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尼,甯有異法
”此時法始也許對此也不甚了解,只是說外國人(即西域天竺一帶),比丘尼者有五百戒,這可能即是其異處。後有大和尚告訴淨檢說,比丘尼戒與比丘戒大同小異,但盡管如此,女性出家如若不得比丘尼授受之法也不能授戒。因爲尼有十戒得從大僧受,但當時中國尚無和尚尼,所以無所依止,大法難成。這從一方面反映了此時中國佛教的律學狀況。
鑒于此,淨檢即拜谒西域沙門智山,問學比丘尼法,並剃發出家,但僅從之受十戒。與淨檢同時受戒者另有二十四人,此爲中國有比丘尼之始。此後,她們于宮城西門共立竹林寺。因爲此時中國未有尼師,她們爲學爲道則共咨淨檢。直到晉鹹康(335—342)中,才有沙門僧建從月支國始得《僧只尼羯磨》及《戒本》。升平元年(357),洛陽又請得外國沙門昙摩羯多爲尼衆設立戒壇,淨檢等四人才于此時同壇從大僧得受具足戒。從此,中國比丘尼之受戒才真正做到如法而行,尼衆也得以受具戒。(《L匕丘尼傳》卷一)此雖爲中國比丘尼受戒的最早記錄,但並不是從二部大僧而受。
四、法顯和智猛西行求法
東晉後半葉,佛徒間興起一個西行求法的運動,法顯爲其中佼佼者。和法顯同時赴天竺的還有智嚴(358—4377)、寶雲(376—449)等人。在法顯西行四年後的元興叁年(404),又有智猛(
一453)和昙纂等十五人西行。其中以法顯取得的成就爲最著。
釋法顯(
一約422),姓龔,平陽郡武陽(今山西襄丘)人,叁歲便度爲沙彌,受大戒後,常慨經律舛阙,遂誓志尋求。晉隆安叁年(399,也有說爲隆安四年),法顯即與同學慧景、道整、慧應、慧嵬等從長安出發,西渡流沙。法顯在天竺遊曆叁十余國,曆時十一年,從中天竺摩竭提邑波連弗地的阿育王塔南天王寺得《摩诃僧只律》梵本,又得《薩婆多律抄》、《雜阿毗昙心》、《蜒經》、《方等泥洹經》等。他並于此地停留叁年,學習梵語梵書。其後,他又持經像寄附商客到師子國(今斯裏蘭卡),在此停留二年,尋得《彌沙塞律》、《長阿含經》、《雜阿含經》和其他梵本,均爲漢地前所未有。法顯于東晉義熙九年(413)乘商船返國至青州。
南返京師建康後,法顯于道場寺與佛陀跋陀羅合譯《摩诃僧只律》、《大般泥洹經》、《雜藏經》、《雜阿毗昙心論》等。此外,法顯並集有《十誦律比丘尼波羅提木叉戒本》一卷、《僧只比丘戒本》一卷、《僧尼戒本》一卷。其後,法顯又至荊州,並卒于辛寺,終年八十六歲。(梁《高僧傳》卷叁《法顯傳》,《佛國記》)
法顯求法的意義是很大的。首先,他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赴天竺求法者,而不是像朱士行僅僅是到了西域;其二,他取得經律論多種主要經典,尤其是他取得廣本戒律,更是中國律學史上的第一次,因爲《十誦律》是外國沙門在中國誦出梵本後而翻譯的;其叁,他居異鄉十一年學得語言後而回國翻譯,也開創了中國僧人取經回國後的翻譯模式;其四,他寫的《佛國記》也首開中土僧人西行著記,其文今天也成爲中西交通史上的重要史料。
