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心地禅門師資承襲圖》不是原書名。《宋史》卷205〈藝文志〉稱《裴休拾遺問》,一卷。原書于國內久佚。日本學者1979年于名古屋真福寺發現13世紀據宋刊本的寫本。題目下的右側有小字附題:“釋蕭相公見解、答史山人十問、答溫造尚書所問(按,“所問”二字原本缺)。”在“答山南溫尚書所問”之後,有尾題:《裴休十遺問》。在史山人的第十問之後,題曰:“長慶4年5月日,史製誠謹問”。可見,“史山人”名史製誠,是在長慶4年(824年)向宗密詢問禅法的。[7] 宋慧洪《林間錄》卷上稱此書爲《圭峰答裴相國宗趣狀》或《草堂禅師簽要》。在真福寺本發現之前,近代從日本日蓮宗妙顯寺所發現一本僅有答裴休所問部分,校訂後收在《續藏經》第一輯第二編第一五函。據新發現的《裴休拾遺問》,《中華傳心地禅門師資承襲圖》之題目是借用原書之中的從達摩至荷澤宗法系曆代祖師傳承圖譜的名稱。朝鮮禅僧知讷在1209年曾抄錄此書所述諸宗禅法及論證諸宗禅法淺深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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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引述其他著作,並加入自己的見解,撰成《法集別行錄節要並入私記》,[8] 《續藏經》的《禅門師資承襲圖》即用此校補後面所缺部分。真福寺本的後面答蕭俯、史山人、溫造的叁部分,在《景德傳燈錄》〈宗密傳〉幾乎全部載錄,《祖堂集》〈草堂和尚傳〉載有答史山人的十問。
(二)、《禅源諸诠集都序》
也簡稱《禅源諸诠》,二卷,或分爲四卷。《宋史》卷205〈藝文志〉載:僧宗密《禅源諸诠》二卷。從《都序》有關內容來看,此爲宗密對所纂集的《禅源諸诠集》(亦名《禅那理行諸诠集》、《禅藏》)所作的總序。
關于宗密有無纂集《禅源諸诠集》,現有正反兩種說法。筆者細讀《都序》有關文字,認爲宗密確實寫過《禅源諸诠集》。《都序》中的諸如:
禅源諸诠集者,寫錄諸家所述,诠表禅門根源道理文字句偈,集爲一藏,以贻後代;教也者,諸佛菩薩所留經論也;禅也者,諸善知識所述句偈也。但佛經開張,羅大千八部之衆;禅偈撮略,就此方一類之機。羅衆則奔蕩難依,就機即指的易用。今之纂集,意在斯焉。
問:……今覽所集諸家禅述,多是隨問反質,旋立旋破,無斯綸緒……
問:既重得意,不貴專文,即何必纂集此諸句偈?
