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並于此地應請而開律典。時因唐王要求天下普置叁師,貞固因其威儀而爲講律,經乎九夏。貞固于四十歲時,而經南海赴佛逝國,學經叁載梵漢漸通。歸國後,貞固遂于叁藏道場弘揚律教。(《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卷下)
叁、秘密戒的翻譯
唐時,中國律學的重要內容之一即是密教戒律的翻譯。
公元2世紀後半葉的東漢末年,伴隨著大乘佛教的傳入,密教思想也傳入中國。東晉十六國時,密教開始流行于中國社會中,南北朝時來華的譯經者大都兼通咒術。中國翻譯的第一部密教經典是《微密持經》,由支謙在吳地會譯。其後有西晉時的竺法護和東晉時的帛屍梨蜜多羅譯出《大孔雀神咒經》,其後代有經出。在《出叁藏記集》中,列爲失譯者與律學相關的密教譯鈔經典有《五戒叁歸護伽蘭神王名》一卷,出于《僧只律》的《受食粥咒願緣記》、《爲亡人設福咒願文》、《生子設福咒願文》、《作新舍咒願文》、《取婦設福咒願文》等。①另外,在記爲東晉時帛屍梨蜜多羅譯的、但一直被認爲是梁代以前之僞作的《灌頂經》也有《叁歸五戒帶佩護身咒經》。
直到隋唐之時,才有大量的密教典籍被譯爲漢語。
密教系統中的戒律又通常被稱爲“秘密戒”,或者稱爲“叁昧耶戒”。其戒相爲不應舍正法、不舍離菩提心、不悭吝一切法“、莫不利衆生行等四重禁。密教強調,必須先受此戒,才能入秘密壇行灌頂之儀。廣義上,秘密戒包括傳統意義上的戒律,更有大量的“儀軌”,其意是于秘密壇場的密印、供養、叁昧耶、曼茶羅、念誦等儀式軌則和方法。
“叁昧耶戒”以本有之淨菩提心爲戒體,如經中所言:
以淨菩提心爲出世間心,即是超越叁劫瑜只行。……若依常途解釋,度叁阿僧只劫得成正覺;若秘密釋,超一劫瑜只行,即是度百六十心等一重粗妄執,名一阿僧只劫。超二劫瑜只行,又度百六十心等一重細妄執,名二阿僧只劫。真言門行者越一劫,更度百六十
心等一重極細妄執,得至佛慧初心,故雲叁阿僧只劫成佛也。若一
生度此叁妄執,即一生成佛。(《大日經疏》卷二)
唐時秘密戒在社會上有著一定程度的流行,與之互爲因果,有唐一代也有不空、金剛智和善無畏叁人譯出了大量的密教戒·律學或儀軌經典。如:
《毗盧遮那五字真言修習儀軌》一卷,不空譯;
《金剛頂瑜伽護摩儀軌》一卷,不空譯;
《金剛頂瑜伽護摩儀軌》一卷,不空譯;
《受菩提心戒儀》一卷,不空譯;
《一字頂輪王念誦儀軌》一卷,不空譯;
《摩诃毗盧遮那如來定惠均等入叁昧耶身雙身大聖歡喜天菩薩修行秘法儀軌》一卷,不空譯;
《毗沙門儀軌》一卷,不空譯;
《瑜伽集要救阿難陀羅尼焰口軌儀經》一卷,不空譯;
《大毗盧遮那經廣大儀軌》叁卷,善無畏譯;
《地藏菩薩儀軌》一卷,善無畏譯;
《藥師琉璃光如來消災除難念誦儀軌》一卷,一行撰;
《大毗盧遮那佛眼修行儀軌》一卷,一行記;
《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蓮華胎藏悲生曼茶羅廣大成就儀軌供養方便會》兩卷,唐法全(生平不詳,生活于宣宗朝前後)集,等。
雖然唐時譯出了這些經典,並有義淨律師譯有密教經典《佛說佛頂尊勝陀羅尼經》一卷、《佛說大孔雀咒王經》叁卷等,但整體而言,此時,秘密戒的律學思想並沒有進入中國律學的思想之中。直到宋元之後,由于中國社會政治的變化,秘密戒的典籍和授受之法才在社會上流行起來,並于明清時代,被正式納入到中國傳統律學和律宗思想之中,影響到中國僧衆日常戒律持守的諸多方面。
第六節義淨及其律學思想
一,義淨的生平與律學活動
義淨是中國律學發展史上一個非常重要的、但又經常被人們忽略的人物。嚴格說來,義淨本人並不屬于中國律宗系統,其重視的是根本說一切有部律。他更是作爲一個重要的譯經僧而流芳曆史的。
義淨(635—713),唐代著名律師,俗姓張,名文明,一說爲範陽(今河北涿縣)人,一說爲齊州(今山東濟南)人。義淨早年即仰慕法顯、玄奘西行求法的壯舉。義淨十四歲出家,從慧智受具足戒後,即學習道宣、法砺兩家律部的文疏達五年,後又前往洛陽學《對法》(《集論》)、《攝論》,又往長安學《俱舍》、《唯識》。
據其《南海寄歸內法傳》卷四自述,義淨十八歲時(652)即擬赴西天,但直到叁十七歲時方成行。公元671年,他在揚州坐夏,恰遇即將赴龔州(今廣西平南)上任的州官馮孝诠,並得其所助而至廣州。同年十一月,義淨從廣州搭乘波斯商船泛海南行,雖然開始有數人志于同行,但等揚帆出海時,惟義淨一人而已。鹹亨四年(673)二月,義淨到達東印度地區耽摩梨底國,和另一位住在那裏多年的唐僧大乘燈相遇,義淨遂停留此處一年,並學習梵語。其後,他們一同隨著商侶前往中印度,一邊瞻禮聖迹一邊四處參學。義淨在印度南北遊曆達叁十余國,往來問道愈二十年,僅在那爛陀寺一處即曆時十一載。義淨在五印研究過瑜伽、中觀、因明和俱舍之學,並求得梵本叁藏近四百部合五十余萬頌。(智升《撰續古今譯經圖紀》)
證聖元年(695)夏,義淨攜其所求梵本叁藏四百余部和金剛座真容一鋪、舍利叁百粒等法物歸抵洛陽,受到盛大的歡迎。不僅洛陽缁侶設幢幡,陳鼓樂,在前導引,甚至武周則天皇帝也至東門外親自迎接。歸國之初,義淨先與實叉難陀等重譯《華嚴經》。久視元年(700)以後,他自主譯場,直到睿宗景雲二年(711)時止。