釋智猛,雍州京兆新豐人,生卒年不詳。他每聽外國僧人說天竺國有釋迦遺迹及方等衆經,就慨然有感,馳心遐外。姚秦弘始六年(404),智猛招集同志沙門十五人,從長安出發,經涼州入流沙,至迦維羅衛國。當時,此處佛影迹仍然存在,智猛得見佛發、佛牙及肉髻骨。智猛于南朝宋元嘉元年(424)自天竺返回,歸途僅有昙纂爲伴。他帶回了從天竺取得的《大泥洹》梵本一部、《摩诃僧只律》一部等經梵本,後在涼州譯出《大般泥洹經》二十卷。元嘉十六年(439),智猛曾于鍾山定林寺撰述遊曆事迹,元嘉末年于成都入化。(梁《高僧傳》卷叁《智猛傳》)
五、戒壇的初興
戒壇,指僧衆用于說戒和舉行授戒儀式,以使納戒者感得戒體的地方,俗稱壇場。因其略高于其四周的平地,所以又稱爲戒壇。
佛教之初是不設戒壇的,傳戒即于露天之地進行作法。佛在只樹園時,應樓至比丘之請始創置叁壇:佛院門東名佛爲比丘結戒壇,佛院門西名佛爲比丘尼結戒壇,外院東門南置僧爲比丘受戒壇。相傳由大梵天王造佛院內東戒壇,魔王波旬造佛院內西戒壇。(道宣《關中創立戒壇圖經》)
義淨的《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說印度那爛陀寺的戒壇“方大尺一丈余”。戒壇的設置原本無特別要求,僅僅選一清淨地方結界即可。《善見律》中說,戒場上不得立房,縱使王立有慚愧,比丘剔壞余材草送住寺比丘,唯置佛殿及樹木。道宣說,外國戒場多在露地,有如世間祭壇郊祀之所。
由于納戒持律是僧衆的重要儀式,所以後世對戒壇則極爲重視,正如宋僧元照所說:“法既尊特,常地莫行。如持秘咒必結壇場,羯磨咒術,其類頗固。”(《資持記》卷上二)後來爲示慎重,才以土、石、磚等築成叁層平壇作爲戒壇,故戒壇又被稱爲戒場。有的還自壇上至下,構贲以琉璃,膳之用漆,其構圖“如龍之蟠,如風之骞”。唐顔真卿的《撫州寶應寺律藏院戒壇記》對此有著細致的描寫。在中國後世,戒壇往往是一組相對獨立的建築,戒壇殿前並建有一個小山門殿,由此進入,意味著達到解脫之境。戒壇中間並造有佛陀十大弟子中持律第一的優婆離塑像,以爲僧衆持律楷模,故而又稱其爲“優婆離殿”。
中國戒壇最早始于曹魏之時。魏嘉平、正元年間(249—255)由昙柯迦羅建于洛陽。他們根據譯出不久的《僧只戒心》和《昙無德部四分戒本》的思想而創設戒壇。後有朱士行等十人于此受戒羯磨法,爲漢地戒壇之始。依律准則,在中國授戒,僧需十人、尼需二十人。東晉以前一定的曆史時期,毗尼師不足,則有過聽許僧五人、尼十人得授戒的階段。據《比丘尼傳》卷一之《晉竹林寺淨檢尼傳》載,直到東晉升平元年(357),沙門昙摩羯多又于洛陽 戎壇,爲淨檢等四人授具戒。此爲中國比丘尼受戒的最早記錄,也是中國北方寺院建立尼戒壇見于文獻之始。
但是,在此階段,由于戒和尚等因緣不備,這可能也造成了晉時戒壇的簡陋。淨檢尼受戒即因“戒因緣經爲難”,其法不成,而“因浮舟于泗”進行的,也即是在河上以船爲壇的。(《比丘尼傳》卷一《淨檢尼傳》)
兩晉之時,南北立戒壇者甚多。如,竺法護于揚都(南京)瓦官寺立壇;永和年間(345—356),支道林于石城(山西黎城南)、汾州(浙江新昌)各立一壇,支法存于若耶(浙江紹興)立戒壇,竺道壹于洞庭山立壇,竺道生于吳中虎丘立壇。(道宣《戒壇圖經》)後來,建立戒壇之風氣乃漸盛行全國,宮設私設均有。
