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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屆夏令營 明海大和尚坐禅開示

  明海大和尚坐禅開示

  

  各位營員,大家辛苦了,實際上不僅諸位辛苦,爲了這次夏令營活動,我們寺院全體大衆特別是直接參與組織夏令營的每一位師父,還有提前到來的每一位義工都很辛苦。大家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我們的角度來看,表現都很不錯。

  今天下午學習的禅修主題是關于毅力和身體姿式的。坐禅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打坐的姿式,可以說是一個身體的問題,另一方面,它也涉及到我們每一個人的毅力。一位禅修的人,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會和自已的身體,特別是和腿痛做鬥爭,在這個過程中,就培養了毅力。

  講到毅力的訓練,我個人有一些印象,現在我們國家的教育——學校教育、家庭教育、社會教育裏面,關于身體姿式方面的教育是一個空白。在佛教中,就是關于威儀的教育。所以在許多國際場合裏,我們中國人相較其他國家的人,從外在的威儀來說,就表現得比較松散隨便。這種松散隨便是凡夫的一個本能,是順著懈怠習氣表現出來的。威儀展現的毅力、氣質,不是天生的,是需要在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在一個文化的氣氛中培養和訓練的。但這種培養和訓練在目前的教育體系裏面比較缺乏。一個人行、住、坐、臥應該是什麼樣的姿勢,在面對尊長,面對長輩時,應該是什麼樣的姿勢,在面對陌生人時應該是什麼樣的姿勢,這些教育比較欠缺。這就給別人一個印象,好象中國人都是稀裏嘩啦的,松松垮垮的。

  其實我們的國家是一個禮儀之邦,悠久的文化本能提供從精神到物質,從身體姿勢到內在思想的各種營養。可惜,現在整個教育體系都沒有落實這些。在這些方面落實得比較好的,從亞洲來說,是日本人。日本人在家庭教育、學校教育還有社會訓練裏面,把原來中國文化中一些優秀的東西保存下來了。當然這些優秀的文化傳統有些可能來源于佛教寺院,有些來自于儒家禮儀,有些來自于社會禮製。

  在 1993 年到 1998 年間,柏林寺曾有一名日本和尚。他叫木村禮道,與我們共住了 6 年 。在近十幾年裏,日本和尚在中國寺院裏常住是不多見的,據我所知住得這麼久的好象就他一個人。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點,就是在日本人的教養裏面很重要的方面——身體姿勢,也就是威儀,以及從中透露出的那種氣質。木村禮道長得很瘦,和一般的日本和尚不一樣,並且他的體質也不是非常好,身體不是很健康,但身形卻總是很端嚴,從不疲懈。我們寺院有時開會討論問題,也請他參加,我注意到不管多長時間,他都是正襟而坐。可是,我們就比較隨便些,有時伸個腿,或者晃一晃。印象最深的是冬天集中時間坐禅的時候。冬季禅修,每天從早到晚,就像你們在學校上課一樣,一節課跟著一節課地打坐。平時我們只是坐一次、兩次,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在冬天,集中時間打坐,一節課接著一節課,中間只有 10 多分鍾的放松,馬上又要盤腿坐。在這樣一個比較長的時間裏,絕大多數人的腿都非常痛。那種腿痛的滋味我們出家師父都有體會。有時候也有師父跟我講,哎呀!簡直還不如死掉。腿到了非常痛的時候就像古代一種酷刑——上夾板,真是痛不欲生。當然我們的要求是腿痛要忍住,但是實際上也不是那麼嚴格。大家也會動,也會翻翻腿,或者搖搖晃晃的。木村禮道呢,因爲照顧他是外國和尚,總是安排他靠前坐我旁邊。我注意到不管別人怎麼動,他卻一動不動。當然我也不動,我跟他坐,也不能動,動了丟臉,給中國人丟臉。我覺得他不動比我不動要困難很多。爲什麼呢?第一,他歲數比我大。第二,我覺得,關于打坐的方法,從心裏面怎麼用功,他掌握得並不是十分熟練。而且,他坐在那裏是睜著眼睛的。每次一坐就是一個小時,我們有時閉上眼睛歇會兒,他卻始終睜著眼睛,巍然不動。所以,從木村禮道身上,我看到了日本人身上的一種精神。

  有一年,有十幾個日本和尚來寺裏體驗修行生活。這是一個中國佛教協會安排的旨在促進中日友好的活動。他們來到這裏之後,穿上和我們一樣的衣服,一起勞動、一起上早晚課、一起坐禅。活動快要結束的時候,當時河北省民族事務廳的副廳長,代表政府到寺院來看望這些日本僧侶,表示慰問。我們就通知這些日本和尚,中午請你們在自己的房間稍候(他們有一個比較大的房間),我們這邊有官員要去。到了會見的時間,就陪著官員前去了。我們一群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但是當把房門推開的時候,看到了這樣一幕:那幾個日本和尚已經換上了日本的民族服裝,正襟危坐,靜候我們的到來。我們一進去,他們立刻整齊地站起來了,表示歡迎。他們先是這樣坐著,然後我們進去就站起來,始終非常安靜。

