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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心的動態到心的靜態▪P2

  ..續本文上一頁的位子,拿起酒杯想一飲而盡,無意間往杯中看了一眼,頓然嚇一跳,杯中居然也有一條小蛇。晃一晃酒杯,移一移位子,再仔細一看,咳!原來是牆上的弓箭折射到杯中的影子。啊!樂廣急忙再把好友請來,讓他坐在原先的位子,酌了一杯酒奉上:“你瞧!不要慌,是不是又來一條小蛇啊?”樂廣接著起座拿走牆上的弓箭:“再仔細瞧!小蛇哪裏裏去了呢?看看這張弓,這就是上次造成『杯弓蛇影』的罪魁禍首了!”朋友一聽,恍然大悟,這時肚子一陣絞痛,一吐卻真的吐出一條小蛇來。疑心成病,久而久之,常會從無中生出有來,所以說“心生則種種法生”。

  又如人們夜半行路,一覺得後頭彷佛有鬼,這時頭也不敢動一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心髒上下亂竄,兩腿雖已酸軟,仍然死命加快速度,走得愈快,天啊!鬼也跟著走快,在後面追趕來了……。

  過去有個人不慎跌落枯井中,竭力嘶喊之下仍然沒半個人聽到,心中萬分著急,兩眼拼命望著井口,直想:“要是我能飛就好了!要是我能飛就好了!”想著想著,心中一無雜念,忽然身子果真飛升到井口外了。心的力量有時就是這麼大,心能左右一切,由不得叫人不信。

  曾經有人做一個實驗,想膫解心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于是在獄中找一名死囚,對他說:“你已經被判死刑,砍頭或槍斃都非常痛苦,現在如果我爲你打一針,慢慢地抽血,血抽完你就會自然安樂地死去,你願意嗎?”死囚一聽,馬上應諾,躺上床,接受對方的安排。兩眼先被矇起,手臂上紮了一針後立刻就聽到血一滴滴地滴在桶子的聲音,而且有人不時在他耳邊說:“唉呀!你的血已經抽出五分之一了,你的臉上已經失去血色了!”“唉!現在你的血已抽出五分之四了,你的臉色完全慘白,你快要死了!”最後,這位死囚終于臉色發白,驚恐而死──實際上他的血一滴也沒有被抽出,滴在桶中的只是自來水聲,而他自己把聽到的一切“暗示”在心中造成一幅宛若真實的景象,他完全被自己內心的作用嚇死了。

  六祖慧能得法後輾轉到了廣州法性寺,那時印宗法師正在那裏講經,當時風正吹著旗旛,旛子隨風飄動不停,有一僧說這是“風動”,另外一僧反駁說這是“旛動”,兩人爭論不休,于是六祖走上前對他們說:“既不是風動,也不是旛動,而是兩位仁者的心在動啊!”這則著名的公案就是告訴我們:如果心能定靜,就不會隨外境的變動而執著于或風動、或旛動等小見小得的分別知見了。

  另一段有趣的禅門公案,說到蘇東坡有一次作出一首自許爲震古铄今的詩偈,捋起長胡子,一副掩不住的自得之喜,急忙叫家丁火速劃艇送去給居住江南金山寺的佛印禅師,心想印老一定會大贊特贊個不停。佛印禅師看到偈中題的是:

  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看完後的佛印禅師,一語不發,只批上“放屁”兩字,就叫家丁帶回。接到回報的蘇東坡瞪著“放屁”二字,直氣得叁屍暴跳,七孔生煙,連呼家人備船。小船過了江,眼看佛印正站在岸邊笑迎著,蘇東坡更憋不住一肚子火,沖前就嚷:“禅師!剛才我派家丁呈偈,何處不對?禅師何以開口就罵人呢?”佛印禅師呵呵大笑說:“我道你真是八風吹不動,怎麼我一聲『放屁』就把你打過江來呢?”佛教中把“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等八種最常影響我們內心世界的境風稱作“八風”,蘇東坡雖以爲自己的心早就不受外在世界的毀譽稱譏等所牽動,不料還是忍不住小小“放屁”兩字的考驗。

  我們前面說過,不識本心,內中不定,則心會隨物轉;但能了知自心,動靜一如,則萬象萬物都可隨心而轉。所謂“一切唯心造”,對一切處、一切相,若能本著清淨心來看一切,一切就都是淨土,所以維摩诘經說:“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六祖曾經對法達比丘開示道:“心迷法華轉,心悟轉法華。”是說誦經貴在明了經旨,心行體會,悟入自性,便能轉經功德而受用不盡,否則徒然口誦心不悟,誦念千百遍而反被經法機境所轉,愈自迷亂本心罷了!因此《楞嚴經》也說:“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我們說“心如工畫師,能畫種種物”,心就像藝術家,藝術家可以畫出種種山水人物、樓臺殿閣、水榭山槎、蒼茫雲山、驚濤駭浪……,只要存乎一心,任他千態萬狀也都能得心應手。可以說,心若真想做什麼,便有希望造就出什麼來。俗諺中也有“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的說法,我們試看所有人類的文化文明中,無論文學、科學、建築、醫學、教育、法律、音樂、工藝……等,那一樣不是人類經過悠長歲月的心志力量所累積成的呢?

