看起來像是開悟,但不是開悟。有一些景象是初淺的悟入,不是徹底的悟。即使是徹底的悟入,一旦我們的心執著于它,那它又有了對立面——悟和不悟的對立。所以,不管出現什麼境界,都得無住。如果執著悟,也是錯誤的,也需要放下。

  “轉身向上”,用現在的話來說,是要不斷地超越、不斷地放下。用老子的話講,就是“損之又損,至于無爲”。把所有達到的不斷地放下,不斷地放下,不斷地放下,將這個心空得沒有一點點滯礙。要知道,我們的心中,只要有一點點執著,就會障礙我們的道眼。所以古人說,“金屑雖貴,落眼成翳。”金屑雖然很貴重,但是放到眼睛裏面,卻會帶來毛病。在修行的過程裏,在工作、生活的進程裏,我們所得到的成績、得到的境界,如果我們執著于它們,它們就會把我們束縛和障礙住,再也不能前進了。宋朝的大慧宗杲禅師講,他在修行的過程中,大悟十八次,小悟無數次。絕大多數禅師開發心靈的般若智慧,都不是一步到位的。雖然他的方法是“頓”,但是,修行的過程也是很漫長的,需要經過很多的境界、很多的磨煉,要拐好幾個彎。在這個過程中,需要經常轉身向上、經常超越自己。這種精神就是《金剛經》裏講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我們後天的理論、知識、概念,這些先入爲主的見解,以及我們先天所具的貪嗔癡慢疑等劣根性,自我中心主義,這一切,我們執著于它們,它們就會成爲我們開悟的障礙。連開悟的境界、開悟的感受,我們也不能執著于它,執著也是障礙。可見,問題不在我們執著在什麼上面,問題在我們是不是有執著。只要我們有執著,那就是障礙。從這裏,我們就能理解臨濟禅師所講的“逢佛殺佛,逢祖殺祖”。一般學佛的人看了會很驚訝,怎麼能殺佛殺祖呢?這個殺,不是殺戮,而是放下,當我們的心被佛的概念、祖的概念或者被自己所領悟的境界束縛住了,出不來,那個時候我們就要放下。所以這個“殺”字,不是拿刀砍,而是放下、放下、不斷地放下。

  馬祖道一禅師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話,叫“即心即佛”。祖師講“心即是佛”,其實只是一只船,目的是要把我們帶到彼岸去,但是很多學人不明白這個道理,于是執著于“心即是佛”這個結論。有一位大梅禅師,在馬祖座下開悟以後,在山裏修行,有一天,馬祖就派一個人去試探他的境界。被派去的那個人見到大梅禅師,就問他:“如何是佛?”大梅回答說:“即心即佛。”試探他的人說:“你搞錯了,現在馬祖說法已經變了,現在講非心非佛。”大梅回答道:“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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