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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經》玄奘譯本對羅什譯本的補正作用

  《金剛經》玄奘譯本對羅什譯本的補正作用

  李利安

  衆所周知,《金剛經》是曆史上流傳最廣的幾部佛經之一,對中國佛教産生過極大的影響。《金剛經》一共有6種漢語譯本,可是,從古到今不論是佛教界還是世俗社會,傳誦、習持、使用的《金剛經》只是鸠摩羅什翻譯的本子(以下或簡稱什本),其他譯本均默默無聞,人們所說的《金剛經》就是特指鸠摩羅什譯的《金剛經》。與其他譯本相比,什本的確有很多優點,但在某些地方也有譯語不詳、含義模糊的問題,所以,參照其他漢語譯本,對于准確理解《金剛經》的含義是有很大幫助的。過去,絕大多數人在遇到什本譯語模糊的地方,甯願肆意發揮、猜測,也沒有嚴肅地參考其他譯本特別是譯語最詳的玄奘譯本,這種風氣一直影響到現在,這是件非常遺憾的事情。本文以《金剛經》玄奘譯本(以下或簡稱奘本)爲例,說明奘本在理解經文義理方面對于什本的補正作用。

  一、化解晦澀 校正訛謬

  《金剛經》羅什譯本中有些字句表述不清,晦澀不明,很容易使人産生誤解,有些地方甚至還有相互矛盾之處,借助于玄奘譯本,可以校正訛謬字句,使晦澀之處更加明晰,經義矛盾之處也可輕松化解,如:

  《金剛經》爲了說明無住的道理,以各種“波羅蜜”爲例。其中有一處提到“第一波羅蜜”。大乘有6種波羅蜜或10種波羅蜜,“第一波羅蜜”到底指的是哪一種波羅蜜呢

  曆史上,注釋家們對此爭論不休,有的將“第一”作爲序數詞,認爲“第一波羅蜜”就是六波羅蜜中的第一個波羅蜜,即布施波羅蜜,如《金剛經疏鈔》中說:“今言第一波羅蜜者,即布施波羅蜜。何故獨言布施爲第一

  曰布施者,通攝萬行,直至菩提,尚行法施,因布施資生衆善。”再如《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白話釋義》中將“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翻譯成:“如來到彼岸的法,第一日布施,次日持戒,再次日忍辱。但是如來行布施的事,不住布施的相,所以,曉得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就不是第一波羅蜜,不過空空的叫做第一波羅蜜罷了。”有的將“第一”作爲形容詞,認爲“第一波羅蜜”就是指最殊勝、最重要的波羅蜜,也即是般若波羅蜜。如近代佛學大師王恩洋居士認爲:“此般若波羅蜜于六度中最勝,故名第一。”再如慈舟法師說:“六度,度度第一。今指般若度爲第一者,無般若不善修余五度故。”太虛大師說:“第一波羅蜜,即般若波羅蜜。”有的則不具體說其爲哪種波羅蜜,而是將“波羅蜜”作爲法的一類,認爲“第一”是修飾此類佛法的。如唐玄宗在其禦注中說:“諸法莫二,故雲第一。”那麼,到底那種解釋正確呢

  如果我們看看玄奘的譯本,這個爭論不休的問題便不成其爲問題了。玄奘譯本這裏是這樣翻譯的:如來說最勝波羅蜜多,謂般若波羅蜜多。善現,如來所說最勝波羅蜜多,無量諸佛世尊所共宣說,故名最勝波羅蜜多。如來說最勝波羅蜜多,即非波羅蜜多,是故如來說名最勝波羅蜜多。”玄奘的這一譯文,不但解決了何爲“第一波羅蜜”的疑問,而且還使讀者明白了,爲何這種波羅蜜是第一波羅蜜。

  《金剛經》羅什譯本中有一處經文,讀起來很是費解:“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由“若”引起的句子當爲複句中的一個單句,但羅什譯本卻只列出這個假設性的單句,再無下句,意思明顯不通。而玄奘譯本此處爲:“若如是說,“如來、應、正等覺能證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者,當知此言爲不真實。所以者何

  由彼謗我起不實執。何以故,善現,無有少法如來、應、正等覺能證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其他幾種譯本也都有與“若……”相對應的句子,如此,則句通而義明。

  爲了說明一切非實,不住一切的義理,《金剛經》多次以如何觀悟如來佛爲例進行闡釋。其中以身相爲觀察對象者就有五次,其中第五次以身相爲例進行闡釋時,羅什譯本又出現令人費解之處:“須菩提,于意雲何,可以叁十二相觀如來不

  ”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叁十二相觀如來。”佛言:“若以叁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者,不應以叁十二相觀如來。””這裏對釋迦牟尼佛可否以叁十二相觀如來的提問作肯定性答複,是與全經義理不相符合的。前面已經出現過四次類似的提問,其中有一次也是以叁十二相來提問的,每次須菩提都給予否定性答複,得到釋迦牟尼的贊許,那麼須菩提怎麼會在“深解義趣”之後,反倒自我迷失呢