  說到這裏,我又想到一則佛門的掌故:民國初年,圓瑛法師在北平天壇講解楞嚴經,天天講“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每天講說二小時,而每講完一小時便休息十分鍾,休息時大家可以自由發問。各位曉得,當年的北平可說是個學者輻辏,名流輩出的文化大都會,那時在座聽講者中就有一位信奉共産主義唯物論的教授。某次休息時,該教授就朗聲問:“你每天講『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我認爲不合真理,我們講唯物的,一切都要拿出證據才可確信。你既然說一切唯心所現、唯識所變,那麼現在不要講理論,我要你用事實從心中變出一匹馬來!”圓瑛法師一聽,對方要自己像魔術一般,事實上變出一匹馬來,這怎麼能呢?但他就回答說:“你這個問題,我第二天會把答案挂在牌上,你要看我變馬,請你明天來看牌。”

  各位想一想:用心如何去變得出馬來呢?圓瑛法師當時並非胸有成竹,因此當天晚上,整夜既想不出也睡不著,雖睡不著也仍然想不出,一夕輾轉反側,直到天漸破曉,雞已嘶啼,忽然情急智生,疾呼侍者取牌來,當下揮毫:“趙子昂畫馬變馬,唯心乎?唯物乎?”

  宋朝的大書法家、大畫家趙子昂不但精于山水,更擅長于畫馬,爲了畫一百匹馬,天天研究馬的形態、動作、神情等。由于過度入神,有一天睡眠中真魂出竅,變成一匹馬。隨後,夫人想上床休息,帏帳一掀開,見床上赫然橫著一只龐然大物,頓然嚇昏。夫人倒地的聲音驚醒了夢中的趙子昂,忙把夫人扶起救醒。夫人一睜開眼,連呼:“不得了!床上有一匹馬啊!”趙子昂回顧床頭,心想:“床上哪裏裏有馬?剛才明明是我在睡覺嘛!”日後一想,才明白一定是自己天天想馬,一切唯心,因此自己就變成一匹馬了。

  所謂“物隨心轉”,趙子昂畫馬變馬,這件事曆史上也記載著。圓瑛法師便引用這個故事拿去挂牌,侍者一看牌中所記,欣喜非常,直道:“我們的法師實在有大智能啊!”旁邊一侍者卻說:“真僥幸!還好對方要求的是變馬,要是說變牛,又如何變得出呢?”圓瑛法師一聽,大聲道:“回來!回來!再把這話說一遍,須知畫馬既能變馬,畫牛又焉能不變牛呢?”

  由上可知,世間一切皆可從心而變現,只看我們的心是否由自己作主,是否能靜定不迷,是否能包容廣大而钜細靡遺,即連一微塵、一芥子也不以爲小;縱是叁千大千世界也不以爲大。人們常對所愛者說:“你是我的心上人。”其實不只所愛者是我們的心上人,所有一切世上的人、所有一切世上的物,都應該是我們的心上人、心上物,這也就是我接著要講的第二點:

  

  二、從心有所愛到心包太虛 

  通常我們把人類稱作“有情”,由于是“有情”,打自一出娘胎,獨自呼了第一口氣,啼了第一聲以後,人人便都不待教導即知道要愛人、要人愛。襁褓時候愛父母、要父母疼愛;長大後愛兄弟朋友、要兄弟朋友相愛;成家後愛妻子兒女、要妻子兒女敬愛;孟子說“恻隱之心人皆有之”,現在我們也可以說“愛人之心人皆有之”;不但是有愛人之心,而且更有愛物之心。我們一睜開眼,極目之所及,只要是美好的事物,不論財富、健康、知識、器具、風景、花卉、音聲、食物等,無一不令我們愛羨不已而夢寐求之。亦即由于“有情”這種愛人、愛物的情性使然,反應于外在世界,而使得我們的文學著作中,充滿著多少感人的詩篇,因爲心有所愛,所以生死煩惱就這樣緊緊的束縛了我們。

  雖然人人都擁有如許愛人、愛物的天性,但在這個萬法如五彩缤紛的世界裏,我們逐漸成長,學習如何認識這個社會。這個社會,凡是好的就都是可喜的,壞的就是可惡的;美的就是可愛的,醜的就是可賤的;強大的就是可佩的,弱小的就是可憐的;尊貴的就是崇高的,卑微的就是渺小的。一如小兒在觀看影片、聽講故事一般,銀幕一出現、故事一開場,就急忙問:“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然後才能安心地觀看、聽講下去。

  在這種是非對峙、眉目迳庭的知見視野之下,無形中,我們的心被規限得狹隘不堪,我們所能愛的也局囿于諸種有形有限的條件之中。因此,妻子愛丈夫,心中便只容得下丈夫而容不下公婆;後母愛自己的親子,心中便只容得下親子而容不下前妻的兒女;愛自己的親人,便只有自己所親、所愛者才是心上人,而容不得外人也擠入我們的心房一角。即便有時我們也坦誠地反省自己、責求自己,希望自己能放寬心胸,多所包容,但是多少根深蒂固的成見又鲠礙在我們的心中,一下子是地域觀念的作祟,所謂本省外省、南方北方、客家閩南、藍眼珠褐瞳仁等差別,便使我們莫名其妙地親近某甲而疏忽某乙;一下子又是團體派系、利益沖突的陰影,使我們每一次看到對方,就産生彷佛宿世冤雠、不共戴天的錯覺。無怪乎佛經中把“人我心”比喻成海水、須彌,一旦“人我心”興風作浪,就會使得心海洶湧澎湃而造下如須彌山一樣高的惡業。

  過去有一句贊歎宰相度量的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大凡能夠出將入相的大才,心量必然要比凡夫俗子來得寬廣,無論是稱譏毀譽、榮辱進退、善惡正邪,一概都能一一涵容而泰然自若。佛經上所說的常不輕菩薩,每當外道以惡言相向,棍棒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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