今集所述,殆且百家,宗義別者,猶將十室。
緣達摩一宗是佛法通體,諸家所述又各不同,今集爲一藏,都成理事具足。[9]
其中所說“寫錄”、“集”、“纂集”和“今覽所集”等都表明宗密確實已經將《禅源諸诠集》或《禅藏》之類的禅教資料彙編完成。他在《都序》中甚至把自己對此書的編錄結構層次的想法都合盤托出,最後確定的編錄程序是:
先錄達摩一宗,次編諸家雜述,後寫印一宗聖教。聖教居後者,如世上官司文案,曹判爲先,尊官判後也(唯寫文克的者十余卷也)。就當宗之中,以尊卑昭穆展轉綸緒而爲次第,其中頓漸相間,理行相參,遞相解縛,自然心無所住(……)。悟修之道既備,解行于是圓通。次傍覽諸家,以廣聞見。然後捧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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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教,以印始終。[10]
參照前面所說,全書編錄結構和內容是:一、達摩宗,即禅宗,從傳說的迦葉……到菩提達摩……慧能以來的曆代祖師及他們的嗣法弟子,按照傳承正、旁和前後輩數,既有略傳,也收錄他們的禅法語錄、偈頌,內容或主頓,或主漸,或講禅理,或講修行,大概重點是北宗、南宗、荷澤宗、洪州宗、牛頭宗等;二、諸家雜述,收錄求那跋陀羅、慧稠(僧稠)、臥輪、志公(寶志)、傅大士(傅翕)、王梵志、廬山慧遠等的禅理著述;叁、聖教,指佛教經論,僅選能與禅法密切印證者,約十余卷。
關于《禅源諸诠集》的卷數,《祖堂集》〈草堂和尚傳〉謂:“製數本大乘經論疏鈔、《禅诠》百卷、禮忏等”,這個“百卷”未必單指《禅诠》。《景德傳燈錄》〈宗密傳〉小注曰:“或雲一百卷”,表明作者並沒有看到此書;《新唐書》卷59〈藝文志〉載:宗密《禅源諸诠集》一○一卷。裴休《圭峰禅師碑銘》在諸傳記資料中最爲可信,其中說宗密著《圓覺經》等佛教經論的“疏鈔”及“法義類例……纂略”、“又集諸宗禅言爲《禅藏》,總而敘之,並酬答書偈議論等,凡九十余卷”。是說全部著述有九十多卷。在宗密《禅源諸诠集都序》中有曰:“問:上來所敘叁種教、叁宗禅……何必更讀藏經及集諸禅偈,數過百卷?”這裏的“百卷”是包括讀經與集禅偈的總數,不是單指《禅藏》。那麼,到底有多少卷呢?如宗密所說,禅宗句(語錄)、偈(偈頌)是“撮略”的,數量不會太大。從本世紀敦煌發現的禅籍來看,這一說法是正確的。禅宗如此,“諸家雜述”的數量也不會很大,所選錄的“聖教”經論才十多卷。參照中國譯經史,曆代翻譯的通行的“禅經”加在一起也不過五六十卷,所謂《禅藏》或《禅源諸诠集》估計在二叁十卷以內。
《禅源諸诠集都序》現存很多不同的版本。據鐮田茂雄《禅的語錄9──禅源諸诠集都序》的〈解說〉,現在中國、日本、朝鮮有多種版本,其中最有特色的是明代朝鮮弘治6年(1493年)刊本和萬曆4年(1576年)刊本。前一刊本在柳田聖山所編《禅學叢書》之二有載,後一刊本在日本東洋文庫發現,鐮田茂雄的校譯本即以此本爲底本。兩本在書後都載有宋代雕印《禅源諸诠集都序》的〈後記〉,謂源于唐大中11年裴休的“親筆寫本”。[11] 明代《嘉興藏》本也有代表性,此源于元代大德7年(1303年)雪堂普仁的刊本,《大正藏》的《禅源諸诠集都序》即以此本爲底本校印的。
《圓覺經大疏鈔》、《圓覺經略疏鈔》也有部分章節記述禅宗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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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宗密的禅教一致論
宗密所處的時代,禅宗與其他教派以及禅宗內部諸派之間已産生不少分歧乃至爭論。南宗與北宗的爭論,南宗內部圍繞所奉七祖的不同和禅法主張的差異,南宗禅僧對講授經論的稱做“叁藏”或“上座”的批評與嘲笑,在很多禅宗語錄著作中都有反映。如宗密在《禅源諸诠集都序》中提到:
