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达摩祖师就问他,你站在那里想干什么?
慧可说,我想求法。达摩祖师就说,妙法不是以轻心慢心可以求得的,过去的佛菩萨、历代祖师都是舍生命求法。慧可听他这样讲,就拔出刀把左臂砍断,以示求法之诚。现在少林寺还有一个“沥血亭”,就是二祖慧可当年断臂求法沥血的地方。祖师被他感动了,就说,你有什么事情啊?慧可说,我求师父给我安心。祖师说,你找一找你的心,找出来我给你安。慧可沉默了良久,说:“觅心了不可得。”达摩说,我已给你安心竟。找不到心这就行了,也就不存在安与不安的问题了。在这一出其不意的回答之下,慧可开悟了。后来禅宗从慧可传到三祖、四祖,一直传到六祖。
达摩祖师虽然被尊为中国禅宗的初祖,但是在开创有中国特色的禅宗、使之成为中国佛教文化的主流、并对传统主流文化形成冲击的过程中,六祖慧能大师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慧能大师在禅宗史上占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可以说,禅宗真正的创始人是他。
慧能大师祖籍河北涿州,出生于广东。他父亲因做官犯错误被贬到了广东岭南,六祖就出生在那里。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他只好以砍柴为生,供养他的母亲。有一天,他将柴送到街上的一家店铺里,恰巧听到有人诵《金刚经》,经中有一句话,叫“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恍然大悟,就问诵经的人,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本经的?诵经的人说,在湖北黄梅,有位弘忍大师住在东山,给我们讲法,叫我们诵《金刚经》,说是可以明心见性。六祖听了很高兴,回家把他母亲安置好以后,就离开广东,到湖北去拜见弘忍大师。弘忍大师所住持的道场后来就叫五祖寺。五祖寺就是慧能大师第一次见到弘忍大师的地方。
五祖见到慧能,就问他说,你来做什么?慧能说,为了成佛。慧能大师是一个砍柴的,文化并不高,也没有系统地研究过教理,当五祖问他来干什么的时候,他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成佛,这个回答是非常敢于承担的,非常有气魄。五祖听了,就说,你一个岭南人[岭南位于广东,唐朝时还没有开化,属于边地,当时犯错误的人就被贬到那里,是蛮荒之地],一个“獦獠”[“獦獠”相当于“野蛮人”],连开化都没有,还想成佛!六祖说: “人有南北,佛性没有南北。”五祖当时听了,觉得这个回答很不错,但是表面上却不吭声,叫他到寺院后面的碓屋里给大众舂米。
过了一段时间,五祖觉得自己岁数大了,要找一个合适的人传法,于是他放话说,现在我岁数大了,你们跟我学法的时间也不短了,大家都把自己的体会用一首诗写出来,让我看看,合格的把衣钵传给你们。这个话传出去以后,在寺院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时寺院的首座叫神秀,文化修养很高,修行很好,德行也很好,平时是寺院僧众的老师。大家就议论说,五祖的衣钵非神秀大师莫属。神秀大师也知道大家有这种期许,于是就写了一首偈子:“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这是他对修行的理解。大家可以看出,神秀大师对修行的理解里,有生和死的对立,有身和心的对立,有染和净的对立。大家都觉得这个偈子写得很好,于是不断地传诵。六祖听到这个偈子以后,认为这个偈子写得不好,没有达到开悟的境界,于是就说,我也有一首偈子。他不会写字,就找人来写:“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首偈子是针对神秀大师的偈子写的,它把禅的精神表达出来了。禅是超越对立的,超越身和心、染和净、拂拭和不拂拭的对立,本来就没有染和净,什么地方还会染上尘埃呢?五祖看到这首偈子以后,就把衣钵传给了他。
离开五祖之后,六祖经过了 13年的隐居生活,后来在广东光孝寺出家、受戒,又在南华寺讲法,当时的人把他讲的法记录整理成文,就是现在的《六祖坛经》。我们都知道,佛经一般是释迦牟尼佛讲的,而在中国佛教史上,六祖慧能大师的语录《六祖坛经》是唯一一本不是释迦牟尼佛讲的但仍然被称作“经”的著作。它是中国祖师向印度祖师学习、领悟了禅的精髓以后,用本土化、生活化的语言[在唐朝来说它是白话]来表达禅的精神、禅的境界、禅的修学的特殊著作。我们说六祖大师是中国禅宗的实际创始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出身樵夫,是个文盲,因为他的生活最贴近普通的劳苦大众,所以他的教法是大众化的,他提倡的修行也是大众化的。《坛经》里讲,“菩提自性本来清净,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修行不一定非要出家,“若论修行,在家亦得”。我们的自性每天都在起作用,穿衣、吃饭、睡觉,言行举止,起心动念,都是在用这个心。如果能觉悟这个心,直下就可以成佛。《六祖坛经》把禅的生活化风格以及直指人心、直截了当的做派表露无遗。