  曆史上的注釋家們對此的解釋大都難以使人信服。如《金剛經白話釋義》中說:“須菩提疑惑佛和凡夫性既相同,凡夫有身,佛也應該有身,答說:“如是,如是,可用叁十二相觀如來”這裏將原因歸結爲須菩提的一時糊塗。又如《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道了義疏》中解釋道:““如是,如是”二句,乃尊者(指須菩提——筆者注)順凡情答,非不知法身無相。”這裏將原因歸結爲須菩提以其他迷惑者的心態作答。《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親聞記》中說:“雖雲以叁十二相觀如來,實爲不達法身離相之衆生而答。是乃冥鑒物機,而曲作弄引耳。”這裏進一步說須菩提只所以這樣回答是爲了爲衆生作“弄引”。宋代道川對須菩提的這種回答用一字作評:“錯”,並用一偈頌釋之:“泥塑木雕缣彩畫,堆青抹綠更裝金。若言此是如來相,笑殺南無觀世音。”但是,道川對須菩提何以會錯答未作說明。

  玄奘譯本對于解釋這一疑問是十分有用的。其曰:“佛告善現:“于汝意雲何,可以諸相具足觀如來不

  ”善現答言:“如我解佛所說意者,不應以諸相具足觀于如來。”佛言:“善現,善戰!善戰!如是]如是!如汝所說,不應以諸相具足觀于如來。善現,若以諸相具足觀于如來者,轉輪聖王應是如來。是故,不應以諸相具足觀于如來,如是應以諸相非相觀于如來。””從玄奘譯本的譯法來看,須菩提在這裏並非以肯定的口吻進行答複,而是同前面幾次一樣,對以身相觀如來的作法予以否定。

  其他漢語原本同玄奘原本基本相同,這裏均爲否定性回答。是否羅什譯本在流傳過程中有了訛變。可查現存各種羅什譯本,這裏均無一例外地爲肯定性回答。加之現已刊行的叁種梵文本子中,吉爾吉特梵本和中亞梵本在這裏也是肯定性答複,所以,很可能是梵本就有了訛誤,而羅什所據的梵本不同于玄奘等人所據的梵本。

  經文中有一處明確談到,並非所有人都會信仰《金剛經》的般若之法。那麼,到底是哪些人不會信奉《金剛經》的教法呢

  羅什譯本中是這樣說的:“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則于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爲人解說。”“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意即認爲自我、他人、衆生、壽命爲真實存在的見解。我、人、衆生、壽者都是以人爲中心而展開的,故四見實即一見,即人我見,簡稱“我見”。“小法”即雖爲法但程度不高,指小乘之法。“樂小法者”即指小乘信徒。這裏卻出現了一個矛盾,因爲,若按照羅什譯本解釋,全句便成了“喜歡小乘之法的信徒著有我見,所以不能聽受讀誦並爲別人解說此經”。可是,小乘佛教也是極力反對人我見的,認爲“我執”爲萬惡之本,一切煩惱和謬誤的總根源。如《俱舍論》中就說:“由我執力,諸煩惱生,叁有輪回,無容解脫。”那麼,信奉小乘之法的人怎麼會著于我執呢

  對于這一矛盾現象,曆史上的注釋家們有的避而不談,有的也順著經文而限于矛盾之中。如《金剛經親聞記》中說:“好樂小乘者,偏空知見,墜無爲坑,只能自利,不能利人常執人我等四見,而塞般若之門,故曰于此經不能聽受讀誦。”《金剛經中道了義疏》中說:樂小法者,小心著相,希求自了,不能利生,即不能如法聽受讀誦,亦不能如法爲人解說。”小乘無“大心”,所以其基本特征就是只求自了,不能利益所有衆生。可是,小乘的“小心”依然是努著“我相”的,要不他們如何去求得自了呢

  有些注釋家力圖消除這一矛盾,所以便將我等四見解釋爲“我所

  之見。“我所”即與我相對的萬有,亦即“法”。因爲小乘主張“我空”而“法有”,如此則無矛盾之處。與此相近,圓瑛法師將我等四相分成兩種,一稱“迷識四相”,一稱“迷智四相”。前者屬于“人我見”,後者屬于“法我見”。他解釋此句說:“若好樂小乘法之人,雖離我人等迷識四相,而未離我人等迷智四相。迷智屬法我見,見有涅檠之法爲我所證,故曰著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有的注釋者則將“小法”解釋爲外道,因爲外道即著有我見。如王日休即說:“小法,謂外道法也。外道之法,正爲著于有我、人、衆生、壽者,故爲種種之說,如此,則于此經不相合矣,故不能聽受讀誦爲人解說。”

  這一疑難不知使多少人絞盡腦汁,所造成的岐義紛纭也不知使多少虔誠的讀者陷入迷惑。其實,對照一下其他譯本,即可發現這個問題原來並非問題。在羅什以外的5種漢語譯本中,除義淨譯本同于羅什譯本外,其他4種譯本在這裏均把不能聽守讀誦《金剛經》的人明顯地分爲兩類,其一是“樂小法者”,即小乘信徒;其二是“著我見、人見、衆生見、壽者見”的人,即外道信徒。此句玄奘譯本爲:“如是法門,非諸下劣信解有情所能聽聞;非諸我也、非諸有情見、非諸命者見、非諸土夫見、非諸補特伽羅見、非諸意生見、非諸摩納婆見、非諸作者見、非諸受者見所能聽聞。此等若能受持讀誦,究竟通利及廣爲他宣說開示,如理作意,無有是處。”在這裏,“諸下劣信解有情”即小乘信徒;我等諸“見”爲外道信徒。最後則以“此等”一詞來總說這兩類人。

  曆史上,叁論宗的創始人吉藏大師的解釋最爲准確。他說:“此中舉二人,樂小法者,此是小乘;著我見者,此是外道。此二人不能聽受。小乘之人所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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