今講者偏彰漸義,禅者偏播頓宗。禅講相逢,胡越之隔。
南能北秀,水火之嫌;荷澤洪州,參商之隙。
頓漸門下,相見如仇仇;南北宗中,相敵如楚漢。[12]
如此下去,勢必影響佛教自身的存在與發展。宗密爲此憂慮,決定出來會通禅、教。他會通禅教的理論有兩個層次:一、在以荷澤宗爲正統的前提下,會通禅宗內部諸宗;二、奉禅宗荷澤宗和華嚴宗爲最高佛法,會通禅、教。
(一)、以荷澤宗爲正統的禅宗諸派會通論
宗密就《禅源諸诠集》收錄的內容說:“今集所述,殆且百家,宗義別者,猶將十室,謂江西、荷澤、北秀、南诜、牛頭、石頭、保唐、宣什及稠那、天臺等,立宗傳法,互相乖違。”在《禅源諸诠集都序》中對各家禅法作了綜合論述,而在《圓覺經大疏鈔》卷3之下僅對除石頭、稠那、天臺叁家之外的七家作了介紹,在《中華傳心地禅門師資承襲圖》中著重對牛頭宗、北宗、南宗荷澤宗、洪州宗進行介紹。他的介紹不是平鋪直敘,而是有所比較,指出它們的淺深、優劣,雖奉荷澤宗爲正統,但最後從“圓融”的觀點指出它們各有根據,皆是“諸佛之教”、達摩之宗。
所謂禅門十室,亦即禅門十家,其中有的並非屬于禅宗。“江西”是馬祖及其法系的洪州宗。“荷澤”是神會及其法系的荷澤宗。“北秀”是神秀──普寂的北宗。“南诜”是劍南智诜法系的淨衆宗。“牛頭”是牛頭法融及其法系的牛頭宗。“石頭”是希遷及其法系的石頭宗。“保唐”是劍南無相的保唐宗。“宣什”是宣什等人的南山念佛宗。“稠那”是北齊慧稠(僧稠)和求那跋陀羅的合稱,前者從北魏佛陀禅師受禅法,以善小乘禅觀著稱,後者是《楞伽經》的譯者。“天臺”是天臺宗。後二者皆非禅宗。
在《圓覺經大疏鈔》卷3之下,宗密首先指出禅宗上承佛──迦葉──阿難……達摩(稱“達摩多羅”)──慧可……慧能以來曆代祖師,師徒之間“以心傳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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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文字”,“雖因師說,而不以文句爲道,須忘诠得意,得意即是傳心”。這是說,禅宗內部雖可以有各種分派,但在“傳心”這一點上是保持一致的。
宗密著重介紹了禅門七家,它們或是“正傳”或是“旁出”。這七家是:
1.五祖弘忍“旁出”弟子神秀──普寂的北宗,主張“拂塵看淨,方便通經”。依據五部佛經發揮所謂“總彰佛體”、“開智慧門”、“顯不思議解脫”、“明諸法正性”、“了無異自然無礙解脫”五門,主張觀心看淨,時時息滅妄念,最後達到解脫。
2.弘忍弟子智诜──處寂──無相(金和尚)的淨衆宗,“叁句用心爲戒定慧”。叁句是:無憶,無念,莫忘。引導人們舍棄對往昔的憶念,亦不念未來,保持這種心態,從師受法後便致力于息念坐禅。
3.弘忍弟子老安(慧安)──陳楚章及無相──無住的保唐宗,“教行不拘而滅識”。不主張奉行固定的教、行,出家後不必受戒,也不必禮忏念經等,改無相“叁句”中的“莫忘”爲“無妄”,認爲“起心即妄”,以達到不起心和“滅識”爲最高境界。
4.六祖慧能“旁出”弟子懷讓──馬祖的洪州宗,“觸類是道而任心”。認爲佛性就在人們的生活日用之中,起心動念,彈指謦咳,皆是“佛性全之用”,日用中的一切行爲皆是“佛事”,“道即是心,不可將心還修于心”。
5.四祖道信“旁出”弟子慧融(法融)的牛頭宗,“本無事而忘情”。說“心境本空”,本無順逆苦樂等事,以“喪己忘情”爲修行。
6.弘忍“旁出”弟子宣什、果州未和尚、阆州蘊玉、相如縣尼一乘的南山念佛宗,“藉傳香而存佛”。師集徒衆,上下之間以傳香爲信,前後叁番,然後由師講授“法門道理”,此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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