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人躺下以后,听到柜子里有老鼠,就让仆人点枝蜡烛把柜门打开看看。柜门一打开,贼儿子突然“噗”地一口把蜡烛吹灭,跳出来,一下子蹿到了外边。跑到院墙边,他就心里开始叫苦。原来掏开的那个洞口,已经被他父亲用蒺藜[像铁丝网一样的东西]给堵死了。后面的人追来了,贼儿子急中生智,把旁边的一个尿筒套在自己头上,从满是蒺藜的洞里爬了出来。跑出来以后,贼儿子气喘吁吁地回到家中,开始埋怨父亲。他父亲却回答说,“你不是要我教给你最尖端的东西吗?我今天传给你了。”这就是心法。
大家想一想,这个心法是什么呢?当我们的心在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任何理论可凭借的情况下,陷入一种类似于绝境的状态,而后天所学得的种种知识、观念、习惯性的思维,乃至情绪反应等等,全然无效,不得不放下,这个时候,我们心里本有的智慧就会自然而然地生起。这个就是心法。在这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执著和依靠的状态下,我们的心往往能解决一些难以解决的问题。当我们的心彻底摆脱了一切理论知见、思维习惯、一切套路的束缚之后,它是空灵的,具有无限创造的可能性。不像教下那样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完成这个步骤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效果,下一步又是什么效果,这是教的做法,而宗门中全然没有这些东西。
与佛教的其他宗派相比较,禅宗的特点就在于它不是理论的,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这一特点决定了禅的传播特别注重师承,重视以心传心。释迦牟尼佛在灵山会上拈花,迦叶尊者破颜微笑,法的传承就是在无言之中完成的。从灵山会上释迦牟尼佛给迦叶尊者传法开始,一直到今天,禅的传承没有中断过。以我所属的临济宗来说,现在传到了 45代,如果从释迦牟尼佛算起,已经是 85代了。在世界文化传播史上,像禅宗这样,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一代人跟下一代人,代代没有中断过,这是很少见的。这种传承方式,是人类文化传承史上的一个奇迹。在中国佛教史上,国家虽然经历过许多苦难,包括文化大革命,但是这个传承的源流没有中断过。六祖以后,中国的禅宗呈遍地开花之势,形成五个宗派——沩仰宗、曹洞宗、临济宗、云门宗、法眼宗,一花开五叶。这五个宗派都产生于中国的唐五代之间。传到今天,最有影响力的有两个宗派,即临济宗、曹洞宗,其他的宗派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在临济宗、曹洞宗这两个宗派里,更有影响的是临济宗,所谓“临济子孙遍天下”。当年临济义玄禅师在江西得法以后,来到河北正定传法。所以,临济宗的发祥地就在正定的临济寺,它是临济宗的祖庭。
前边我讲了,禅是一种心地法门,在这里,语言文字没有用,它的修证境界亦非语言所能描述,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既然是这样,那么如何才能确定所达到的境界是不是对的呢?师承的重要性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了。一个人在承传法脉之前,必须经过某位大成就者的印证,证明确实开悟了才行。从释迦牟尼佛印证迦叶尊者开始,一代一代地印证,一代一代地承传,禅宗的法脉就是这样被继承下来的。历史上,凡是经过印可的禅师,从修行上说,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个开悟者,在修行的过程中,要寻师访道、广参博学,要经过很多有修行的人的印证才行。虽然在修证方面,我们可以通过经教来印证自己,看自己的所修所证是不是与经书上讲的相吻合,但是最稳妥的还是通过开悟的老师来印证。
禅宗的最后一个特征就是“见性成佛”。“见性成佛”的“性”是什么呢?就是佛性,就是我们本有的、无住的、平等的、清净的、无碍的觉性。我们日常的举手投足、起心动念、待人接物,都是佛性的作用。佛性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只是我们很少回光返照它,这就叫“百姓日用而不知”。我们所说的成佛,就是要成就“自性佛”,即体证这个无住平等、清净无碍的觉性。另外,性也可以说是宇宙万物的统一性。如果我们能够透过宇宙人生的差别性,认识到它的统一性,我们就算抓住了打开宇宙人生奥秘之门的钥匙,有了这把钥匙,我们就可以成佛。
禅者开发心灵的方法
禅的精髓在于心灵的开发,即开发我们心灵中本具的佛性和本有的智慧。
也许有人会问:开悟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呢?以我来说,我没有开悟;即使是真的开了悟,恐怕这种境界也无法说出来与人分享。在这里,我所能做到的,只是借助古代祖师的修道悟道经验,来描述一下禅的悟境。我们可以根据过去祖师和现在的修行人的心灵状态、生活态度和修行历程,从这些角度来了解一下开悟的境界。
根据古人悟道的经历,关于开发心灵智慧、开启佛性的心路历程,我们可以把它概括为三个阶次,也可以说是三种方法。
禅者开发心灵的第一个方法,叫“大死一番”。
