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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與科學▪P5

  ..續本文上一頁陽從東方升起,從西方下落。但你能保證明天太陽一定是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嗎?不能。此例就反映了科學規律不具有確定性。說有永恒的確定性,實際是人們暗地裏把心理的希望附加上去的結果。因此,科學不構成這種客觀實在性與確定性。另外,不確定性問題還可包括歸納(或演繹)難題導致的規律的“假說性”、哥德爾定理揭示出的理論邏輯結構的局限性等等,這些說明了規律以及理論的不可靠,這裏就不討論了。

  (4)實證的不可靠性

  科學規律爲什麼被廣泛接受,並認爲它認識到了實相,把握住了真理,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們堅信,科學規律、理論具有實證的可靠性保證。但事實上這種可靠性是可疑的,不可能得到保證。換言之,科學的實證基礎並不牢固。具體而言,這種不可靠性首先反映的是事實基礎的不可靠。在科學的世界觀中有一點是人們絕對不懷疑的,那就是事實的客觀性、中立性。事實是基礎,規律即反映事實之間的聯系。所以科學規律、理論之所以穩固就在于它的事實基礎的穩固。但科學的事實基礎實際上是可疑的。

  首先,事實本身是沒有實在性的。事物沒有實在性,學佛的人感受最深,因爲佛陀反複教導,看似實存的事物實際上是虛妄不實的,是一種假相。前面談過,離心識是沒有獨立實存的外境的,所以,事物僅是心識顯現的一種幻相。這種幻相似是而非,看著如此,實際並非如此。甚至我們以任何方式去捕捉它只能得到一種假相。比如我面前顯現的這個東西,我叫它這個東西也好,或是叫它杯子也好,但不論稱呼它什麼都只是我們意識的構畫,都不真實。它的實相並不是我們所抓到的這個東西。所以事實從本質而言沒有實在性,只是一種虛妄的顯現。對這點後面還有分析。

  其次,即使有事實存在,事實也是非"純粹"的。這種非純粹性是指,我們看到的所謂事實,實際上是我們的常識,以及我們已有的觀念、理論共同描繪出來的東西,它並不是一個客觀的實實在在的很堅硬的東西。樸素的思想認爲事實應該是像石頭那樣明擺著的很堅硬的東西,換言之,不管是從什麼角度看它都具有這種堅固性,絕找不到這個事實的漏洞,它就是這樣,最可信的就是這個東西。但不幸的是,一切經驗事實,在其中人們都預設了常識性的東西、觀念或某種理論。

  舉個常見的例子,比如一根筷子的一半斜放在水裏,我們看它是彎的。無論怎樣觀察,在眼裏水中的筷子都是彎的。如果我們想檢驗一下它是否真是彎的,就把手伸到水中摸一摸,但一旦把手放進去,發現手也彎了。但既便如此,我們仍認爲筷子是直的,並沒有彎。因爲手摸它感到它並沒有變形。這暗含著必須假定"彎"只是假象。而且還暗含著默許這種"直"的事實是拿一個"彎"的手去摸一個"彎"的筷子得出的結果。這裏就揭示了所謂"直"的這樣一個簡單事實實際已經包含了假設或者觀念在裏面了。科學也認爲水中斜放的筷子仍是"直"的是無疑的事實,因爲可用光學中光線折射的理論解釋。通過光線在水面折射反射,它就解釋了爲什麼它本來是直的而看起來卻是彎的。但這個事實,明顯引用了光學理論作爲其成立的基礎。考察我們所有科學認定的經驗事實,它一定暗含著一些觀念、理論在裏面,否則你根本就找不到這個事實。可用心理學中的“格式塔轉換”作一形象的說明:對一幅圖案,你從一個角度看是兩個人臉相對,從另一個角度看是一個花瓶。經驗事實正是如此,沒有一個觀念或理論的在裏面支撐,你是根本找不到所認爲的事實的。這在科學哲學中叫“觀察滲透著理論”。

  這告訴我們,任何科學事實,不論你認爲它如何“堅硬”,但實際是內在“空虛”的。佛教認爲事物是一種錯覺,一種幻相,是一種顛倒執著。前面所述的對經驗事實進行的分析推理,表明事實絕對不是純粹的,它滲透著觀念,換言之,沒有一些觀念爲先導,沒有接受一些低級的理論,你就不能夠建築一個事實基礎。這樣,高級理論的實證的事實基礎一定暗含著比較低一些級的觀念、理論作爲構件。依此推下去,人類的任何一個事實皆如此。因此,事實無一不是處于人類意識的妄構之中。這就是唯識所說的所謂遍計所執性的東西。這種妄構構成了我們認爲客觀、中立的所謂事實的本質。