六祖以后,中国的禅宗蔚然成风,不仅成为佛教的主流,而且也冲击着主流文化,影响到中国古代哲学、文学和艺术的发展。宋明理学的复兴,完全是受了佛教的影响,特别是受禅的影响。不少宋明理学家都跟禅师有过交往,从禅师那儿学到很多东西,或者有所开悟,最后表述为儒学的语言,即宋明理学。中国的书法、绘画,在唐宋以后也受禅的影响。可以说整个中国人的思维、中国人的生活,无不受到禅的影响。中国文化像一条龙一样,点了“睛”即可以飞升,而正是禅为中国文化点了“睛”。
禅宗的特色
那么,究竟什么是禅呢?用佛教的语言讲,禅是般若智慧——“般若”就是智慧的意思。禅就是大智慧,大智慧的境界和达到此境界的方法。这样讲,有人会提出疑问:难道佛教的其他宗派修的就不是智慧吗?难道其他宗派的修行就不以开发智慧为目的吗?实际上,其他宗派的修行也离不开智慧,也是以开发智慧为目的。禅宗与其他宗派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禅强调在当下开发般若智慧,禅的般若智慧是活泼泼的。
佛教里有一个词,叫“宗教”,它与我们现在所说的“宗教”含义不一样。在佛教的传承里,“宗”和“教”是分开来讲的,是两个概念,代表两种不同的修行方向、不同的修行风格。释迦牟尼佛是一个伟大的老师,他一生教了很多修行方法,这些修行方法都是针对学生的不同根器而设的,循循善诱,有次第,我们称之为“教”。在这诸多的方法之外,还有一个方法,是专门针对少数上根利器的人而设的,叫做“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我们称之为“宗”。
教就是理论,通过理论的学习,逐步升进,逐步训练,逐步提高。教有点像我们现在的科班性质,按照教科书一步一步地训练,一步一步地达到,这叫教。像天台、华严、唯识等其他宗派,都可以称作教。教的修行,先要有理论的准备、理论的学习和思考,然后再按照理论一步一步地去做,慢慢地超越理论,到最后,不需要理论。
我们可以对宗和教作个比较。教,是通过理论逐步升进,它是一个次第法,它是未来时。而宗则是心法,超越理论和次第,直指人心,直指当下,它是现在进行时。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生命没有一刻停止过,就在我们说话的当下,生命正在进行着。每个人都有佛性,每个人都有与佛一样的智慧,这个佛性和智慧没有一刻停止过作用。凡夫和圣贤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发掘这种智慧,有没有认识到这个佛性、开发和利用这个佛性。我们说“宗是现在进行时”,意思是说,在当下的每一个时刻,我们都有机会认识佛性,都有机会开发我们本有的智慧。这是禅宗的特点。
“直指人心 ”的“直指 ”,就是我刚才讲的 “现在进行时”。我在讲话的时候,你们听得清清楚楚,就在这每一个当下、每一秒钟中,你们的生命都没有停止过,实际上,就在这每一个现在进行时中,你们已经当下在用自己的佛性,你们完全可以当下认识自己的心性,而且这个当下的体认,甚至不依赖于理论,不依赖于科班式的教学,它是直接的。
“宗”这个方法,是不立文字的,换句话来说,它是在语言文字之外,通过心与心之间的直接契合来完成的。禅宗之法又叫“心法”,这个心法不在文字当中,只能在当下的心地上去实证它。任何语言文字都无法代替实证,也无法传达这个心法。
由于禅宗的心法比较难理解,所以在禅宗语录里,古代祖师用了很多善巧方便来描述禅的特色。宋朝时,有一位五祖法演禅师,他讲了一个故事,记录在一本叫《宗门武库》的书里。这个故事我觉得是他杜撰的,但是它确实把禅的特色讲出来了。五祖法演禅师给我们讲,禅的教法有什么特色呢?他打了一个比喻,说有一家人以做贼为生,贼父亲经常带着贼儿子到外边偷东西。我们知道,三十六行,行行有门道,偷东西也有偷东西的门道。儿子很快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做盗贼应该掌握的技巧。有一天父亲对儿子说,“我老了,干不动了,以后的事你得接班。”儿子说,“我跟你这么多年,基本的东西我已经学到手了,现在要交接班了,你得把你最核心、最尖端的那一招教给我。”父亲说,“行,今天晚上教给你。”于是,那天晚上贼父亲带着贼儿子,来到一户人家的院墙外,先把墙掏了一个洞,进到院子里,接着又潜入一个房间,撬了锁,这些都是常规的,贼儿子觉得没有什么稀奇,因为他经常这样做。接着,他们来到主人的内室,柜子内满是金银细软。等把柜子撬开后,贼父亲就示意贼儿子跳进去。儿子进去以后,这个贼父亲突然“啪嚓”一下把柜子门锁上了,然后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有贼啊,有贼啊!”宅子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然后贼父亲一个人跑掉了。这家人起来到处找,也没有发现丢了什么东西,闹嚷了一顿,都接着睡觉去了。贼儿子在柜子里这个着急啊,因为他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有学到解决的办法。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他用手不断地抠这个衣柜,听起来就像是有一只老鼠在里面啃东西一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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