  當然,他們說話我們也聽不懂,需要翻譯。在這幾秒鍾沒有語言的交流中,他們這樣正襟危坐著,然後再一起“刷”地站起來,你們想想,我們是有說有笑的,是比較松弛地進去的。不知道當時別的人有什麼感受,我心裏卻不是滋味。首先的感覺是,哎呀,咱們又輸了。這個就是在無言之中,在心理上已經占了下風。日本這個民族,這種精神,這種透過威儀體現出來的毅力,或者是在其他領域體現出來的文化精神,自強不息的精神,我個人認爲,它的文化淵源,也是從中國,從儒家裏面學來的,不過,他們把它紮紮實實地落實到社會各方面的教育裏面去了。禅宗要求打坐,現在日本有些企業也經常把員工拉到寺院去打坐,當然短時間內不可能深入到修行中去。但是籍此可以訓練一個人的意志力和紀律性。訓練在面對困難時,內在的那種不屈服,那種頑強的精神。我覺得這些東西無論是對一個人,還是對一個民族,都是很必要的。

  對一個人來講,在人生的旅途中,經常遇到需要忍耐的事情,從身體上要忍耐,從思想上要忍耐,那麼就需要毅力。所以看一個人有沒有出息,有時候就要看一些平時的細節。凡是有作爲的人,都有過人的耐力、意志力,因此他才能夠接受生活的磨練,經受人生路上的種種考驗。當然,對我們來說,無論是到社會上去工作,還是在學校裏學習,這種素質都是有幫助的。到單位裏求職,領導最喜歡這樣的人:忠于職守,不怕困難,能自我克製。

  西方有個哲學家叫蘇格拉底,他是古希臘的一個大哲人。據說他當過兵,而且是一個非常忠于職守的士兵。他站崗的時候,無論是下雨還是下雪,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是軍姿肅然,一動不動,即使沒人檢查也是如此。這就是一種意志力,這樣的人呢,他的生命力比通常的人要強盛。所以蘇格拉底成爲了大哲學家。在佛教的高僧裏面,這樣的人更多了。像禅宗的祖師們,爲了求法,可以斷臂,可以立雪。就是不管下多大的雪,即使下到腰深,也不退卻,還是滿懷著求法的熱忱。

  各位營員,你們值得表揚。早上開營式下起了雨,而你們在下面沒有動,這個也是對意志力、定力的考驗。特別是發言的那個女營員,雖然下著雨,她還是從容不迫地把發言稿念完,給我的印象很深,也給我們大家做了榜樣,我們要向她學習。

  下面我們就正式講坐禅的姿勢:

  坐禅是盤腿坐。先講腿的姿勢。有很多營員盤坐的方法屬于散盤。散盤就是雙腿交叉,隨便放著。剛開始的時候,你覺得很輕松,但它不能持久。爲什麼不持久呢?因爲它不穩定。我們的兩個膝蓋,沒有抱實,沒有落在蒲團上。大家知道,最穩定的是叁角形,有叁個支點,所以散盤不是最佳的方式。其次有單盤。一條腿置于另外一腿之上,腳盡量放在大腿上面一點,這叫單盤,也叫單跏趺。單跏趺比散盤要穩定。(指一營員)這位同學有一條腿跷得過高,這需要訓練,有一個腿跷得很高的話,說明胯關節比較僵硬。最完美的盤坐就是雙盤,雙跏趺。把左腿放到右腿之上,再把右腿交疊在左腿上。(示範,左右腿位置也可互換。)雙跏趺的時候,兩個膝蓋都置于座上,再加上後面的尾椎,就形成了一個叁角形,所以雙盤的姿勢最穩定。

  然後介紹手的姿勢。兩手心向上,把右手置于左手上,或者是左手置于右手上,兩個拇指輕輕相扣接觸。根據個人手臂長短的情況,兩手交疊自然置于腹部。

  再講軀幹,軀幹應是自然豎直。一般正規的打坐,墊子都要墊高一點。現在你們坐的蒲團,後面也要比前面高。後面墊高一點,它有利于脊柱自然挺直,不是僵直,也不是勾著身體。如果大家熟悉我們脊柱的天然形狀,會發現它是略微顯弧形的,軀幹自然豎直時就會微微帶一點弧形。

  內收下颌,兩肩自然放平。眼睛叁分開,七分閉,眼光是 垂視 的狀態,收攝在鼻端區域。眼光收攝于鼻端很重要,當你們在生活裏心中有點亂的時候,把眼光收攝在這個區域,你就能靜下來。舌頭輕輕抵著上腭,上腭就是我們口腔靠上的部分,嘴不是抿著,也不是張開,輕輕合上。(以上部分爲“七支坐法”)

  有的營員胸挺得太緊了。胸不要挺,要涵胸。眼光收攝于鼻端,把精神也收攝起來,從頭頂到下面好象有一個力量。身體上是放松的,但中間好象有一股力量,像是一個柱子般撐著。現在我們不講心裏如何用功,就通過這個身體姿勢,體現一個氣質出來。是什麼氣質呢?就是堅忍不拔,堅定專注的氣質。這種內在的氣質,陽剛之氣,就通過身體體現出來了。

  打坐中通常會出現的問題,勾著身體,這是一個。另一個是挺胸,心太緊張。(糾正營員的坐姿)還有一個人,腿不行,不太穩,所以身體搖搖晃晃的。總體不錯。現在你們發現坐禅中身體姿勢方面有什麼問題,可以提出來。

  大和尚答問:

  問:眼光收攝于鼻端的時候就想閉上,是怎麼回事?

  答:您是不是從比較遠的地方來的?從哪裏來的?(從山東來)是不是有點疲倦?當你疲倦的時候,眼光一收,就會想閉上。因爲閉上眼睛就休息了,就是容易昏睡,所以不能閉上。眼睛不閉上,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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