  再來舉例說明。比如電影,我們看到了連續的活動場景,如果我們不知道是電影,我們就會以爲是真實的活動場景。本來是一張張照片的連續快速放映,我們卻感覺到了好像是真實連續的場景。這就像唯識中阿賴耶識的刹那生滅的種子顯現,種子顯現的連續性給我們錯覺似乎現象是連續不斷、常一不變的。電視是另外一個例子,一個個人物象真的一樣,實際上只是一個一個的光點打上去的,是空間上的點集合成象的結果。這兩種例子一個從時間角度說明,一個從空間角度說明。這告訴我們,人們看到的事物,人們的感覺意識系統在眼前成象並對它進行定位的東西,絕非事物的實相。比如我們看到的顔色,並不是真的有個顔色。實際上,從視覺的角度來看,是無法確定一個永恒的確定的顔色的。爲什麼呢?因爲總有一些色盲的人,舉一個誇張的例子,在100個人中有90個人看這是紅色,但是10個人看它是黃色,那它到底是什麼色?總不能用投票方式確定,或者幹脆用暴力宣布另一撥人有病(社會確實如此)來定吧!因此,從視覺上很難判定這兩者到底哪個真。後來科學的興起提供了另外一種解釋方法,比如用波長。一測量發現這類人所看到的顔色對應的光線的波長一樣,盡管一些人說是紅的,一些人說是黃的。這也說明經驗事實並沒有一種真正的客觀的東西。因爲事實的基礎是感性,而人類的感性和人類熏習的結構很有關系。這裏面出現了很多的差異和不定的東西,常常需要人類人爲地規定一個東西來成立事實。人爲規定的東西中就有一些觀念、理論,像我們剛才說的,爲了解釋光線顔色的問題,就用了包括波長、反射等概念在內的光學理論。這就看出了事實的虛僞,沒有中立、客觀的“堅硬性”。

  另外比如我們看見事物,這是個成象問題,實際可以認爲是事物在我們視網膜上的成象。我們不知道"支撐"我們成像的事物到底是啥東西,我們永遠只能知道這個所成之象,假設有一個始端的話,人類永遠只能觀看終端。從視網膜上成象是終端,從機器上讀到一些數據是終端,我們永遠不知道始端的東西的本來面目。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逼近它,你掌握的永遠都是終端,永遠達不到始端。但人類不滿足于終端現象,迷信始端或說本質。貝克萊問,一個事物不被我們看見時是什麼樣子?因爲看到的總是終端,終端是感官的東西,我們不滿足,我們總想找比感官更基礎的東西,不是我們感官所成之象、不被人看見的東西。有人說,這不簡單嗎?你抓一個人去看一下。但這並不解決問題,因爲要追尋的是不被人看見的樣子。所以人永遠找不到不被人看見的東西。換言之,從認識方式上你永遠知道的都是表象上的東西,這東西具有虛幻性,佛教用各種比喻說它是虛幻的、空的,是我們心識的幻現,這種幻現本身無自性,不定,不可說,你抓不住它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從世俗的角度你永遠找不到一個始端,或者類似于現象後面的本體這樣的東西。

  但科學主義者堅信科學可通過認識屬性的方式接近事物的本質,就像把事物分成一個一個的層次,開始科學認識到的是最初的表面,然後逐步深入,最終認識到事物的本質。大部分人都認爲,科學雖然在每個層面上認識的東西都不是最終的,但是通過逐步逐步對科學形式的改換,比如牛頓的力學、至相對論、量子力學,再至現代物理,等等,一步一步把世界像剝皮一樣剝開來最終使之真相大白。但實際這是不可能的,這種方式永遠夠不著本體,永遠看到的是終端,看不到始端;永遠看到的是表象,看不到本質。

  上面簡略地從四個方面說明科學爲何是外道,再作一小結:一是它的抽象性,放棄了個體性,只用共相,而且唯用名言安立,用名言方式來認識事物,也就漏網了"個體性"實存。二是二元對立,科學把事物對象化,而事物的實相是沒有能所區分的,一用能所區分,就落入了凡夫的認識方式,歪曲了事物的真相。科學更是強化了這種二元對立,而且單單把對象化的東西地捧凸出來進行研究,更顯出了它的虛妄性、荒謬性。叁是科學最引以爲自豪的因果規律,並不具有確定性與徹底性。實際上在哲學上還可以證明,因果規律不能成立。舉個簡單例子,大家看看龍樹的批判方式,他從不自生、不他生、不自他生,非無因的四個角度分析因果關系,認爲事物的顯現雖離不開因緣法,但否定有實在(自性)的因果關系。過去的事物已經消失,未來的事物還沒有顯現,因此皆不存在。只有當下的東西是存在的,但也僅是刹那之間。由于虛無的東西不可能引生實存之物,因此時序性的因果關系不可能成立。

  唯識學在成立其因果關系比如種子相續的時候,似乎也面臨著同樣的困境。整個唯識規律的成立,不管種子生現行,或是現行生種子,這種同時的因果關系的基礎是要求種子的成立,而且種子的前後相續是同時因果關系的基礎。一般稱種子前滅後生、相似相續是因果等流。這是一個最堅固的流,在我們現象界建立的時間觀念,實際上基于這種種子的相似相續,即這種關系是時間的內在基石。但種子前後相續就遇難題,前刹那的種子已滅,如何引生後刹那種子?當然唯識家知道這個問題,就認爲前種子在滅的同時它有引起後來種子生起的功能,滅、生這兩者就像秤的兩端,低昂時等,是同刹那的。這從理論的角度看也有些困難。但如果清楚唯識學建立的意趣,這種問題就會煙消雲散。它的名言主要具方便的意義。因爲佛教學說都是假安立的,它試圖對真實有所诠顯,但主要的作用是破除凡夫的妄執,引導行者在智慧上不斷開發,一步步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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