義淨譯經衆多,《開元釋教錄》卷五十五說其十二年間共譯著作五十六部,共二百叁十卷,此說爲《宋高僧傳》所采用。《貞元錄》中《敕薦福寺翻經》條下說是爲一百零七部,四百二十八卷。同時代盧璨所撰的《義淨塔銘》也采用了這個說法。智升《撰續古今譯經圖紀》說義淨譯有六十一部,共二百叁十九卷經律論傳。義淨以其弘篇譯經,得與鸠摩羅什、真谛、玄奘並列,被後世稱爲中國曆史上的四大譯經家。
義淨的譯律在中國律學史上的意義標志著一個時代——即第一個譯律時代的結束。所以義淨以前的有部律家屬舊律家,其後則爲新律家。
義淨取回和翻譯的律部典籍主要是“根本說一切有部律”。今世所傳的有部毗奈耶等諸律大多出自其手,義淨對中國律學的主要貢獻也主要在于他對有部律的完整翻譯。現在,義淨的翻譯大都見于《大正藏》第二十叁、二十四冊,包括比丘律、比丘尼律、其他律事、雜事,也有的收入于《卍續藏經》第二冊中。其主要譯律有: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五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耶》二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出家事》四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安居事》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隨意事》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皮革事》二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藥事》十八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羯恥那衣事》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二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雜事》四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尼陀那目得迦》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百一羯磨》十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戒經》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苾刍尼戒經》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尼陀那目得迦攝頌》一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略毗奈耶雜事攝頌》一卷;
《根本薩婆多部律攝》十四卷;
《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頌》叁卷。
義淨還譯有《說一切有部跋宰堵》(“跋宰堵”即諸律中犍度、跋渠之類的音譯)約七八十卷,但僅爲初翻,未遑刪綴,義淨即滅,其文遂寢。另外,義淨又于一切有部律中,抄諸緣起經,以別部流行,如《摩羯魚因緣經》等共四十二經四十九卷。
義淨譯的《佛說略教戒經》一卷和《長爪梵志請問經》一卷,也屬于律學著作。
義淨在那爛陀寺學有多依,但他偏重瑜伽一系的學問,所以他在譯出有部律以外,還譯出瑜伽系方面的著作幾種,如無著、世親的《金剛般若論頌》和《釋》,陳那的《集量》、《觀總相論頌》等,護法的《成唯識寶生論》(釋《二十唯識論》)、《觀所緣論釋》等。此外,他還適應當時崇尚密教的風氣,重譯了《金光明經》及一些陀羅尼經。
義淨不僅傾心于翻譯和撰述,其對梵漢翻譯理論也有所研究。一般認爲,中國第一部具有字典性質的《梵語千字文》(又作《唐字千鬉聖語》或《梵唐幹字文》)一卷即爲其所作。它包含九百九十五個常用的梵字,在其旁邊用漢字對音,下面再注一個中國字。把這些中國字連綴起來,是四字一句,都成文義,故名爲幹字文。如“天地日月,陰陽圓矩,晝夜明暗,雷電風雨,星流雲散,來往去取,東西南北,上下相輔”。在其序中說:“爲欲向西國人作學語樣,仍各注中梵音,下題漢字。其無字者,以音正之,並是當途要字。但學得此,則余語皆通。不同者舊千字文,若兼悉昙章讀梵本,一兩年間即堪翻譯矣。”在9世紀中葉時,由日本圓仁和尚把《梵語千字文》帶到日本,並流傳至今。
義淨在翻譯佛教律典之外,還譯有《佛說療痔病經》和《曼殊室利菩薩咒藏中一字咒玉經》等反映印度醫學思想的經文,客觀上也促進了中印文化的多方面交流。
義淨撰述的史傳類主要著作,有《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兩卷、《南海寄歸內法傳》四卷。此兩種不僅是中國佛教史上的重要著作,也因敘述了初唐時期中土僧人赴印求法盛況、中印交通、印度佛教狀況及僧人生活修行和社會生活面貌等,在中外交通史的研究領域綻放著獨特的光輝。…
《律學的繁榮:隋唐時期的律師和律學(王建光)》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