我们这里所说的禅者,不仅指出家的禅者,同时也包括在家修禅的人。从古到今,有很多在家的修禅人。在唐代,有不少村夫愚妇没有什么文化,也能拥有禅的悟境。禅宗典籍上记载了不少老太婆把那些禅师问得哑口无言,答不上来。在宋朝,也有很多读书人修禅,如苏东坡、黄庭坚、王安石等等,他们都是在家人。近现代在家修禅的人也很多。所以我说禅者包括在家和出家。
前面讲到,佛教所说的般若智慧不在语言文字上,它是每个人内心本具的一种品质。我们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活动,会产生各种不同的反应,这个主宰生命活动的、活泼泼的能动的心,它所本具的根本品质,就是般若智慧。一个人的学历高低、贫富差异、阶级地位、高矮胖瘦、男女老幼,这种种的一切,不是心地的品质,而是后天的现象。这一切不仅与心地的品质没有直接联系,而且对大多数人来说,后天的差别现象,包括我们所学到的知识、观点、结论,有时反而会障碍本具的品质。当然,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如贪心、嗔恨心、自我中心意识、偏执等等,更是我们本具品质开显的巨大障碍。
所以想要认识本具的佛性,开发这个品质,就必须“返本还源”。返本还源不是在外面去追求一种神秘的东西,而是在内心里面去发现。我们越是向外寻求,离内心本具的品质距离就越远,所以古人讲“转求转远”。要想把内心本具的佛性品质开发出来,必须把后天的分别心、妄念、情绪、观点全部放下,也就是说,要从那些先入为主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以及贪嗔痴等种种束缚中跳出来。放下它们不是说要把我们变成白痴,不是说要我们把所写的论文烧掉,而是要把我们的心从对这些东西的执著,包括对财富、地位、生死、色相等等的贪著中解放出来。这个问题才是我们真正应该解决的核心问题。
每个人的生命意识之流,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我们只有透过这个意识之流、妄想之流,才可以见到内心本具的佛性。那么,怎样才能透过这个意识之流呢?这就是我所讲的要“大死一番”,也就是古代禅师讲的“截断众流”。在浩浩荡荡的长江上修一座堤坝截住江流,是非常惊险的,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的思想、情绪、念头从来就是滚滚向前,没有停过,我们从来没有看到它们的空性,妄以为它们是实有的,于是错误地想:啊!这是我,我的思想,我的感觉,我的观点,我的看法,总而言之是我。其实它只是一个意识之流,生命之流。这好比电影,我们觉得整个故事很完整,其实那只不过是由一大堆静止的图像组合出来的,只是通过电影胶片连续投射,在视觉上给我们一种连续的动感而已。我们的心也是一样。生命之流力量非常强大,但是一旦我们截断了它,生命将是另外一番风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描写的正是这种全新的生命境界。这一点可能是今天的人难以理解的。
生命之流被截断,古人称之为“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语言思维的心走到了绝境,心念的运行停息了下来。生命之流被截断后,并不是生命断灭了、什么也没有,后面还有一个东西在起作用。在言语道断、心念灭的地方,心灵本具的般若品质,从来没有中断过,还在那里起作用。我讲话时,你们不需要任何作意就能听见;开水溅到你的手上,你不需要任何作意,马上就能感觉到痛。这当中,是什么东西在听?是什么东西在痛?同样的,当我们思考、产生爱和恨的情绪的时候,是什么东西在思考?是什么东西在爱?什么东西在恨?是什么东西在指使我们做出种种动作、产生种种意识?这个问题,我们每个人都面对过,而且正面对着,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来认识禅。禅的任务就是关注我们生命的本来面目,关注我们生命每一天的活动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起支配作用。
对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不能仅只停留在知识层面上的探讨。活着的时候要明白,死的时候也要明白;有钱的时候明白,穷的时候也明白;顺利的时候明白,不顺利的时候也明白;年轻的时候明白,老的时候也明白。这个明白,超越了我们的生老病死,超越了我们的穷通寿夭。这个明白,别人不能代替——像上厕所一样,谁也不能代替。古人讲,“各人吃饭各人饱”,《坛经》里讲“自性自度”、“自性自悟”,自己的问题还得自己去解决。只有自己去领悟,自己才会明白。
“大死一番”的意思是,要透过意识之流,截断它,像三峡大坝截流一样。唐朝有一位香严智闲禅师,本是百丈禅师的弟子,年轻的时候在百丈座下修行,但是没有开悟。百丈禅师座下有很多弟子都开悟了,为什么他没有开悟呢?因为他太聪明。百丈禅师还有一个弟子,叫沩山灵祐。百丈禅师去世后,智闲只好到师兄沩山灵祐那儿去参学。灵祐禅师本来是他的师兄,后来变成了他师父。灵祐知道他的毛病,有一天把他叫到跟前,对他说:“听说你在师父那里问一答十,现在你也不用跟在我身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在你父母生你以前,你的本来面目是什么?”这一问,他答不上来,只好退下去查经论,翻来翻去,查不到答案,他就又去找沩山禅师,要沩山为他说破。沩山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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