第二節 東晉時僧人的律學思想和活動
東晉時南方佛教的中心是建康、揚州和廬山等地,北地後趙、前秦(苻秦)和後秦(姚秦)時代的佛教則是以長安、洛陽爲中心,此時的律學活動也大都在此展開。南北佛教的主要代表人物有佛圖澄、釋道安和慧遠等人。慧皎稱贊他們“惟此叁葉,世不乏賢”,“戒節嚴明,智寶炳人”。(梁《高僧傳》卷八《論義解》)
一、佛圖澄的戒律觀
佛圖澄(232—348),天竺人,或爲龜茲人,俗姓帛,又被稱爲竺佛圖澄。西晉懷帝永嘉四年(310),時年已經七十九歲的佛圖澄至洛陽,其主要活動在後趙(319—351)時期。佛圖澄不僅重視佛教的傳播,甚至以神異爲其佐證。他也重視戒學,持律嚴謹,平生“酒不逾齒、過中不食、非戒不履、無欲無求”。(梁《高僧傳》卷九《竺佛圖澄傳》)佛圖澄不僅以戒學教授徒衆,而且對于先前傳入的戒律,亦複多有考校。所以道安評價說:“我之諸師,始秦受戒,又乏譯人,考校者鮮。先人所傳,相承謂是,至澄和上多所正焉。”(《出叁藏記集》卷十一《比丘大戒序》)
作爲一個西域僧人,佛圖澄雖沒讀過儒書,但在傳播佛教義理和戒律思想時能敏銳地抓住中國文化的精髓,找到了戒律與中國文化的契入點。他曾入石勒軍中以佛教慈悲觀和儒家的理念教化石勒,勸其“王者德化洽于宇內”,而使其減少殺戮。同時,雖然他強調“事佛在于清靜無欲,慈矜爲心”,但他仍然對佛教戒律有著更爲世俗化的理解。所以他雖然能夠勸說石勒或石虎不殺人,但他並不反對爲王者殺人,他只是反對濫殺人,這可能是對佛教戒律世俗化最徹底的理解。如他與北地的軍事統治者石虎間即有如下對話:
(石)虎常問澄:“佛法雲何
”
(佛圖)澄日:“佛法不殺。”
(石虎):“朕爲天下之主,非刑殺無以肅清海內。 既違戒殺生,雖複事佛,讵獲福耶
”
(佛圖)澄日:“帝王之事佛,當在心體恭心順,顯暢叁寶,不爲暴虐,不害無辜。至于凶愚無賴,非化所遷,有罪不得不殺,有惡不得不刑。但當殺可殺,刑可刑耳。若暴虐恣意,殺害非罪,雖複傾財事法,無解殃禍。願陛下省欲興慈,廣及一切,則佛教永隆,福祚方遠。”
虎雖不能盡從,而爲益不少。(梁《高僧傳》卷九《竺佛圖澄傳》)
佛圖澄還對後趙時期佛教儀軌的形成有著重要影響。據《晉書》卷九十五《佛圖澄傳》,以後趙著作郎王度爲代表的諸人曾上奏:“佛,外國之神,非諸華所應祠奉。……今可斷趙人悉不聽詣寺燒香禮拜,以遵典禮,其百辟卿士下逮衆隸,例皆禁之,其有犯者,與淫祀同罪。”但是,後趙幾代國主都因佛圖澄而崇佛,並下書允許民衆“至于飨祀,應從本俗(指佛教規範),佛是戎神,所應兼奉。其夷趙百姓有樂事佛者,特聽之”。《高僧傳》卷九《佛圖澄傳》則記有石虎“夫製由上行,永世作則,苟事無虧,何拘前代”之語。
如果我們考慮到佛圖澄曾被尊爲“大和尚”受到石勒、石虎的崇敬而得以參政,而且佛教在此時得到快速發展的尻義,我們可以說,這不僅得益于佛圖澄的人格力量,更是得益于通過這種力量而展示出的佛教戒律思想的影響…
《律學的萌芽:兩晉時期的律學活動(王建光)》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