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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乘禅數之學略述▪P2

  ..續本文上一頁視。然而,由于般若學這方面的理論講得更爲系統而透徹,因此,安世高系的這些理論始終未被重視,甚至直到現在,人們還往往認爲安世高系的禅數之學重在修行實踐,少涉思辨的理論,其實這種看法是不全面的,也不能很好地理解後來道安等人對禅數學與般若學的會通。

  小乘禅數之學所闡揚的佛教的一些最基本的義理,如四谛、五蘊、八正道、叁十七道品等,對中國人了解佛教的基本精神起了一定的引導作用,而它通過解釋“安般”概念所宣揚的“非有非無”、“不念有不念無”的思想,則成爲後來在中土盛行的大乘般若學的基本觀念和方法。

  小乘禅數之學提倡調息、止意、精神集中以達到無欲無念、澄明睿智的境界,以及在禅修時采取“坐禅”的形式等,都對後來的中國禅産生了深刻影響。  

  繼承安世高禅法系統的有叁國時的康僧會和東晉時的道安等人。康僧會曾問學于安世安的弟子“南陽韓林,颍川皮業,會稽陳慧”等人,並協助陳慧注解了《安般守意經》,注文已佚,現僅存康僧會作的《安般守意經序》。根據序文及其他有關材料可以看出,康僧會對安世高所傳的禅法是既有繼承又有發展的。

  在《安般守意經序》中,康僧會用“四禅”與安般禅法的“六事”相配合,系統論述了安般守意的過程與要求,並認爲,“得安般行者,厥心即明,舉眼所觀,無幽不睹,往無數劫,方來之事,人物所更,現在諸刹,……無遐不見,無聲不聞,恍惚仿佛,存亡自由。”這表明康僧會繼承了漢末以來禅學的特點,仍然是將禅定引發的神通作爲追求的理想境界的。但與此同時,康僧會對安世高系的禅法也作了發展。安世高的禅法,從形式上說,主要是通過“坐禅數息”等方法“攝心定意”,也就是“止”;從內容上說,主要是在“止”的基礎上觀察四谛、五蘊、十二因緣,以趨向“無爲”,獲得解脫,這就是“觀”。康僧會對安世高系禅法的發展主要表現在“觀”的內容上,而這又突出地表現在他對“明心”的強調上。

  關于心的作用,在安世高所譯的禅經及注釋中就已提到,例如《陰持入經注》中就提出“心念善即善法興,惡念生即惡法興。夫心者,衆法之本也”。這裏的心,主要還是指對外境的觀想。康僧會則對此有進一步的發揮。他在《法鏡經序》中曾說:“心者,衆法之原,臧否之根,同出異名,禍福分流。”在他看來,作爲“衆法之原”的心本來是明淨的,但本淨的心如果受到色聲香味觸法等外境的迷惑,便會生出許多穢念,清淨的心就被汙染了。如何使淨心複明?康僧會強調,通過修持安般禅,就能去除汙染,使“淨心”複明,從而達到理想的境界。在《安般守意經序》中,他曾非常形象地用磨鏡來比喻“明心”,認爲淨心被汙染,就像明鏡處于泥穢之中而蒙上了汙垢一樣。如果有良師對被汙染了的鏡子仔細刮磨,使鏡子上的汙垢灰塵蕩然無存,就能使鏡子恢複明淨而照清人的毛發面容,明察細微。人心與鏡相同,通過“明心”的修禅,去除穢念,也就是去除汙垢對心的障覆,就能使心恢複明淨。“心淨觀明,得一切智”,便能無幽而不睹,無物而不照,獲一切神通,神德無限。

  康僧會也主張“止觀俱行”。他把“止”看作是“明心”的功夫,認爲本淨的心爲外塵所汙,因而需要通過“止”來恢複其本然。明心所引發的神通即成爲“觀”的內容。這裏,“淨心”的地位顯然被大大地擡高了,小乘禅法通向了大乘“唯心”的法門。因此,康僧會在《安般守意經序》中把安般禅法稱作“諸佛之大乘”是有其一定道理的。同時,康僧會的“明心說”亦可謂開了後世禅學“修心論”的先河,對中土禅學的發展産生了一定的影響。所不同的是,康僧會“明心”的目的主要是爲了引發神通,他把“輕舉騰飛,履水而行,分身散體,變化萬端”等作爲修禅的理想境界,這與後來的大乘禅學旨趣相異,這既反映了康僧會禅學思想的特點,也是中土早期流行的禅數學的共同特點之一,它與當時社會上盛行神仙道術是相一致的。同時,這在客觀上也進一步拉近了外來佛教與中國傳統宗教的距離。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康僧會還強調修禅是“去穢濁之操,就清白之德”,要求通過禅定,“端其心,壹其意,合會衆善內著心中,意諸穢惡,以善消之”。並認爲,若到最後達到“善惡皆棄,心不念善,亦不存惡,心中明淨,猶琉璃珠”的境界,就能引發各種神通了。將修禅明心與個人道德的提升聯系在一起,使“明心”中的道德化傾向更爲明顯,這與康僧會致力于弘揚大乘佛教自度度人的慈悲精神也是一致的。

  安世高所傳的小乘禅數學不僅在當時得到了流傳,而且在以後也是有所發展的。東晉名僧釋道安就是這一系學說的重要繼承者和發揮者,著名佛學家釋慧遠和竺道生等的思想也深受其影響。這裏簡單說一下道安。

  道安生活在北方,深受北方佛教重視禅定的影響,曾對安世高系的小乘禅數之學特別用心,不但身體力行,修習禅觀,而且注經作序,對之推崇備至,並積極以般若學來貫通禅數之學,認爲“安般守意”就是要“宅心本無”,即是將悠然無寄、泯然無名之心而契入真如實相。在他看來,“若宅心本無,則異想便息”。而要“宅心本無”,又必須“以慧探本”以確立“正覺”,即修習各種禅觀,都要依賴般若。盡管道安仍認爲通過禅定能達到“舉足而大千震,揮手而日月扪”等神通,但他並不以神通爲禅修的目的,也不以變化技術來惑常人之耳目,而是進一步將修禅的重心轉移到修心上來。在他由禅學轉到以般若學爲主的後期思想中,他進一步提出了有無均淨、本末等爾、戒定慧泯然盡息的思想,突出了“心”之本然狀態與真如實相的契合,在一定意義上已具有了以大乘般若空觀的簡便法門來改造煩瑣的禅數之學的傾向。道安自禅觀趣般若,以般若解禅觀,不僅對後來的禅學,而且對整個中國佛學的發展都發生了一定的影響。中國禅學正是經過魏晉般若學的洗禮並與南北朝的佛性論結合才逐漸擺脫了小乘禅數學形式化的傾向而趨向了主體精神的修煉和心理的超越,從而最終演化出了中國禅宗,從而對中國哲學、文學、藝術乃至社會生活等許多領域都發生了廣泛而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一直持續到今天。

  

  

《小乘禅數之學略述》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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